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冬季更加寒冷,真可謂寒風如刀,刀刀刺骨,這樣的天氣裡趕路是件非常愚蠢的事。
幸好一路西行再未遇到風雪天氣,眾人也未拖遝,白日趕路,夜間入城休息,幽州距離京都雒陽全程一千余裡,眾人一路風塵仆仆,到十二月中旬方才抵達雒陽城郊。
雒陽城午後,延熹裡,今日的不其侯府格外熱鬧,不時有宋氏、伏氏的門生好友入府拜訪,忙的府裡奴仆前後接應,好不輕松,一點閑下來的功夫都沒有。
不過好在女主人陽安長公主劉華提前給每人都賜了賞錢衣食,這才讓眾人高興許多。其實他們也都早預感到府裡今日的忙碌,沒有其他,只因為那位外放幽州的家主侄子泉郎君,攜大破鮮卑之功受賞入京了,今日便是他歸來之日,聽到風聲的雒陽落魄官吏,想要攀附宋、伏兩家者今日能不前來拜訪嗎?
中東門前,家仆將“傳”交予守門兵卒確認,隨後在懶散兵卒的放行下,車隊眾人魚貫而入。經過守門兵卒身旁時,伏泉不由搖頭,暗道這京師之兵果然荒廢久矣,戰力與邊軍不可等同而論,後來想想自己真是多事,歷朝歷代王朝承平百年,京都城內的兵馬那個戰力高?
闊別數月,伏泉再一次見到了大漢京都的繁榮昌盛,雒陽城內依舊是絡繹不絕的人流穿插,各色人等一應俱全,直把車隊某些人看得呆了。
趙苞、蘇不韋二人不提,早年間都來過雒陽,此時臉上未露失態,但其他人便皆驚慌失色。蓋援、公孫瓚等幽州一系人不提,便是關羽、徐晃所在河東郡,雖然緊鄰河南尹,對於雒陽繁華亦有耳聞,但此時見了亦是驚呼連連,直歎半生荒度,竟於此時方得見雒陽繁盛。
車隊入城,行到自家府邸,門仆中眼尖之人看到前方打馬的黃忠,高興至極,連忙招呼其他蒼頭,前來接待眾人,而早得了劉華吩咐等待迎接的伏安,更是直接跑到車隊當中伏泉所在馬車旁,一臉殷勤的上前噓寒問暖,同時言道家中主公主母自前日收到飛騎傳書,早已等候多時了。
未幾,便見一身錦袍的伯父走出府門,臉色喜悅喊道:“吾家麒麟兒來也!”其身後還有不少人相隨,烏壓壓的一片人頭黑影。
還在與伏安閑聊的伏泉望到伏完出迎,大吃一驚,急忙幾個大步上前,不顧地上冰寒,到伏完面前屈膝叩拜,口中喊道:“自古豈有父迎子之理,孩兒不孝,怎當得大人親自出迎?”
邊說邊拜,而後仰頭看著時隔數月不見的伯父,竟現其原本烏黑的鬢竟有一絲斑白,相貌堂堂的臉上亦是蒼老了許多,額頭又添幾道深刻的皺紋,思及前事,伏泉心中一陣心酸,又是一陣心疼,伏完於雒陽好好的皇戚貴族生活能有何事能令他生如此變化,當然是他這個亡兄遺子外放邊郡為官所致。念及於此,伏泉暗道自己讓伏完擔心了,自己真是不孝。
伏完扶起侄子,用力拍了拍伏泉的肩膀,笑著說道:“當得!當得!吾家有子定功邊郡,大破萬軍,取胡酋級,遼西父老,三邊百姓從此無鮮卑之憂,邊境心中安寧,吾終不負汝父之托,心懷大慰、心懷大慰……”
“君侯洪福,家中有子如此,夫複何恨?”伏完身邊一眾人等皆言道,他們皆知伏泉乃是伏完亡兄遺子,此時當然明白伏完為何高興,同時心裡也在暗中拿自家家中子侄比較伏泉。結果現家中竟沒一個晚輩能比伏泉相比,無一不歎服,暗恨自家怎麽不出一個伏泉,不由得心裡又隱隱羨慕伏泉這份仕途人生。
畢竟,論起家世、背景、才華、功績,伏泉可謂個個都能讓外人卻步,拋卻其大儒世家,皇親貴戚的家世背景外,他簡直文武雙全,詩賦就不說,流傳的幾,哪一不是絕世佳作,武功也別提了,大破鮮卑,斬其胡酋級,這份功績,觀國朝前後四百余年,與其同齡者唯有霍去病十七歲時輕騎斬匈奴可比也。
世上如何能有這般人物,想想自己十七歲時,還在為得朝廷一郎官而努力,可這位現在卻已經是秩比二千石的高官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時趙苞等人或是下馬,或是下了馬車,一齊走來,與伏完等人相互見禮。此時他們尚未得到印綬文書,不算正式就職,自然去不得官府所安排的官員住所。若是讓他們去雒陽城內尋找下榻之所,傳出去說自己待客不周,那無疑對伏泉來說是一種諷刺,是以伏泉便拉他們入府小住幾日,待朝會後,劉宏正式任命,自然搬去官舍居住。
眾人客套寒暄一番,隨即入府,依舊是記憶裡那熟悉的府邸,只是顯然府內外都精心收拾了一遍,伏完、伏泉還有趙苞三人走在前方,相互談笑,身後其他人綴在身後,任何時候都講求身份,伏泉三人都是兩千石高官,其他人官位哪有這般品級,有的甚至還是白身一個,無甚名望,哪敢同行於他們一旁。
當然,這也是這些人今日前來的原因,畢竟和伏泉官位品級同等的,或者名望大的,一定不會今日前來,他們要來,之後遞來名刺約好時間便可,到時候或許就沒他們什麽事了。畢竟這些大人物聊起來,誰會管他們這些無名無權小人物的拜訪?不如今天就過來露個面便好。
路上不時遇到熟悉奴仆,他們見了伏泉等人笑臉行禮,不一會兒便到了大堂。與此同時,眾人的家眷自有伏府奴婢引著送往客房,幸好不其侯府極大,不然一下子容納這麽多人還真得有些吃不消。
……
夜幕低沉, 冷風更加令人膽顫,今夜為伏泉一行人接風洗塵,大堂裡賓客皆是喝得盡興,不少人都是被家仆攙扶而去,也不知他們究竟喝了多少?
伏泉自己也是喝得也不少,踉踉蹌蹌的步行回了熟悉的院落,屋裡的夭兒眼尖的跑來扶他回府,嗔道:“少主喝高了,怎得不令奴婢相送,若是路上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
夭兒的話伏泉沒接,隻當不知,入了屋子便躺上床榻休息。遠方似乎傳來熟悉的琴聲,似乎飽含些許思念,伏泉知道那是劉堅所彈,今日有外人在,府中女眷一直避嫌未露面,就連劉華亦是如此,一直呆於後院。
天色不早,此時還不睡,劉華莫非有事?等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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