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尚海溫度適宜，外灘風景如畫，顧燦燦看著窗外璀璨的燈火，心中默默回想著她重生之前關於國產芯片的消息。

當時作為佛系混日子的文藝青年，顧燦燦對於高科技這方面的事情並不太關注，只是偶爾刷新聞的時候，看到過相關的報道。

但她也知道將來國產芯片有了突破，華威的海思是自主產品，擁有完整的知識產權。還有龍芯，不過這個好像聽那啥的，所以在顧燦燦的概念裡，搞成芯片的，就是華威的海思了。

但華夏這麽多相關的公司，不可能只有華威在搞芯片吧，但最終出頭的國產手機芯片好像也就海思一家。

投資芯片，金額至少百億計，芒果科技有這個雄心很難得，只是這件事要做成也很困難吧。

顧燦燦將目光挪回瞿鴻宇的臉上，慢慢說道:“要做芯片，這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我不懂其中的門道，據我所知，相關的專利都在西方國家手中，如果我們要自己做，是不是就得重新架構?”

她皺著眉頭，努力的回想原時空中看過的關於國產芯片的相應報道，

“是啊，說實話，阻力很大。”瞿鴻宇伸手揉揉眉頭，有些苦惱的說:“我們華夏的整體技術力量低於美國，但是經過幾十年的改革開放，我們也打下了相當的基礎，積累了實力。今天的華夏如果下決心攻克一個難題，通常是能夠做到的。問題在於我們處在全球化當中，全球化提供了解決問題更廉價的方案，這是一種方便，但也滋生了惰性。當購買芯片比自產芯片更加容易也更便宜時，就會形成一種市場取向，並使得對外部技術的依賴不斷固化。現在集團內部反對的聲音很大，包括我的媽媽，她也在猶豫，這筆投資涉及的不僅僅是資金，還有芒果的發展方向。”

顧燦燦不期然想起原時空的小米和華威。

小米激活了龐大的智能機需求市場，而華威有著深厚的技術底蘊。在顧燦燦看來，華夏的智能機市場的霸主只會從這兩者之間產生，而事實上，她重生的2018年，勝負基本已分，華威的國內市場佔有率當仁不讓的第一。而貿易戰後，特沒譜出手卡了高端產品的脖子，這其中就有芯片，不知道會不會倒逼國內芯片技術的發展。

“如果芒果做芯片，可能需要至少十年的純投資。”瞿鴻宇半仰著頭，幽幽的說:“芯片應用的地方太廣了，手機、電腦、甚至人工智能……，總之，電子設備裡少不了這個東西，它涉及到的專利多到一般人無法想象。”

顧燦燦抿抿嘴，的確是這樣，芯片是集成電路核心的技術范疇。投入巨大，還很可能失敗。

猶豫了一下，顧燦燦還是說道:“深圳的華威，瞿鴻宇你了解嗎?”

海思成功了，但這個領域不可能沒有其他的參與者，只不過很可能是都失敗了，成王敗寇，失敗的參與者連名字都沒有出現在大眾面前的機會。

華威成功了，顧燦燦提起華威，是想讓芒果科技有可能的話，最好還是向華威多了解了解相關的信息，包括頂層建築究竟是什麽樣的態度。

隻一句話，瞿鴻宇就明白了顧燦燦的意思。

他的心情開心起來，顧燦燦還是有幾分關心他的吧，不由笑著說道:“我明白，華威我們了解過，我知道他們也在做類似的事情，華威也是個偉大的公司。”

“華威也在做芯片吧?”既然想要告訴瞿鴻宇，顧燦燦乾脆直接把話說明了。

瞿鴻宇笑了笑說:“燦燦，你對國產芯片這個概念可能還不是很了解。

芯片行業或者是集成電路行業是要比大家想的豐富的多的。芯片並不只有CPU，GPU，或者是NPU這些東西。像DRAM，LED，光伏，耳機，指紋識別，冰箱，電視，電梯等等都會用到大小不同功能不同的芯片。”顧燦燦感到自己的眼睛裡出現兩盤蚊香，這些名詞聽上去好複雜的樣子。

她誠實的搖搖頭說:“我確實是不太懂。”

