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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宮清夢》第13章 遣婚使納吉做6禮 迎新婦入宮封才人
  徐惠在雞鳴之前趕回了徐府,徐父此時還沒有睡,聽見女兒回來的聲音,才閉目休息了一會兒,也並沒有表現出不快,因為他也明白,一入宮門深似海,徐惠進宮以後要面對的太多了,隻有這一天能夠放松一下。前幾天皇上已經派過正副婚使過來納采問名了,婚期基本就要定下來了,只剩最後這半月的時間能夠在一起生活,徐母這幾天都是悶悶不樂的,隻有年幼的兒子還覺得姐姐嫁入皇宮是天大的好事。

  很快天就大亮了,徐父徐母剛剛穿戴好就有儐者(也就是守在門口負責通傳稟報迎接客人的小廝)進來說婚使前來納吉,將婚使迎進來後,徐父徐母趕緊跪拜聽製。婚使念了一大段卜婚的結果,都是一大堆吉利話,無非就是徐惠跟皇上八字特別合,徐惠嫁入皇宮一定會跟皇上感情很好,延綿龍嗣之類的。然後對徐父徐母連聲道喜,家裡要出皇妃了,讓他們準備升官發財過好日子吧。然後又囑咐,說是第二天就會來納征,也就是送聘禮,讓他們做好準備,徐父連聲稱是,為了表示感謝又拿出一個錢袋給了正副婚使,說是二位閣老辛苦了,小小心意拿去喝茶之類的。

  兩位婚使拿了小費自然樂呵呵的走了,只剩下徐父徐母在廳堂裡靜靜地坐著,兩人相對而坐卻誰也沒說話,直到徐惠睡醒了,出來找他們,才發現老兩口在廳堂裡坐著。“阿耶,阿娘,你們幹什麽呢?”徐惠走過去挽住了徐母的臂彎,把腦袋往人家肩膀上一歪,她發現氣氛不太對,隻能這樣安慰徐母。

  “惠兒睡醒了啊,想吃什麽?阿娘今天親自下廚給你做。”徐母摸了摸徐惠的頭,露出笑臉,滿臉慈祥的看著她。對於這個母親,徐惠沒有太多的感覺,畢竟自己不是真的徐惠,自然無法體會兩人之間的母女之情,隻是知道她是個溫婉知禮的女人,平日裡就是相夫教子。但是現在,就在徐母伸手撫摸她的頭的時候,那滿臉強壓的哀傷和努力擠出來的笑容,徐惠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來自母親的疼愛,那種感覺多久沒有出現了?大概有十幾年了吧・・・・・・

  自從十二歲那年發生過車禍以後,她失去了最親愛的父母,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面容,也弄丟了自己的好朋友。之後的幾年她寄人籬下,唯恐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怕的就是什麽地方做不好就要看人家的臉色,終於後來從親戚家出來獨自生活,也好不容易找回好朋友。但誰又能想到竟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為什麽上天對她如此不公?先前失去的不過就是那張臉,現在連身體都是別人的,呵呵・・・・・・這十幾年她早已經習慣自己照顧自己,自己疼愛自己,所以她不在乎去不去皇宮,因為原本她在這個世界就是孤獨一人,可是,為什麽命運弄人,偏偏在馬上就去皇宮的時候又讓她感覺到親情的溫暖・・・・・・

  想到這徐惠抬頭看了看滿眼愛憐的徐母說道:“阿娘,今天惠兒給你們做一餐可好?”由於小時候家裡就是做西點的,後來又獨自生活,所以徐惠的廚藝自是不差的,隻是古時候這炊具不知道能不能用得好。徐母聽說女兒要親自下廚,心裡感動不已。便說要跟她一起,但徐惠拒絕了,說一定要獨自做一餐飯給他們吃。

  正月裡也沒有太多青菜,隻能有什麽做什麽了,於是徐惠獨自和燒火丫頭在小廚房裡忙活了一個下午,終於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把東西端了上來。雖然這個時候用的是灶台,但是由於徐惠小時候在鄉下親戚家體驗過生活,

這種灶台的樣子雖然不太一樣,但是原理確實相同的。好在唐朝的灶台上同時好幾口鍋,所以雖然用起來不太順手,但是可以同時做好幾個菜。她蒸了點兒豬肉香菇餡兒的包子,然後又用黃酒燉了些驢肉,雖然沒有平底鍋和炒鍋,徐惠還是堅持炒了一個醋溜黑白菜,又烤了一盤冰蝦。  徐父徐母在見到這些菜的時候和那燒火丫頭的眼神別無二般,十分震驚,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飯菜,唐朝以蒸食和面食為主,雖然也有跟包子類似的食品,但外形上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更別說那炒菜烤蝦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晚餐。徐惠在桌上囑咐二老不要擔心自己,進宮對她來說不一定是壞事,而且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又叮囑兩個弟弟一定要乖乖聽話好好讀書,要開始懂事不要讓父母操心之類的。說的徐母不住地擦眼淚,畢竟徐惠才十四歲,她還是個孩子,怎麽舍得就這麽讓她進宮呢?還是徐父想得開,不住地勸著徐母,說是姑娘大了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不是誰都有資格加入皇宮的之類的。話是這樣說,但是徐惠知道父親也是十分不舍的。

