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鬥小民最怕什麽?害怕戰亂,害怕災荒,害怕惡人太多。他們害怕的東西太多了,這種小民脆弱的如同小樹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只要稍稍有點暴雨死的就不止是他們一個人,而是整個家庭全部都要葬送,可憐可悲可歎……
可是現在看來,那位傳說中恐怖的大人佔據了荊州似乎並沒有什麽戰亂?幾番看下來反而比之前更是繁榮昌盛了?黃三走在街道上,看著那麽些白白的麵團,還有花花綠綠的小吃,以及厚厚的布匹,他的內心很是眼饞。可惜他一個都買不起,家裡已經要斷糧了,今天早上他喂過兩個妹妹,自己都沒舍得吃直接出門來找工了……
“哎客觀剛出爐的饅頭又白又甜又便宜,一文錢一個要不要來幾個?”看著黃三在一邊看了好久,小販卻是笑眯眯的問道。錢雖然不多,可多少是個肉。
黃三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當真是一毛錢都沒有。咽了咽口水說道:“不吃了不吃了……”說著就想走遠,真的是苦楚憋在內心,卻要仰頭而去。
那小販卻是精明的眼神閃過,連忙說道:“客觀別走啊,我們這裡可不只是要錢,你家中有什麽皮毛,什麽藥材都可以來換吃的。小的雖然是長安來的商販可絕對是童叟無欺,你有什麽東西隻管來換我這裡吃的很多。”小販來之前就得知荊州剛剛戰亂,底層的百姓也不富裕,如果能換來毛皮,藥材之類的都可以去長安換錢。
黃三心裡一動,家裡也有一些抓到的山野動物,不過毛皮都不大也都不怎麽值錢,甚至說都沒什麽人要。毛皮上面的質量不好,也有味道富人家都不喜歡。如果可以換點這種饅頭該有多好?
黃三心裡一動忍不住問道:“家裡有貂,狐狸,還有一些小動物的毛皮,不過味道很重能換多少?”黃三琢磨著如果能換不少,估計家裡這幾天也能吃個飽飯了。
小販一聽,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心理面的小算盤立刻敲了起來,這東西在這裡賣不出價格,可在長安有特殊的手法,早就貴的很了。如果自己要他的這些毛皮恐怕要給出不少的錢,不過自己肯定會賺不少,想到這裡小販的眼睛都笑開花了。
“客觀放心,這些毛皮都是上好的,你盡管拿來只要不是太破舊我都收絕對不會虧了你。你可以隨便去打聽,我們長安的商人都是出了名的講信譽。”這點可是長安商會的要求,以信立本,如若違背必然會被驅逐的。
黃三心裡琢磨了一下,就回家去找那些破舊還散發著異味的毛皮。富貴人家不喜歡那毛皮的味道,又覺得黃三抓的動物很難看。回到家的時候老母親已經出門了,老父親也在門口編織著籃子,兩個妹妹在一邊看著父親在編織……
“三兒?怎回來了?外面找不到做工的人家?”看著兒子回來,老父親忍不住問候了一聲。
黃三興衝衝的來到屋子裡一邊找東西一邊說道:“父親,長安的商販要收皮毛,咱們家裡有不少的都可以去賣了。”
黃三的老父親卻是說道:“三兒,那都是破皮毛可不要騙人家啊。”老頭子可知道這東西又臭又小有什麽用?做個小毯子都不夠。
黃三兒一會就打包好了:“沒事的父親,我去看看,人家不要在拿回來。”無非就是多跑幾步的問題,如果真的可以換回來吃的就好了。
帶著幾分不安的心情,黃三抱著僅有的毛皮朝著剛才的小攤走去。那種冒著熱氣的白面一定會很好吃,遠遠的他都聞到了那種香味。冒著熱氣還有香味一定很好吃的,想著想著口中的唾液越來越多。
那小販看到黃三抱著個大包過來的時候,眼都要亮了起來。周圍的幾個小販都互相認識,一個個忍不住暗歎那人走了狗屎運。
小販挑挑撿撿弄出來七八張還不錯的皮子說道:“皮子不錯,可以換十籠饅頭。一籠有二十個你覺得如何?”小販並沒有騙他,主要是這些皮毛放置時間太久了,拿回去還要好生處理一番才可以。
黃三瞪著眼睛看著那白花花的大饅頭,居然有十籠這麽多?立刻說道:“換,都換了。只是這些能幫我送回去嗎?”這麽多他卻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小販一皺眉頭說道:“那給你兩籠剩余的折換成錢也可以,我們長安來的商販可是有很多東西值得購買的。”說著他就用一張草扣子給他包好了。
