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
昏黃的陽光下,簡單酒樓提前招聘,培訓的服務員再次在建國路上喊著口號出操。
也就這段未營業時間,這些服務員才可以在黃昏高峰期這麽做,等到正式營業時,下午六點那正是上客的時候,到時出操的時間大概只能放在上午。
李劄帶著王茹坐在車裡路過建國路時,遠遠的就看到簡單酒樓門口的這一幕。
九六年,門口出操那絕對是一件稀罕事,見此熱鬧的李劄便好奇的讓司機停了下來。
看了一會,王茹看著一群服務員喊著口號又蹦又跳很不解,奇怪的問道,“丁一這是幹什麽?”
李劄一時也看不懂,便讓司機下去找人問了問。
當司機詢問回來,他們才知道最近每天簡單酒樓前都這麽乾。
聽到了司機的回報,王茹不解道,“丁一每天讓服務員這麽乾,想洗腦?”
李劄從車窗收回視線,點了點頭,閉目想了下,然後才睜開眼道,“這種方式效果很好,既增加了員工集體榮譽感,還對酒樓做了個宣傳,這個丁一確實有本事。”
王茹想了下,詢問道,“那我們回去也學學?”
對此李劄倒是沒猶豫,直接搖頭道,“不行,這方法不適合我們,我們那些美女可不會願意在站在門外的。”
在浴所工作,跟在簡單酒樓可不一樣,很多人在裡面工作根本不會願意讓人知道。
看了一會,發現沒什麽新鮮的東西後,李劄對司機吩咐道,“行了,走吧!”
等車子啟動之後,李劄才對旁邊的王茹說道,“丁一這人,不做酒樓,就是出門騙人也很有一套,看來以往是小瞧了他。”
聽到騙人,王茹頓時警醒的問道,“你是說社會上的那些?”
李劄聳了聳肩,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人流說道,“跟黑子那些人撇開點,他們那麽搞,早晚有禍事。”
提起黑子,王茹便笑道,“這兩天,黑子對陳仙兒逼的可夠緊的,早上差點都給綁走了,最後還是丁一救下來的。到現在,陳仙兒還在招待所裡面跟著丁一呢。”
“噢……”聽到這個消息,李劄頓時來了興趣,收回視線閉目想了想,“給黑子打電話,讓他緩一緩。嗯,必要的壓力還要有。”
……
在服務員開始出操後,丁一依在門旁,看著夕陽中的人流,跟朱紅霞聊起了增強員工集體意識的好處。
對此,丁一並不諱言這就是一種洗腦。既然說起洗腦,自然避不過社會上現在正在愈演愈烈的傳銷。雖然傳銷多數是騙人的,不過有些東西在商業上確實是通用的。
比如說他們為了拉人,對新會員的熱情,以及初期帶給他們那種滿足的成就感都是值得學習的。
總之,在騙人之前,他們總會把人捧的很舒服,讓人充分體會到一種上帝的感覺,這對酒樓招攬生意也是比較好的方式。
丁一這一席話讓朱紅霞聽到一愣,這些東西她還真沒想過,也沒聽說過。
仔細想了想,朱紅霞反應了過來,所謂賓至如歸,回家的感覺,可不就是讓顧客有認同感嗎?
如果能給顧客帶來成就感,對簡單酒樓的高端定位效果只會更好。
想著,朱紅霞便問道,“你說我們主要針對的心裡就是成就感?”
丁一點了點頭,說道,“對啊!”
當然,成就感或許也可以換個名詞,逼格,逼格這個東西有多重要,
後世的人最清楚。比如種種奢侈品,比如蘋果,有逼格,哪怕一樣的東西我就是敢賣的比你貴,賣的比你好。 尤其是在國內,很多人就是活的一張面子,逼格這東西就更重要了。
朱紅霞看著年輕的丁一,感覺他明明沒什麽經商經歷,怎麽就能輕易就抓到了商業上的關鍵點?
難道這就是與生俱來的商業天賦?
跟朱紅霞聊了一會,本來丁一還想邀請她一起吃個晚飯,可惜朱紅霞有事,丁一便只能帶陳仙兒隨便找個地方吃飯。
還沒找到飯店,半路正好碰到了黃奕純的車,然後就被他死拉硬拽拉進了一個酒局。
同桌的有輕工局的王局長,市紡織公司老總劉光遠,還有紡織一廠,二廠的廠長,至於另外的幾個漂亮女子,沒人介紹,看神態,大概是輕工局或者紡織公司的職員。
具體怎麽回事,丁一也懶得去猜,不管是行政單位,還是國企那一堆堆爛事總是讓人提不起興致。
至於是不是有人有別樣的心思,或者想拉誰誰誰下水,丁一更沒興趣知道了。
本來因為丁一的出現有些冷場,不過在黃奕純幫丁一互相介紹一番後,幾巡酒一過,氣氛又熱烈了起來。
加上黃奕純對丁一很照顧,其他人也就明白了,大家也隨便了起來,這一隨便頓時各種騷話頻出,什麽改製那就是打破老婆終身製,實行小姨子股份製。引入小姐競爭製,推廣情人合同製。
什麽單身是領悟,戀愛是失誤,分手是覺悟,結婚是錯誤,離婚是醒悟,再婚是執迷不悟,沒有情人是廢物,情人多了是動物。
什麽二十奔騰,三十微軟,四十松下,五十聯想……
甭管男女,行政單位跟國企的領導層,那跟普通人都不屬於一種生物。一張口,各種段子那都是一套一套的,倒是有兩個年輕點的聽到這些臉色有些暗紅, 大概也是被臨時拉來湊數的,對這種場合經歷的並不多。
跟著丁一混一頓飯的陳仙兒聽的也有些發呆,不過表現卻比另外兩個新手好的多。
也不知道是天賦,還是智商的差別。
回去時,丁一就在考慮這場酒是怎麽一回事。
建設局一把手,輕工局一把手,紡織公司包括下屬的紡織一廠,二廠一把手都湊到了一起。
就這一桌人,除了黃奕純,其他人上下關系都很明確,基本不可能是朋友聚會,而黃奕純非要拉著無關的自己過去,又有什麽意思?
正事雖然沒說多說,卻說了幾次改製,嗯,中國的國企改革……
上輩子在公司,丁一倒是了解過相關方面的信息,當然,也只是泛泛的了解,記的並不怎麽清楚。
只知道從七十年代末,國企就不斷的開始一輪輪的改革,先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放權讓利,而到八十年代中期,又開始了責任承包,而九十年代則進行了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步伐。
這些改革並沒有擋住國企愈發沉重的步伐。到了現在,盤活資產這個聲音又開始響亮了起來。
作為過來人,丁一知道在盤活資產這個概念中,那些貪婪的家夥究竟有多瘋狂。尤其是所謂的管理層收購,經過不斷發酵,形成了第一次瓜分國有資產大潮。
中國第一批真正富豪中堅階層,很多就是在這個時代起步的。又有很多人,因為背負這些原罪,最終鋃鐺入獄。
總之,現在是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混亂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