對於這個真正的高萌萌,其實我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看到高萌萌之後,讓我想起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如果張鵬不在地獄而在人世間,那麽,他是會以張鵬的形態出現?還是會以高萌萌的形態出現?
跟高萌萌和無頭新娘大概解釋了一般這曲折的經歷,高萌萌就落下淚來。問及她的父母親人的狀況,得知還活的好好的,自然非常高興。
不過,很可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鬼,不可能再次佔據原本的身體。
告別了高萌萌,我回到了農家樂市場外。
胡老他們在小巴車裡等著我,看到我帶著無頭新娘回來,四人依然有些如臨大敵的狀態。我當然不可能帶著無頭新娘回避難所,哪怕她是我的鬼仆。
讓她繼續留在農家樂,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或許她還能幫我找一找張鵬。
胡老他們雖好好奇我是怎麽製服無頭新娘的,但是我沒心情提這事兒,他們也就沒有問。雖然有驚無險的活著回來了,還帶了一車的物資,但是我的心情卻好不起來。
希望越大,失望自然也就越大。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是我最在意的。或許,只有張鵬了。有時候想想,也許就連嘟嘟,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比不了張鵬。畢竟,我們曾經生死與共。
蔣斌看到我們平安歸來,還帶來了不少物資,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避難所裡的氣氛似乎是發生了一些變化。蔣斌的實力大增,劉國棟隱隱有被奪權的可能。雙方勢力雖然沒有開戰的跡象,但暗流洶湧之間,還是讓人感覺壓抑。
對於這種破事兒,我的興趣不大,交接了物資,直接回了房間。
心情不好,自然想找個人說說話。
我給嘟嘟發了個短信,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嘟嘟對我的厭煩程度,大概一點兒也不遜色於潘百戶的次子潘塘,知道是我給她發短信,她就從來沒有回過。
等了許久也等不來回信,我也死了心。把玩著鬼信手機,又給范連升打了個電話。范連升的小日子似乎過得不錯,接電話的時候,他正在跟一幫鬼打麻將。大概是輸了錢,我聽到電話裡他衝著旁人嚷嚷著:“不扣牌會死啊!你他娘的活該被人打死……”
很顯然,范秀才一定輸了不少,不然,他也不至於爆粗口了。
“范兄,消消氣。”我笑著說。
范連升嘿嘿的笑了笑,說,“沒事兒,今天怎麽這麽有空?說起來,柱子跟我聯系好幾次了,他對你還念念不忘呢。”
“呃……”
“美女嘛,考慮一下他?他挺不錯的。”范連升開玩笑道。
“得了老兄,別逗我了。”我苦笑一聲,道,“最近半步多那邊怎麽樣?”
“就那麽回事,鬼卒跟一些囂張的惡鬼和玄師的紛爭一直不斷。”范連升說道,“亂世麽,也就這樣了。只要沒什麽大規模的戰爭就好。”
“聽你這麽說,看來很多鬼魂已經安於現狀了?”
“暫時是這樣,不過以後就不好說了。”范連升似乎是走到了一個僻靜處,也壓低了聲音,道,“昨天,從四川那邊,來了一個鬼使,應該是帶來了馬帥的命令。具體是什麽,外人就不得知了。不過,也就是從昨天開始,劉鎮撫就派出潘百戶領著一幫鬼卒,去了聖城。哦,聖城就是聖劍之光所在地。”
“要開打了?”我疑惑起來,半步多的鬼卒,也要跟活人作對了嗎?
“不是。”范連升道,“好像只是傳信,而且應該不是什麽好信息,因為潘百戶回來之後,劉鎮撫就發布了募兵告示,似乎是要擴充鬼卒的實力了。”
我想了想,說道,“唉,天下大勢,我們也左右不得,只能隨機應變了。哦,對了,你在半步多混得開,能不能幫我個忙。”
“說。”
“我曾經認識一個鬼友,叫沈燕兒,她說,在江城半步多,似乎能查到關於我的一些信息,我說的是我的前世的信息。還有,你再幫我查一下史料,找一下歷史上,有沒有一個叫‘若水’的女孩兒……呃,也可能是男人。”大概男人也未必不會叫這個名字吧。
“若水?”范連升怔了一下,道,“這個名字……我還真聽說過。”
我心裡一驚,等待著范連升的下文。
范連升道,“我聽說,在劉鎮撫家中,掛著一張女子的畫像,那畫像的角落裡,寫著‘若水像’三個字。”
劉鎮撫?
