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了會跳牆,鬼急了也會有麻煩。
那鬼魂狠狠的咬著我的臉,一種極為詭異的疼痛不僅讓我臉頰發木,整個腦袋也出現了一種詭譎的幻象。我看到近在咫尺的那鬼魂原本白皙甚至還算漂亮的臉蛋兒,頃刻間猙獰起來。臉色呈現出一種}人的黑色,眼睛裡也有汩汩的黑水冒出來。
我掙扎著想要推開這鬼魂,同時看了張鵬一眼。張鵬這家夥兩眼翻白,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靈印已經脫離了鬼魂的額頭,卻依然被他緊緊的攥著。
張鵬死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
這鬼魂顯然是瘋掉了,我極度懷疑他是不是在這個時候變成了厲鬼。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明年的今天,肯定就是我的祭日了!
胸口忽然傳來一陣痛楚,我感覺到仿佛有一隻手鑽進了我的胸膛,一把抓住了我的心髒。我想我也是有些狗急跳牆了。實在是沒什麽手段,硬生生的擰過頭來,張嘴咬在那鬼魂的耳朵上。
入口冰涼,讓我想起了兒時吃過的冰棒。那時的我還穿著開襠褲,流著鼻涕,看著鄰居家洗澡的小女孩兒一臉懵懂……
或許是回光返照吧,臨死之前,我的思維空前活躍,甚至還很久以前的某個晚上,在村口碰到的一個陌生男人。那男人手裡拿著一根棒棒糖笑著對我說,“叫聲爹,這個給你吃。”
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男人的音容笑貌,我竟然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腦子裡忽然嗡的一下子,猶如一道閃電在腦海中劈下來。一個聲音在我腦中浮起,“桃木樁!後腦杓!”
我猛地驚醒,看到了旁邊的一根桃木樁,拔起來,狠狠的插在了那鬼魂的後腦上。
那鬼魂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呼的一下,竟然消失無蹤。
愣愣的看看周圍漆黑的夜,再低頭看看胸口上五個黢黑的指洞,頓時感覺天旋地轉,一頭栽倒。
張鵬把我推醒的時候,已經是翌日晌午了。
“你可真行。”張鵬把我扶起來,說,“這家夥突然變成了厲鬼,我以為咱們要完蛋了。”
“呃……”腦子裡還是有些暈乎乎的。想起昨天晚上腦海裡的那個聲音,心中有些奇怪。是誰在關鍵時刻給了我提示?又想起那個騙我喊他爹的家夥,我忽然覺得那個提示我的家夥,不會是我那個傳說中的鬼爹吧?
拍拍腦門,我問張鵬:“那鬼魂死了嗎?”
“沒有。”張鵬道,“我剛才去了那邊查看,那家夥躲在湖底。我估計是受了重創,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來了。”
我愣了一會兒,不由苦笑。
勉強打敗了這鬼來電的家夥,本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不過,想要從他口中探尋的關於嘟嘟的消息,這下是沒指望了。
扶著一棵樹站起來,發現渾身虛脫一般無力,這是使用靈印過度的後果。胸口有些不適,想起那五個指洞,嚇得我趕緊低頭查看。
胸口什麽異樣也沒有。
再撩起衣服,看到五個漆黑的指印,我有些頭皮發麻。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但怎麽看這五個指印,都不太舒服。
張鵬說這叫“鬼抓”,就是平常人說的“被鬼抓了”。這玩意兒類似一個標記,不論你走到哪裡,標記你的鬼魂,總會找到你。鬼抓在別的地方,其實都是小事兒,抓在心口,是個大麻煩。
這五個指印,會形成一種類似“心魔”的東西,人的精神會逐漸萎靡,
到了一定的地步,鬼魂就可以輕易上身了。 想起劉澤榮被鬼上身之後的淒慘和詭異,我就忍不住哆嗦。
張鵬安慰我說,“你放心,他不會上我們身的。我修煉多年,不是強悍的鬼魂,不可能上我身。至於你……你看啊,那家夥是個偽娘……嗯……你長得這麽醜,他才不會上你的身。”
張鵬在說出“偽娘”這倆字兒的時候,悶哼了一聲,幾乎同時,我也感覺到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抓了一下。
斜眼看著張鵬,我說道,“不該說的少說吧。昨天要不是你嘴賤,我們或許還是有機會問出點兒關鍵問題的。”
“嘁。”張鵬不以為意。
我摸了摸臉頰,問張鵬,“我的臉被鬼咬了,怎麽摸起來好像沒什麽傷口?”
“不太清楚,改天我問問我師父。”
我們收拾了一下,也沒去上課,直接回了宿舍休息。
傍晚時分,我醒轉過來,看到張鵬還在呼呼大睡,也沒理他,起身下床,一直來到四樓。
看著四樓的鐵柵門,想起嘟嘟,我心裡有些不大舒服。我知道嘟嘟就被困在這裡,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我那個便宜師父現在也不知道在哪,估計他也不會再幫我了。
自言自語的跟嘟嘟“聊”了一會兒,我回了宿舍。
舍友們又在打牌,張鵬也加入了戰局,吵吵嚷嚷的。
我有些煩,戴上耳機聽歌。又覺得這日子過得太頹廢,乾脆開始調息,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快點兒加強,將來或許有一天,靠著自己的力量,也能救出嘟嘟。
只希望嘟嘟能堅持一下,不要變成厲鬼才好!
