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蕭蕭,大地一片蒼莽,即使是盛夏,此刻也因為那漢軍鐵騎的衝鋒而讓叛軍陣營,一片寒顫,當然,那些已經準備反叛叛軍的兵卒,卻不是在此列。
一片葉子從空中飄落,落在叛軍首領黃穰的臉上,帶來一抹淒涼,只是現在容不得他多想,舉起手中長刀,大聲呼喝道:“敵襲,快結陣!”
“漢軍來了!快結陣!”
“殺!兄弟們,漢軍說了投降便赦免吾等,今日便拿下那黃穰以謝漢軍。”
“先殺了逆賊,再滅暴漢!”
……
無數的聲音在叛軍陣營裡叫喊,原本一邊倒的叛軍自己的肅清計劃,徹底被漢軍的鐵騎打破,場面混亂無比……
在叛軍陣營遠方,曠野盡頭,那裡有兩條條淡淡的黑線在蠕動。隨著時間的移動,地平線上那兩條條淡淡的黑線變得更粗了,綿長嘹亮的號角聲在前方響起,悠遠得令人心中不安的跳動,接著最近的那條黑線越來越粗,直到漢騎迫近,大地震顫,終於只有數百騎的漢軍殺入此刻依舊陣型雜亂的叛軍陣營。
“殺!”
關羽、黃忠、嚴顏各率本部騎兵殺入敵陣,隨著他們的長刀揮舞,很快便有不少慌亂的叛軍兵卒,來不及或者根本無法列陣,就成了漢軍的刀下亡魂,徹底的斷絕了他們原本要推翻大漢的願望。
漢軍突擊的時機可謂是把握的剛剛好,正好就在叛軍自相殘殺內訌到了敵我根本難以分開的時候,叛軍想要一下子就列陣迎敵根本就不可能。隨著漢軍殺入,原本自我糾纏廝殺的叛軍,立刻便被漢軍不由分說斬殺。
當然,對於叛軍裡面的老弱婦孺,以及那些見到漢軍來了,就跪地高呼投降的叛軍兵卒,漢軍是沒有進行任何攻擊的。在注意到叛軍發生內訌,甚至已經到了自相殘殺的時候時,一路尾隨,按照伏泉命令,擇機擊破的漢軍,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兩千余步騎直攻叛軍陣型,趁他病,要他命,不趁著叛軍內訌、人人自危的時候襲擊,更待何時?
關羽高舉長刀,策馬狂奔,左突右衝,身後一百余騎如影隨形緊緊跟隨在他身後。他們從叛軍陣營中間,直插進去,而叛軍左右兩翼,則是黃忠、嚴顏二人各帶本部一百余騎衝刺,他們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用穿插進攻的辦法,將叛軍分成數段,令得此刻因為內訌而根本來不及陣營的叛軍更加混亂,最後在叛軍大部兵卒趕來後,分割解決這些叛軍。
南方少馬,導致南方的普通百姓,極少有見到大量馬匹的機會,許多未結陣的叛軍兵卒,似乎根本不知成群的馬兒衝刺,會有什麽樣的巨大威力,都手持手上的各式兵器,不畏死和馬匹上的漢軍決戰。當然他們無一例外,隨著漢軍鐵騎借助馬匹衝刺的力量,劈砍雙刀,大笑接納了他們的首級,而他們也因為自己的狂妄和托大徹底葬送了性命。
漢軍的騎陣仿佛來自地獄的幽濤,如三把鋒利的匕首,挾裹著刺破一切的威勢,如天崩地裂,如驚濤拍岸,向著雜亂無章,擁擠的叛軍陣型洶湧攻來。
周圍的叛軍兵卒有如回放機般在眼前往後倒退,五百余突擊衝刺的漢軍鐵騎心中,似乎數百匹健馬同時叩擊大地所發出的轟鳴聲,耳邊周圍有無數淒厲的喊殺聲,眼前只有鮮血飛舞,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漢軍的攻勢下戰栗、顫抖,環眼宇宙乾坤,天地唯吾強漢鐵軍!
烈烈豪情在他們的胸膛裡熊熊燃燒,灼熱了他們的雙眸,他們只有五百余人又如何,他們是漢軍,是大漢的支柱,有著當年前漢名將陳湯所說的“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霸氣傳統,面前的數萬混亂、根本就沒有多少反抗余力的叛軍,在他們眼前就是土雞瓦狗一般,不值一提。
若是連這些陣型混亂,相互之間內訌,根本組織不了多少反抗實力的叛軍他們也擊不敗的話,那麽他們這些漢軍也就別說自己是大漢的兵了。
“殺!”