劉鎮撫就是劉邦。
難道說我的前世,跟劉邦有什麽交集不成?
沉吟片刻,我說道,“劉鎮撫是否有在半步多有什麽私產?”
“自然有的,這些當官的,明裡暗裡的哪能沒有什麽私產呢。據我所知,劉鎮撫在江城半步多,有三家店鋪。一家窯子,一家酒樓,一家古董鋪子,都是陰間最賺錢的行業了。”
確實是最賺錢的行業了。
窯子是精神享受地,不用為生計發愁的鬼魂,精神享受幾乎是最需求的。而酒樓麽,據說半步多的酒樓裡,做出來的飯食,能讓鬼魂短暫的消除饑寒之感。古董鋪子,受眾則是那些久未投胎的鬼魂。他們總會喜歡收藏一些自己那個年代的東西。
想了想,我說道,“就先從這三家店鋪入手吧。”
“小事一樁,交給我吧,明天就能給你回信。”
掛了電話,百無聊賴中,我去了一趟車間,看到了正在忙活著做工的常欣和高建瓴夫婦。三個人推著一輛平板車,車上裝滿了桃木的木材。費力的從倉庫裡推到車間,再費力的把木材卸下來。
這大概是車間裡最辛苦的工作之一了。
看到我,高建瓴笑了笑,說,“我就說吧,萌萌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常玉淺淺一笑,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道,“很久沒有乾這種體力活了,早晚乾點兒,鍛煉一下身體,也挺好的。”
常欣呼呼的喘氣,和高建瓴一起把一根桃木卸下來,看著我笑道,“聽說你們三組今天收獲不小呢,有沒有給小姨我偷偷的帶點兒什麽好東西啊?”
我愣了一下,有些尷尬。
常玉給了常欣一個白眼,道,“那麽多人看著,徇私可不好。好啦,趕緊乾活吧。”
高建瓴衝著我笑笑,走過來,低聲說,“乾點兒重活也沒啥,你可別跟蔣斌鬧。那家夥現在實力不小,萬一把我們趕走,就不好了。”
我沉默了許久,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說罷轉身離開。
這三人,並不是我真正的親人,但看到他們因為我而受到蔣斌的責難,我心底還是有些憤怒。經過車間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一個臉色蒼白、滿臉虛汗的老婦人,正提著滿滿的一籮筐桃木屑走進來。
這位,就是三兒的母親。
看到我,老婦人笑笑,說,“你是跟三兒一起的隊友萌萌吧?”
“大娘,累了就歇歇吧。”
“不累不累。”老婦人看看四周,又低聲跟我說,“你跟三兒說,別讓他衝動,我是吃過苦的人,這點兒活還累不死我。”
我還能說什麽?
看著老婦人累的幾乎直不起來的腰,我輕聲歎氣,離開了車間。
心裡有些壓抑,回到宿舍樓,一直爬上頂樓,想要吹吹風,卻看到三兒正趴在欄杆邊抽煙。
三兒一般不抽煙。
看到我,三兒臉色微紅,道,“你怎麽來了?”
“沒事兒,透透氣。”
三兒沉默了下來,遞給我一支煙,看著車間方向,怔怔的出神。
良久,三兒說,“有時候,真想離開這裡。”
“又能去哪?”
“總比在這裡待著強。我娘身體不好,這麽乾下去,不是個事兒。而且……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實力,一次又一次的化險為夷。但是……”三兒說,“你大概也不能保證我們每次都能平安無事吧?”
“是,但……又能去哪?”我再次發問,“外面的世界,比這裡更危險。”
“至少不受氣!”
“那倒是。換了地方,作為新人,也未必不受氣。”
“再說了,也不見得有多危險。”三兒說道,“你的能力很厲害,似乎是收服了那個無頭新娘。我在想,如果我們帶著家人去無頭新娘那裡,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多大的危險。人足夠多,也不怕被無頭新娘的鬼氣侵蝕。”
我愣愣的看著三兒,良久,忍不住笑了,“還別說,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以前隻想過換了地方就要投奔別的避難所,怎麽就沒想到,我們自己也有實力開辟一個避難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