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結仇

　　果然沒過一會兒，剛才離開的那小廝便提著一個袋子又來到了貢公子的身邊。貢若甫從袋子中又拿出一疊銀票出來，“啪——”的一聲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對張九庚說道:“兩萬兩銀票，在江南任何一家大鵬錢莊都能兌換成現銀。張班主，今日我是不是就可以把陳姑娘帶走?”

　　看到事已至此，張九庚也無話可說，隻說道:“這個，陳姑娘必竟是咱們梨園的姑娘，就算是貢公子要贖她為妾，也需辦得隆重一些，免得別人說我們小氣。要不貢公子等會兒先去與陳姑娘談談，培養培養感情。三日之後再來接陳姑娘如何?”

　　貢若甫點點頭，同意了張九庚的意見。其實納陳圓圓為妾也不光是為了跟對面幾個土財主嘔氣，就在剛才見到陳圓圓的那一瞬間，貢公子已經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已經被她的美貌所征服，正義感爆棚的他絕對不能容忍像陳圓圓這麽漂亮的女人落入眼前幾個“**”的魔爪之中！

　　貢公子用鄙視的眼神瞄了瞄對面三人，便不再理睬，高傲的他認為這幾個土鱉還不夠資格成為自己的對手。

　　趙百萬、趙老財、陳三富三人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各懷心思。看到那貢公子大發神威，把兩萬兩銀子當零花錢一般，直把三人嚇得不輕。趙家把土地房產存款全都加起來，十幾萬兩銀子還是值的，但是為了娶一房小妾就要把家產拿出幾分之一來，這卻是萬萬不可能。這種行為已經不能稱為敗家，簡直就是智障、腦殘。

　　三人正準備灰溜溜的離開，角落中的那名女扮男裝的“青年公子”卻站起來大聲說道:“張班主、貢公子，二位且慢。”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被吸引過去。在場的諸人都可以說是“花場老手”，所有人都看出這個“公子哥”其實是一個長得俊俏的青年女子穿著男裝而已。女子並沒有因為眾人那種侵略性的目光而退縮，反而落落大方的說道:“既然雙方都想給陳圓圓陳姑娘贖身，那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價高者得?”

　　張九庚道:“咱們落鳳堂雖然名氣大、檔次高，但依然只是風月之地，這位姑娘所言極是！”指著趙百萬繼續說道:“只要這位客官能拿出超過貢公子的銀子，那當然陳姑娘今後就歸這位客官所有。”

　　女子道:“那麽現在雖然這位老先生暫時囊中羞澀，但是我家相公卻願意把陳圓圓姑娘之身贖下贈送予他家。不知張班主覺得此事可行否?”

　　張九庚看著女子身旁的老者道:“當然可行，只要這位相公能出得起比貢公子更高的價即可。”

　　女子道:“那就好，我家相公願意出三萬兩白銀替陳姑娘贖身！”

　　趙百萬可和陳大富、貢若甫這等年輕人不一樣，作為一隻老成精的狐狸，哪敢接受這樣天大的禮?所謂無事獻缺勤、非奸即道，這麽淺薄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連忙起身拒絕道:“姑娘和這位先生的好意咱們心領了。我定會銘記於心，但是像這種事切莫再提。”

　　說完便對身旁的趙老財和陳大富道:“咱們走。”三人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落鳳堂。

　　看到三人離開，貢公子走到女子和老者面前抱拳道:“這位老先生我感覺非常眼熟，小生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老者笑道:“你呼我為牧齋先生即可。”

　　老者自報家門後，包括張九庚在內，在場眾人全都大驚失色。沒想到坐在這個偏僻角落的老者竟然是文壇大師、東林領袖錢謙益。

要知道在“水太冷、頭皮癢”事件之前，錢謙益在江南文壇的名氣可謂大得沒邊。　　貢若甫連忙深深的鞠了一躬:“沒想到錢先生也到了蘇州，那這位姑娘難道就是‘青山見我應如是’的柳如是姑娘?”

　　女子笑著點了點頭。

　　貢若甫連忙道:“兩位請跟我到包房一敘。正好圓圓姑娘也在，她的曲子、唱功簡直天下一絕。正好趁此機會一起欣賞品評。”

　　錢謙益卻說道:“這種事我和如是兩人當然是非常願意，我們今日前來本就是為了一睹陳姑娘芳容，老朽在此先行謝過貢公子。不過貢公子今日雖然可謂是抱得美人歸， 卻也得罪了剛才那幾人，有些得不償失。”

　　貢若甫驚訝的問道:“那幾個鄉巴佬難道還有什麽來頭不成?”

　　錢謙益道:“當然，如果我沒猜錯，為首的那老者應該叫趙百萬，我幾日前在蘇州知府張學曾張大人家做客時見過。”

　　貢若甫問道:“即使他攀高枝攀上了張大人，張大人也不會為了這麽一個鄉巴佬跟家父過不去吧?”雖然貢若甫認為自己的父親絕不會怕那張學曾，但官場上多樹一個敵人總歸不好。

　　錢謙益道:“張大人當然不可能會跟貢大人過不去。只是你剛才所說的這個鄉巴佬有個兒子叫做趙康，現官居延綏巡撫，而且很快便會成為蒙古總督。你搶了他的小妾，怕是兩家的仇怨也從此結下了。”

　　錢謙益的話讓站在一旁的張九庚和柳如是的臉上都露出驚駭的表情。

　　延綏巡撫！蒙古總督！在場諸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江南離陝西有數千裡之遙，但是江南士子們一向是對國家大事非常關心的，更別說那趙康還是從蘇州考出去的進士。

　　眾人心中全都想道:看來今日沒有白來，酒水糕點免費不說，還看到如此大戲。

　　貢若甫則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心想:自己家的銀子雖然多，但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今天花了整整兩萬兩不說，還特麽結下了一個來頭那麽大的仇家。那陳圓圓再美也不過是一歌妓而已，這讓我回家怎麽給父親交待?

　　不過周圍的吃瓜群眾們則清一色的面帶微笑、一臉幸災樂禍:叫你裝筆叫你飛，現在撞到鋼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