瞿鴻宇饒有興致的說道:“有個企業叫TI，這個芯片公司就設計了數萬種芯片。並不是每一個電子產品中都需要一顆“Intel強勁的電腦的心”。也並不是每一顆芯片都要用10nm的製程。”

“這說明什麽?”顧燦燦很茫然的問道。

“其實我們華夏官方很早就很清楚芯片產業對國家經濟的重要性，也看到發展自主芯片的必要性，早在90年代就有扶植政策要發展中國的芯片產業。”瞿鴻宇說道。

這是顧燦燦所不知道的，她認真的聽著瞿鴻宇的話。

“只是因為有關負責的政府官員缺乏對行業的了解，浪費了很多錢，效果非常差。顆粒無收的投資不說，還出過不少有欺詐嫌疑的醜聞。”

顧燦燦想起漢芯的醜聞，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瞿鴻宇繼續說道:“尚海華虹，中芯，宏力等雖然從商業投資角度看不乍地，但好歹錢花出去沒打水漂。隨近年芯片戰略意義的炒作和各地政府的投資熱情，據說國內現在已上了好幾百條集成電路生產線了。”

“咦?國內在芯產業已經投資這麽多了?”顧燦燦想根據我的記憶好像沒聽說過這方面的額消息啊。

瞿鴻宇冷笑了一下:“這幾千億的銀子撒下去了，但是對實現自主芯片的戰略目標沒半毛錢的關系。因為半導體生產廠早在30年前就轉出美國，到台灣，新加坡，馬來西亞，韓國等地方了。這幾千億砸下去隻為跟亞洲小兄弟搶生意，哪來的戰略價值?”

聽不太懂，顧燦燦感受到瞿鴻宇語氣的憤怒，沒想到瞿鴻宇居然也是個憤青。

“對於芯片行業，我們還是有很多市場的。而且在若乾方面我們還是有一些作為的，比如現在的礦機，匯頂的指紋識別，寒武紀的NPU等等。但是不得不說在關鍵領域，像通信，服務器，存儲器等還是有很大差距。而且在整個集成電路產業鏈中，這差距有些是0和1的事，有些就是1和100，1和10000的差距。比如說光刻機，有人說是因為我們沒有，可是中芯國際早就有28nm的製程設備但是始終製作不出良率達到台積電的芯片，所以說，在集成電路行業，我們從原材料到設備，從設備到製造都有差距。這就需要我們這一代人努力了，現在不努力，將來只會差的更多。”

“你說的太專業了……，所以，芒果確定是要做芯片了?”顧燦燦有點汗顏，她缺乏這方面的知識，瞿鴻宇的說的內容涉及到一些專業的東西，她不太懂，不過瞿鴻宇話中的意思她明白了，瞿鴻宇已經下定決心，想要讓芒果做芯片產業。

“有些東西，還是要盡力去做的。”瞿鴻宇慢慢說道:“芒果科技可以說很成功了，盈利水平無論與什麽行業相比，也是頂尖的水平，就芒果科技的估值而言，我這輩子再去揮霍，也花不完的。只不過生而為人，應當有所作為，賺些錢不算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我的夢想。”

他的身體前傾，炯炯有神的看著顧燦燦，認真的說:“我想試試要把我們華夏還沒有人做成的產業做好。”

顧燦燦突然想起魯迅先生的一句話: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乾的人，有拚命硬乾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雖是等於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華夏的脊梁。

這一刻，顧燦燦深受震動。她是重生過來的，能利用先知先覺的優勢掙了錢顧燦燦測真覺得沒有什麽可驕傲的，但是如果有人能把就算是重生也不一定能做好的事情做了，那是真的了不起。

顧燦燦衷心的給瞿鴻宇鼓了幾下掌。

瞿鴻宇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摸摸頭，笑了笑說:“畢竟我還年輕嘛，年輕時允許失敗的，失敗了大不了重頭再來。其實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聊幾句，說實話這段時間我的壓力也確實很大的，知道你來了尚海，就想和你聊幾句。”

科技領域顧燦燦沒打算摻和進去，不過有一個認識的人要努力的做芯片，這件事顧燦燦感覺都有點與有榮焉，所以端起茶杯對瞿鴻宇笑道:“別的不說了，我就以茶代酒，祝你馬到成功！”