嚴顏大吼一聲,手中長刀狠狠斬落,帶起一個叛軍兵卒脖間一道飛血後,同時一撥馬頭,斜斜地駛向了叛軍的側方而去,因為他看到在他所控制右翼范圍內,叛軍的邊角一處,正有數百兵卒聚集,而在那數百兵卒後方,有一杆他熟悉的“黃”字大旗。他確定那必定是叛軍首領黃穰的旗幟,上一次讓逃了,這一次,嚴顏說什麽也不會放了這家夥,因為這家夥是他的功績所在,只有拿下黃穰人頭,他才能立下首功,他嚴顏才有更好的前程。
“殺!”
百余漢軍健兒轟然回應嚴顏大漢,聲如炸雷,數百隻鐵蹄雖少,但氣勢在這叛軍陣營裡恢弘無比,如滾滾鐵流瞬時越過了嚴顏繼續往前衝刺,最前面的一排騎兵將直指虛空的長矛壓了下來,數十支鋒利的長矛刺碎了冷冽的朔風,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森林。後幾排騎兵隨嚴顏一起將手中的長刀刀高舉過頂,鋒利的冷輝令天空的灰暗都為之消退,前方不是叛軍被滅,就是漢軍自己玉碎,不斬賊首,誓不求生。
……
黃穰此時聲嘶力竭的大喊,命令身邊的傳令兵趕快命令各部兵馬聚集陣型迎戰叛軍,然而收效甚微,或者說根本沒有任何效果。此刻雜亂的局勢就是連傳令兵,也根本找不到叛軍各部將領所在,因為漢軍那三支穿插的鐵騎,雖然人數不多,卻是將叛軍陣營攪亂得天翻地覆,叛軍各部之間明明距離如此之近,卻是根本連一點兒信息都傳遞不了。
“漢、漢騎攻來了!”
“怎麽辦?怎麽辦?逃吧!”
“走!走!漢騎勢大,將軍,快逃吧!”
……
對面黃穰身邊保護他的叛軍的軍陣見到漢騎襲來,立馬開始騷動起來,站在前排的士兵開始驚恐地環顧四周,膽怯的已經開始退縮,黃穰在陣前策馬來回奔走,大聲喝斥,試圖控制住頹勢,但他的努力是徒勞的,更多的人開始往後退縮,能夠堅持留在原位的士兵正在變得越來越少。
有時候,“勢”這個東西很難說,明明一方有絕對兵力優勢,卻被弱勢兵力一方,在敵眾我寡的形勢下,一直壓著頭打,甚至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漢軍現在的形勢就是如此,三支鐵騎不斷收割叛軍人頭,已有千余叛軍就此喪命,雖然對於叛軍來說不算什麽,但形勢此刻就是站在漢軍一方。
這也導致此刻保護黃穰的叛軍會如此膽怯,即使他們是忠心於黃穰的穰軍又如何,在自己肚子饑餓空虛,軍隊內訌不休,又被兵力弱小的漢軍碾壓,自然是人心惶惶。見到漢騎前來,一點沒有往常他們視死如歸的精神,隨著數場戰敗,叛軍損失的不止是黃穰起義之初的個人威望那麽簡單,還有叛軍各部原本因為貪官汙吏的剝削而奮勇還擊的勇氣,現在隨著漢軍這一次洶湧的攻勢,全部都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住口!再有妄言者,斬!”
“將軍,漢軍勢大,不撤晚矣!”
“胡言!”看著身邊一心腹將領又在勸說,黃穰大怒,直接向他面前刺出手中長劍,只聽到“啊”的一聲,那將領雙眼十分不信的望著黃穰,最後低頭看了眼自己腹中的長劍,這才吐出一口鮮血,就此沒了性命。
冷冷的抽出自己刺出的長劍,似乎根本不認識面前這剛剛被自己所殺一樣,然後望向自己面前那些聚集的數百兵卒,大聲喝道:“再有妖言惑眾者,如同此獠!”
