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青看著謝老頭搖頭歎息,深感這番話說的深思遠慮,只是他已經有了雨萌,不會再為了成全別人而違背自己的原則,這太荒唐了!
“老伯,你們這裡難道就沒有其他男人了?既然那個姚湯已經身處軍營,阿歡的婚事還是要另外考慮。”
“沒有了,”老頭兒搖頭,“是個漢子就會被抓去當壯丁,哪裡還有男人啊!就連十三歲的小孩他們都不放過,也只有我這白了頭髮的老頭子沒人看得上了。”
謝老頭一番話說的彥青無言以對,戰爭是殘酷的,和江湖不同,江湖是個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最多牽扯到家族門派,而戰爭,動輒得咎死傷無數,天下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眾生為那些政客服務,到頭來,自己為什麽死卻都不知道。
莊子說,“盜鉤者誅,盜國者諸侯”,這些身披黃袍馬甲的人不知手中沾染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這也是他們彥家寧做江湖散人也不願上京考科舉的原因。
中午,彥青離開了這裡,畢竟住在一個時刻想要算計自己的人家裡,實在不踏實。終於,他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留在方桌上,牽馬出了謝家。
謝老頭沒有挽留,他的心裡也很過意不去,畢竟為了自家的安危讓兩個年輕人不情不願將就在一起,對他們來說都不公平。可為了遠在北京城裡的兒子,他還是要想辦法解決女兒的婚事。
彥青走了兩個時辰,周圍開始繁華起來,他似乎到了一個小鎮,看來,這裡離雲南邊界已經不遠了。
小鎮也只是相對的繁華,一條青石板街,其中有七八家店鋪,米店、肉店、布店……大多全是賣生活必須品的,只是大戰在即,物價也是貴的離譜。
他找到了唯一一家酒肆,吃了晚飯,又要了一間客房,這才拿著行李住了進去。
這家酒肆是一戶居民臨街開的,後院一連排有七間客房,兩間主人自己住,其余五間隻租出去兩間。
彥青要了熱水洗了澡,剛脫鞋上了床便有人敲門不止。
“誰啊?”他開口問。
“是我。”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有些熟悉。
彥青開門,只見謝老頭的女兒謝阿歡正站在自己房門口,她的頭上包著頭巾,隻漏出兩隻眼睛來。
“你……有事嗎?”彥青擋著門口,問道。
“我能進來嗎?”阿歡指了指屋子裡,眼神依舊清冷。
這個女孩子的冷靜是彥青所沒有見過的,他從小到大遇人無數,男人女人。可能做到一覺醒來和一個陌生異性躺在一起,還能如此淡定的似乎只有她了。
“有些不方便。”彥青開口,畢竟讓一個女孩子進到自己房間,是男人也怕影響不好。
“那我們院子裡說。”
“嗯。”彥青點頭。
兩人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酒肆老板上了一壺茶。這時候的天色已經開始發昏,太陽也快要落下去了,這個名叫謝阿歡的女子似乎沒有白日裡那麽黑,面上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彥青。
“能帶我去雲南嗎?”姑娘開口,茶杯在手裡轉動。雖然臉上毫無表情,但手裡的動作已經將她的緊張表露無疑。
“去找他?”彥青問。
“嗯。”她點頭。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看著彥青,期待著他的答案。
“為什麽要我帶你?這裡離邊境很近的。”彥青抿了一口茶,道。
“我知道,可是我沒有錢,沒有馬。如果你帶我找到了他,我讓他把銀子還給你。”
“你不怕成為賊寇的家眷?區區一個雲南省,是鬥不過整個滿洲國的。”彥青沒有看阿歡,他將頭側了過去,不遠處的酒肆裡此時正零零散散坐著幾個客人,掌櫃的和他們滔滔不絕的嘮著閑話。
“那是別人的事,我才不管,我要的就是和他一起生活。”
彥青面向遠處的臉微微有些慟容,他淡淡道:“那也好,希望你不要後悔。”
“我從不做後悔的事。”阿歡默然。
彥青幫她要了間客房,和自己隔了一間。謝阿歡吃過晚飯便去休息,彥青也沒有問關於她父親的事,想必她還因為被自己父親暗算而耿耿於懷吧。
次日清晨,彥青在附近買了一匹馬,帶著謝阿歡一起往雲南邊界行去。
時至中午,兩人騎馬經過一片叢林,剛想下地走走,突然不知哪裡冒出來幾隻手,一把將兩人拉下了馬。
“啊!”阿歡尖叫,這似乎是彥青見她頭一次失態。
隨著這聲尖叫,幾個前明打扮的男子手握長矛、頭戴范陽笠,嬉皮笑臉的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
“交出馬匹,可以考慮讓你們過去,男的嘛,充軍了,女的嘛,嘿嘿……”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咧嘴大笑,盯著謝阿歡的臉也是不懷好意。
“你們是什麽人?”彥青怒目,這些路上打劫的他見多了,穿著前明服飾,不知道是賊寇流匪還是部隊裡混出來的。
“要你管!乖乖交出馬匹,不然叫你生不如死。”
“噗!”彥青沒忍住,雖然他剛剛大病一場,可對付幾個小毛賊還是不在話下的,能叫他生不如死的人還沒出生呢。
“笑什麽笑?活膩了嗎?”另一個小弟樣子的男子額上青筋暴起,非常不滿彥青對他們的態度。
彥青看了看眼前站著的幾個大漢,前腳虛點,擺出迎戰的姿勢,招手道:“好久沒練功了,過來試試。”
那幾個士兵見了眼前的陣勢,面面相覷,他們確實沒有見過有人直接上前挑釁的,每次遇到路人,全都是他們說一不二,哪裡見過武林高手了?他們幾乎都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武林高手,那全是騙傻子的鬼話。
帶頭的壯漢將手裡長矛一扔,搓了搓手,大笑道:“巧了,大爺爺我最近也是手癢,剛好找不到人來修理!”說著,也擺出一個迎戰的姿勢。
其余幾個士兵見自己大哥如此威風,吹口哨的、起哄的,有人還喊叫道:“老大!打贏那小子,打贏了這小妞就是咱們的了!好久沒開葷,心癢難耐啊!”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嘴混的家夥話還未完,只見一個黑影一閃而至,他的臉上“啪啪”就是兩記清脆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