日子似乎是平淡了下來,我也徹底的淪為了一個普通的大學新生。連著兩個多月下來,每天堅持調息,我終於感覺到身體似乎有了些許變化。
張鵬說這就是靈力,抓鬼、算命、佔卜、針灸,都會用得到的東西。我原本還想問問他靈力足夠多了會不會達到築基啊金丹啊之類的境界,張鵬未卜先知的看出了我的意思,直接說,“這不是修真世界。”
除了調息,我又從張鵬那裡借了好幾本關於玄學的書籍,平時旁人出去玩的時候,我也只會在宿舍裡悶頭看書。
不知不覺竟然到了十一月底。
學校裡要準備元旦晚會,趙博報了個節目,這幾天忙著排練。劉澤榮要拉著我排個相聲,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孩子,想想站在那麽多人面前說話,就懷疑自己會發抖,直接拒絕了。況且這種出風頭的事情,我也沒興趣。
劉澤榮說,“你以為俺喜歡出風頭啊?俺是想跟名人套套近乎。”
“什麽名人?”我問。
“你沒看公告欄啊?這次元旦,一些老校友會來參與,李空蒙也會來的。”
“李空蒙?”
“咳,你這種從來不追新歌的家夥哪裡知道他。他是咱們學校的老校友,哦,對了,還是咱們老鄉呢。”劉澤榮嘿嘿笑道,“你想啊,俺也去排練個節目,說不準能跟李空蒙搭上話,大明星啊。到時候他隨便提攜一下,說不準俺就出道了!”
對於劉澤榮的癡心妄想,我覺得有些好笑,看他一臉崇拜的模樣,我訕笑無語。
劉澤榮不滿道,“你別不屑啊,我可不是盲目追星。他的歌真的挺好聽的。他最有名的的那首名叫《情殤》,你聽聽。”
“不必了。”
“唉,沒勁了吧?聽聽還能死啊?”
拗不過劉澤榮的糾纏,我隻好用手機搜索了一下這首《情殤》,隨意放出來聽聽。
還別說,這歌聽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韻味,不論是詞還是調,都流露出一股無奈又傷懷的情愫。
聽著聽著,我忽然愣住。
把歌曲倒回去一點兒,連續聽了好幾遍,我心頭猛然震驚。
這首歌裡的一段旋律,像極了那首《洛城煙雨戀飛花》!
趕緊查了一下李空蒙的資料。
洛陽人。
十年前畢業於新城師范學院!
嘿!
應該不會錯了!
“你小子真是沒心沒肺啊。”劉澤榮說,“很多人聽了這首歌都會傷感落淚,你小子聽了竟然會笑。”
我看了看劉澤榮,這個五大三粗的家夥,竟然會喜歡這種柔情傷懷的歌曲,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歌確實不錯,相聲我也是真沒興趣。”
丟下劉澤榮,我離開宿舍,去了學校的西側找張鵬。
張鵬這家夥最大的愛好就是沒事兒的時候在學校西側的園林區給女生算命。我曾經見過他一臉凝重的跟女生說什麽“摸骨斷命”之類,之後堂而皇之的下黑手。
轉了一圈兒,果然看到了張鵬。
這家夥正跟一個女生坐在一起,那女生長得倒是很漂亮,就是胸太平,跟個飛機場似的。張鵬不是對飛機場不感興趣嗎?什麽時候口味兒變了?
我直接走過去,拍了一下張鵬的肩膀。
張鵬嚇了一跳,看到是我,跟見了鬼似的一臉嫌棄道,“你怎麽來了?”
“找你有事兒。”我知道張鵬這個時候正忙著,但是關於嘟嘟的事情,眼下隻有張鵬能幫我。“等會兒再泡妞,我找你有正事兒。”
張鵬看了看我,又看看那女生,臉都黑了。
兩個多月的時間接觸下來,我知道張鵬這家夥就是屬於見了女人走不動道兒的家夥。他要是在泡妞,天大的事兒都無法撼動他的意志。我想了想,說,“你不是說你對飛機場沒興趣嗎?”
我相信,這麽一說,這個女生一定會氣跑的。就是有點兒傷害這個女生了。不過沒辦法,我心裡急得慌,不趕緊跟張鵬商量一下對策,滿心都是不安。
張鵬怔了一下,黑臉瞬間變得慘白。
那女生也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張鵬,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來。
“咳……咳,那個……”張鵬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這位同學是?”女生問張鵬。
“啊……王卓,就是……”
“哦,原來你就是墨軒師兄的關門弟子啊?”那女生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資質一般,得加強修煉啊。正好我最近閑下來了,就在這待幾天,好好督促一下你們師兄弟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