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縣令剿匪記-進擊篇(五)

　　趙康坐在縣衙大堂的主座之上，下方左邊坐著縣丞尤萬雄和主薄張俊，右邊坐著守備陳二典和警察局局長李生。只見衙役們將一個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大漢推了進來。

　　大漢一走進大堂便立刻雙膝跪下，大聲道:“草民李老官拜見青天大老爺！”

　　趙康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李老官，雖然名字有個老字，但是此人一點都不老，最多有三十多歲，而且長得與府谷縣的其它人不同，在這天災人禍連綿不斷的地方，這名叫李老官的土匪居然長得又高又壯，年上一條長長的傷疤不僅沒有讓他變醜，反而讓這個臉形有棱有角的大漢更多了幾分勇猛陽剛之氣。

　　就連趙康心中都不禁讚道:好一條大漢！

　　趙康喝了一口荼，學著這年頭的老腐儒，文縐縐問道:“李老官，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沒想到趙康的裝筆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完全沒聽懂趙康在說什麽的李老官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趙康，一臉發懵的表情。

　　趙康連忙又喝了一大口荼掩飾自己的尷尬:“我說你那麽大一條好漢，是怎麽想起去當土匪的?就你這體形，隨便找個看家護院的活也餓不到你吧?”

　　李老官這才聽懂，臉上露出哀傷的表情，緩緩說道:“草民本事定邊堡的一名世襲百戶。家中世世代代為大明守衛邊疆。可是當兵也要吃飯啊，從我從父親那裡接過百戶的位置，整整八年沒有領過一分錢的奉祿，加上年年大旱，手下的軍士們真的到了活不下去的境界。”

　　“崇禎九年的時候，我手下的兄弟竟被活生生的餓死十三個，這些餓死的人一個個都是響當當的漢子，能與蒙古韃子死戰不退的英雄，卻沒有戰死在沙場，而是餓死在定邊堡的城牆之上。無路可去的我隻得帶著手下的兄弟聚了一幫流民打家劫舍、佔山為王。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結果被當時任延綏巡府的孫傳庭率兵擊敗，這才一路潰逃到府谷縣境內。而當時高迎祥等大反賊鬧騰得很凶，朝庭也顧不上我們這種小打小鬧的土匪，所以我等才苟活至今。”

　　趙康聽後不禁有些唏噓，八年不發工資，還餓死十三個，這特麽不反沒天理了。趙康再次喝了一口荼，平靜一下自己的心緒，又問道:“那你為何如今要來投降我趙康?”

　　李老官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只為了能讓手下兄弟們能活下去。”

　　趙康不解的問道:“此話怎講?”

　　李老官道:“縣尊大人從上個月開始賑濟災民，組織民團，我以為大人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所以一直在觀望，直到大人頒布的剿匪令出來，我才明白大人是要徹底的改變這府谷縣了。加上昨天我打聽到大人宣布所有難民可以到煤山挖煤換糧，謀取一條活路，草民就再也呆不住了，我也希望我手下的兄弟們能吃上一口安定的飯，而不是每天都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趙康問道:“算你有眼光！本大人早晚要讓轄區內那些破壞治安的所有土匪、強盜、流氓、惡霸統統灰飛煙滅。對了，你剛才說你曾經是定邊堡的百戶，那你打過仗沒有?”

　　李老官道:“大小戰鬥參加過十余次，蒙古韃子、反賊都打過。”

　　趙康大喜，當即拍板道:“以後你就不要自稱草民了，來人，給李老官松綁。既然你如此識趣有眼光，我現在就任命你為民團副守備，直接聽命於這位陳二典陳將軍！”

　　旁邊的衙役給李老官解開麻繩後，

大喜過望的李老官感動得不停的給趙康磕頭，額頭撞在地上碰碰碰的響，血都流出來，連趙康看著都覺得疼，趕緊說道:“還不快去給陳將軍行個禮，他以後可就是你的頂頭上司了！”　　李老官又轉身給陳二典磕了三個響頭。顯然陳二典可不敢受這種大禮，連忙起身去將他扶起來。

　　這時一名頭上緾滿白布的衙役急匆匆的闖進了縣衙，跪倒在趙康面前:“縣尊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這名衙役的話嚇了趙康一大跳，心想:難道有反賊混進城裡來了， 開始組織難民們鬧事了?

　　沒等趙康開口，下首的尤萬雄便問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發生了什麽事趕緊說來。”

　　只見那名衙役大哭著說道:“小人和兩個在縣衙當差的兄弟昨天去田家寨宣傳縣尊大人的剿匪令，沒想到剛進田家寨的鎮長田虎家中，就撞見田虎正與土匪頭目獨眼龍在喝酒聊天。我們當即大聲訓斥田虎勾結土匪，禍害鄉鄰，卻被田虎和獨眼龍的人拿下，跟小人一起前去田家寨的兩個兄弟直接被他們砍了腦袋，本來他們是連我也要殺的，但田虎卻隻割掉了我的兩隻耳朵，說是讓我來傳話給大人，告訴大人他們早晚要攻破府谷縣城，殺掉趙大人這個大貪官。趙大人！你一定要為我們作主啊！”

　　說完他把頭上的白布拆開，果然兩隻耳朵都不見了，傷口處還血淋淋的。然後又從身上的包袱中取出兩顆人頭擺在趙康面前。

　　“啊呀！”從來沒見過如此恐怖場面的趙康被眼前血淋淋的景像嚇得臉色發白，嘴唇發青，這尼瑪真是殘忍，這不是實驗室的骷髏，這是自己手下被砍下來的腦袋！連忙喝下一大口荼壓住心中的恐懼，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半晌過後才緩過神來。

　　盡管過度驚嚇的趙康此時覺得雙腿還是有些發軟，端著荼杯的手還有些顫抖，但事已至此，隻得鼓起勇氣哆哆嗦嗦地說道:“來人，先送他下去養傷，。所以醫藥費用由縣衙全部負責，要用最好的藥，找最好的大夫。再把這兩顆人頭買個棺材裝起來，交給他們的家人好生安葬。死掉的兩人全都按照烈士標準給他家人補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