瞿鴻宇看著顧燦燦近乎完美的容顏，真正開心的笑了。

雖然顧燦燦對有些知識不了解，但她是個很好的聽眾，瞿鴻宇將心中的煩惱說給了她聽，自己心中的鬱結也減輕了很多。

品嘗過紅茶和甜品，和瞿鴻宇聊了一段時間，顧燦燦京城尚海來回奔波，也很累了，打了打大大的呵欠。

瞿鴻宇體貼的停止交談，送顧燦燦回上戲，她就住在上戲附近的賓館。

走出POPBrasserie，顧燦燦不由得抱起手臂，十月份的尚海夜間，天已經有些涼了，她穿的有些少。

瞿鴻宇有心給顧燦燦披件衣服，不過他自己穿的也就是件襯衣……

好在石磊很快就把車開了過來，上車的時候，顧燦燦眼角余光發現好像有人在街角拿相機拍這裡，動作微微停滯。

“怎麽了?”身邊的瞿鴻宇問道。

再看過去，那邊已經沒人了，顧燦燦低頭上車，說道:“沒什麽，感覺剛才好像有人偷拍。”。

瞿鴻宇也上車坐在顧燦燦的旁邊，想了想說:“尚海的媒體，應該都會賣芒果一個面子，我讓人打個招呼吧。”

“嗯。”顧燦燦也不想多生事端，芒果科技是地頭蛇，如果能把事情扼殺在萌芽中就最好了。

……

第二天，尚海飄起了絲絲細雨，空氣中透著清冷。

剛剛八點多點，小禮堂裡已經有了好幾名學生。

“趙霽，李金銘，你們這麽早就來了啊?”陳賀熱情的打招呼。

“你們也不晚啊。”李金銘性格活潑一些，搶著說話回應。

趙霽平時話就不多，此刻沒有說話，對他們溫柔的笑笑。

和陳賀一起過來的，正是鄭凱、王傳君等人。

幾人就是一個班的，平時就很熟，很快就熱烈的聊在了一起。

李金銘突然神秘兮兮的說:“哎你們今天早上看新聞了嗎?”

“什麽新聞?”鄭凱疑惑的問。

趙霽輕輕的拉了李金銘一下。

陳賀注意到著急的小動作，笑道:“怎麽了，趙霽，有什麽不能說的嗎?咱們都是一個班的，有啥不能說的啊。”

現場的幾人，都是一個班裡的，正是因為如此，李金銘才表現的毫不在意。

她安慰性的拍了拍趙霽手， 小聲說:“沒事，這個又不是秘密，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的。”

趙霽無奈的聳了聳肩，不再說什麽。

“你們還不知道吧，今天早上，有媒體爆料，”李金銘壓低了聲音:“顧燦燦夜會神秘男子。”

她的這句話好像丟給陳賀他們一個小炸彈，幾人面面相覷，表情愕然。

“我去，你們這是在哪裡看到的這個消息?”

李金銘說:“一個專門爆料的微博，這個微博出現的時間不長，不過已經爆料好幾個明星了，雖然對象不是特別出名那種，但是已經證明了這個微博的實力了。現在這個微博的關注度已經好幾十萬。”

趙霽在旁邊補充:“已經有四十萬人關注了。”

“嗯，四十萬人關注了，我看這個微博很快就會成為大V。”李金銘說道。

鄭凱皺了皺眉說:“這也不能證明他們說的一定就是真的。再說是不是真的，跟咱們也沒有什麽直接的關系。最好還是不要隨意的外傳這種消息。”

“哪有外傳，這不是隻給你們說了嗎?再說這個已經有娛樂版面轉載這個微博的消息了。”

陳賀看看沒有其他人來，擠眉弄眼的笑了一下:“具體什麽內容?”

“自己看。”李金銘把她的手機塞給了陳賀。

不管是誰都有八卦心理的，陳賀捧著手機，王傳君和鄭凱都湊過來看。

手機上是微博的個人主頁，他們看到這個微博名為“天眼陳璐偉……資深媒體人”。

而這個微博的最新一條，正是關於顧燦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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