這一聲大喝,終是起了效果,看到黃穰竟然連他的心腹將領都殺,這些叛軍噤若寒蟬,連忙閉嘴,然後不用黃穰再命令,拿出手中的各式兵器,組建一個臨時軍陣禦敵。不過,他們的軍陣在隨後趕來的漢軍看來,簡直是雜亂不堪,人與人之間根本沒有任何團隊聯系,真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只見隨後趕來的嚴顏所部騎兵,如同一支利劍就插入了這支數百人的叛軍步卒裡,前排漢軍的長矛瞬間就將數十名衣甲不齊的叛軍刺破,馬匹帶出的慣性,直接讓漢軍手中的長矛刺破了叛軍全身。
接著,後排的漢騎,在主將嚴顏的身先士卒下,不斷揮舞手中長刀,將左右兩側前來救援的叛軍一一斬殺,局勢,一開始就是漢軍進入上風。
看著前方一切,黃穰絕望地歎息了一聲,終究叛賊就是叛賊,自己的軍隊即使經過這連番血戰,也還根本不是一支精銳,精銳永遠是嚴格的操練和不斷的戰事,一部部磨煉的,很顯然他的軍隊缺少那種精銳軍隊的氣勢。
結局已然因此注定,叛軍一開始就落了下風,畢竟在空曠的平原上,當步兵遭遇騎兵時,只有排起密集陣拚死一搏,才能有一線生機。可是,叛軍那雜亂無比的軍陣,一開始也就將勝利拱手讓於漢軍了。
“殺!”
嚴顏高聲大呼,全身簡直是熱血沸騰,雙目盡赤,巧借戰馬飛奔之力接著大刀又砍殺一人,隨後渾然無視身邊不斷聚集的叛軍兵卒,左劈右砍,每一次砍殺,都會形成尖銳的厲嘯,將對手頭顱、身體切開。
未幾,隨著嚴顏,跳出叛軍合圍之圈,向著心中目標前進,他的衝勢極快,很快趕到心中目標的數米之間。只見得那杆“黃”字大旗下,有一個身著精致鎧甲的人,此人周圍尚有數人護衛,心中若想不差,其必是叛賊賊首黃穰無疑,當下又是單騎策馬殺去。
此時的黃穰再無適才誅殺手下心腹的冷酷,他們眼底驚恐驟現,人都是對死亡有所恐懼的,黃穰也不例外,隨著嚴顏殺進,黃穰怎麽能不知這漢將是向他殺來?
不止是黃穰知道,他身邊護衛的兵卒也是知道,只是這些兵卒卻是知道,也沒有進行任何動作,因為騎馬的嚴顏根本不會給他們任何反應時間。只聽到嚴顏暴喝一聲,直如天雷炸響,之後馬蹄躍起,眨眼之間,滴著敵血的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鮮紅的弧線,劈上了黃穰的腦袋。
一擊必殺!
致命如斯!
“啊……”望著對面漢將像是宰牛殺羊般殺死黃穰,那幾名黃穰心腹的護衛兵卒怒氣衝天,數件刀矛劈頭蓋臉落下,便要取其性命為黃穰報仇。
只是嚴顏渾然不懼,手中長刀橫揮而出,一連串金鐵交鳴聲爆響,將指向自己的數件武器盡數蕩開。然後,不留任何情面,大喝劈砍,根本不給這幾名叛軍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血,漫天的血,形成血瀑,灑落而下,有種妖冶的淒美。隨後嚴顏策馬躍過一地死屍,到了黃穰屍體面前,雙眼炯炯發光,下馬,舉刀,將黃穰的首級割下,隨後又將黃穰的帥旗砍到,將首級拿在手上。
“賊首黃穰授首,爾等還不投降!降者免死!”
嚴顏再次上馬,向著戰場上無數的叛軍呼喊,也就在此時,漢軍的步卒也是匆匆趕到,見到此景,更是與其他騎兵一起,隨著嚴顏痛呼。
“賊首黃穰授首,爾等還不投降!降者免死!”
“賊首黃穰授首,爾等還不投降!降者免死!”
“賊首黃穰授首,爾等還不投降!降者免死!”
……
什麽是兵敗如山倒,現在原野上的一幕就是,只見到隨著漢軍一起高喊,無數的叛軍遠望著自己主將帥旗倒下,接著一個青年漢將,手拿一個熟悉的首級,立馬崩潰。
多數叛軍選擇就地投降,而少數冥頑不顧者,選擇逃跑,不過都被漢軍步騎一一斬殺,戰事以一種誰也想不到的結局就此收尾……
光和三年,五月,巴郡太守伏泉奉命,率三千兵出川,東援荊、揚,先破江夏數賊,又往援廬江。焚賊糧草,數敗其賊,後於舒縣城外,設四面楚歌之計,擾亂敵軍,再以步騎兩千余,大破賊軍八萬余眾,斬首五千余,俘獲無數,賊首黃穰授首,荊、揚大亂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