  由於第二天婚使要來納幣,所以吃過晚飯,一家人便都早早地睡下了。一夜無話,單說次日一早天剛剛亮,儐者便進來通傳婚使來了,一家人趕緊出來跪迎。兩位婚使帶著一隊隨從抬著兩個朱紅的大箱子,後面牽著六匹大小不一的馬走進徐府。箱子裡裝著下聘的帛墊、金銀以及大婚的吉服,正婚使從箱子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來交到徐惠手上,之間盒子裡裝著一枚玉,玉上是鏤空的木樨花。原本徐惠對木樨花沒什麽感覺,但是此時她漸漸開始喜歡上這淡淡的小小的花。

  下過聘禮後,兩位婚使再一次取出製書宣讀,大概內容無非就是誇讚徐惠多美多有才情,皇上很喜歡,既然問名結果這麽好,那就趕緊成親吧,現在封徐惠為二十七世婦之列的五品才人,冊封時間定在二月初二。徐父雙手結果冊書,擅抖著叩謝皇上的聖恩,並再次給兩位婚使取了封銀以作孝敬,兩位婚使滿意的收下封銀,又說了兩句吉利話就走了。院子裡只剩下徐家人,徐母帶領著家仆把這些聘禮記錄在冊並放進府庫,而徐父則是沒有說什麽徑直回了書房。

  剩下的幾天裡他們沒有什麽必須做的了,只等二月初二日皇上的迎親隊伍過來把徐惠接走就可以了,所以他們這幾天可以盡享天倫之樂,所以這幾天他們都默契的沒有再提進宮的事。徐惠除了陪再父母身邊以外趕緊加緊時間在看家裡所有能看的書,好在唐朝已經用楷書了,雖然有些是繁體字,但由於大學是中文專業的所以讀起來也不吃力,隻是她現在要補的不是字,而是學識的積累。畢竟唐朝是詩的世界,堂堂一個才女不會作詩實在說不過去,所以徐惠現在一有時間就拿起毛詩來讀。

  時間總是在你希望過得慢一點兒的時候悄悄溜走,很快就到了二月初二這一天。這天天還沒亮,兩個婚使就帶著讚者樂工以及隨侍轎夫抬著喜轎來到了徐府門口,這時徐惠已經洗漱完畢。讚者進來以後為徐惠換上朱紅色的大婚吉服,戴上鳳凰展翅流蘇冠,冠上的流蘇隱約遮住了徐惠姣好的面容。婚使及徐家人在外面行了奠雁禮,這隻大雁從納采那天就被單獨關在籠子裡養了起來,行六禮的時候必須要奠雁,因為雁是一種十分忠貞的鳥,所以這是對新婚男女的祝福和期盼。

  徐母奠雁以後回到房間為女兒施衿結(shui四聲),就是幫女兒把五彩的絲繩和佩巾系在身上,其實就是像現在出門之前幫忙整理一下衣服是一樣的。然後再對女兒教導一番,告訴她進了夫家嫁入皇宮要時刻遵守本分之類的,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話。之後便依依不舍的送女兒出了門口,馨兒從小跟在徐惠身邊,這一次肯定是陪嫁丫頭。馨兒扶著徐惠回頭看著徐父徐母讓他們放心,說會好好照顧才人,然後徐惠便上了喜轎,在樂工的吹拉彈唱下向皇宮行去。

  過了好一會兒,迎親隊伍才走到朱雀門,徐惠聽見朱雀門那有人說話,應該是接她的守衛。又過了一會兒又聽見有人說話,此時已經到了承天門外,承天門守將帶著將士們一起對迎親隊伍行跪拜大禮,禮官鳴了鍾鼓之後徐惠等人才進了太極宮。徐惠下轎以後走在直通太極殿的紅毯上,心裡撲通撲通的跳著,這是她來到這裡以後第一次這麽緊張。走到太極殿殿門口的時候徐惠看見了一個炭火盆,讚者在邊上高聲唱著新婦跨盆,辟邪去災的祝辭,徐惠在馨兒的攙扶下手提裙邊跨了過去,進了大殿以後徐惠從馨兒手中接過玉,一直朝著大殿中間走去。

  此時李世民已經在太極殿等候,高位兩旁坐著四妃,徐惠隔著流蘇隱約看見李世民這天穿的和除夕之夜以及大朝會不一樣。他之前穿的是圓領黃袍,算是比較隨性的衣服,而這天他穿了紅黃色花紋的下裙,外面穿了黑色寬袖大袍,衣領袖口以及下擺的地方有著複雜又華麗的花紋,頭上戴著一個前後都有流蘇珠串的帽子。徐惠走到高位的台階下停下腳步,此時大總管培安手中拿著製書走到她的面前高聲宣讀冊封旨意,內容無非就是誇讚徐惠的一些話。

  徐惠接過冊封製書之後李世民開始從高位上往下走,而她也往上走,兩個人在台階中間的平台上相遇,然後李世民伸手牽過了她由於緊張已經汗濕了的小手。也許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李世民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又對著她笑了笑,示意她放松。而徐惠之前原本還在緊張,但當她真的站在李世民身邊俯視群臣的時候,就沒有那麽緊張了,尤其是在感受到李世民帶給她的安全感之後。於是兩個人在順順當當的喝了合巹酒之後,這天的婚宴正式開始了,而徐惠也正式的進入了李世民的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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