拿著剩余的錢,黃三又買了一大塊鹹菜。剛才他試著吃看一口,真的是味道很好。抱著兩籠饅頭提著一大塊鹹菜黃三飛快的跑回家了。到家的時候母親已經回來了,背上是一些竹條,還有一些野菜之類的東西。
全家人都看著黃三手中的東西顯得很是吃驚:“三兒,怎麽換了這麽多東西?”老爺子看著那白花花的饅頭卻是吃驚的很。
黃三詳細的說了一邊之後,來到廚房把鹹菜切成了條又煮了一些稀粥。拿著兩個饅頭遞給了父母,然後又給年幼的妹妹一人一個。最後自己才抓起一個猛地咬了一口,面香中帶著一股股甜味,很明顯為了口感裡面加入了少許的糖霜,如果不是這樣恐怕還不能賣一文錢一個。黃三兒眨眼就吃了兩個才覺得舒服多了,順手夾上一筷子的鹹菜咬的脆響,肚子裡面才有了幾分飽感。
兩個年幼的妹妹抱著一個大大的饅頭小口小口的啃著,偶爾夾上一塊鹹菜在嘴裡吮吸好一會才舍得嚼碎咽下去。一大盤的鹹菜,兩籠的饅頭就這樣被幾人一頓吃完,可見這個饅頭,鹹菜的味道還是非常的好。
“三兒外面最近啥情況?”老父親也聽說荊州戰事了,對於外界情況卻是不怎麽了解。
黃三把剩余的錢交給母親一部分後說道:“父親,現在襄陽外面可是很安全的。新來的大人根本不像是傳說中的那樣,外面的商人都出來做生意了,還有巡邏隊一直在維護治安。”雖然不是懂的那麽多,可他還是能說出來幾分變化的。
“還好啊,還好啊,這位新來的大人還是一個善良的。”最怕兵災人禍,這個比起災荒也差不了多少了。
黃三不懂這麽多道理,卻是明白自己吃飽了要出去做工了。家裡只是好了這麽幾天,如果不努力一點,恐怕又要餓死了。來到街頭的時候周圍的鄉鄰居也都走了出來,黃三聽著遠處那一群招工的管事,也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看看哦,招工了只要是本地人會燒火的即可!”
“快來看看,這裡只收女工哦,只要會做衣服的工錢加倍,只要報名就有布匹可以拿。”
“煉鐵工坊招人了,每天管一頓飯,更是有肉食。只要來報名就有糧食領回去了。”
小斯一聲聲吆喝之下,可卻沒有人敢上前。這倒不是待遇不好,而是太好了。這種待遇好到他們不敢相信,甚至懷疑是騙子。周圍人不少,可一個個看著都不敢上前。黃三聽了半天煉鋼那裡應該是待遇最好的,可那裡應該是最累的。可是不要緊,只要能賺錢,只要能養家,他覺得自己什麽苦都可以吃。
“我來,我叫黃三……”大步上前,黃三只見吆喝起來。
這些主事的背後都是劉璋身邊的各個門閥,雖然大頭都給了劉璋,可他們也能賺取不少。隱約之間這些門閥就已經成為了劉璋最大的助力。隨著劉璋的地盤越發的大,他們也越發的忠誠了。 如果劉璋兵敗,他們也會跟著劉璋而倒霉,就算是不死產業也會交出去……
李狗子一直都在後面看著,說真的他也很心急。遲遲招不來人的話,他也沒辦法啊。這些荊州的百姓一時間根本不相信他們,可是現在看到有第一個人了他立刻走過去說道:“好,黃三是吧?給一匹布,給一鬥米。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工坊住荊州的主事之一,以後招來的人都給你管。”這就是千金買木嗎?他雖然不懂這個道理,可卻知道這樣做隨後就會有人來報名。隨著一鬥的米交出去,一匹布給了他之後周圍的人群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米是白花花的,布是嶄新的,就連主事的衣服也是嶄新的。李狗子把這些都給他黃三之後說道:“咱也不多說,明天早上就是這裡。到時候我會帶著你們去新的工坊看看……”工地早就選擇好了,就差人集合了。至於大窯已經改造好了,這半個月他們可是辛苦的很。不過在看到荊州這麽安逸之後,這裡恐怕會成為劉璋重要的根據地,因為這裡人多。
隨著黃三第一個報名,周圍的百姓也忍不住紛紛上前。一個個手中吆喝著自己的名字,一個個想要擁擠著上前,就連後面的寡婦,或者家庭比較艱難的女人也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女工的紡織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