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凡痛得臉色一變,本能的就要抽回手來,下一瞬謝老夫人就松開了手勁,另一隻手對她比劃了一下,就覆上來,慈祥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面色和善的對她點了點頭。
張氏忙笑著對齊少凡說到:“老夫人說好久沒看見娘娘,請娘娘進去說說話兒。”
齊少凡手上還隱隱作痛,摸不清謝老夫人這個小動作是有意還是無意。聽到張氏的話,她不由一愣,只看到謝老夫人比手勢,沒聽到她說話呀。
謝老夫人這時又朝張氏等人比了個手勢,將手揮了揮手。張氏忙又笑道:“娘娘,你與祖母好好說話兒,我們先回去了。”
齊少凡心中一震,難道謝老夫人不會說話?
她驚訝太甚,一時沒反應過來,沒有說話。張氏等人也沒等她開口,這就退了出去。
謝老夫人又朝她招了招手,就伸手拉了她轉向旁邊的長廊走去。
齊少凡回過神來,心內仍是一片起伏。謝老夫人是不會說話嗎?看她手語打得熟練,她不會說話一定是有些年日了。她疑惑的是,祖父堂堂一個大將軍,何愁娶不到賢妻,怎麽可能會娶一個啞巴?
難道這當中有什麽內情?
她看著通向後院的長廊,又看了看謝老夫人佝僂的背影,心中更疑惑了,她不帶她進屋,這是要帶她去哪裡呢?
她雖然心中困惑,但被謝老夫人緊緊牽著,也不好反抗,就跟著她往前走。很快,進了一道垂花門,就看到一座祠堂。
謝老夫人領著她走了進去,進了祠堂,裡面卻是謝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齊少凡心頭正自愕然,謝老夫人點燃了三根香遞給她,指了指香案上的牌位,又指了指她腳下的蒲團。
齊少凡明白過來,她是讓她給謝家的列祖列宗磕頭上香。
她從進入謝老夫人的院落,就覺得處處透著古怪。這時見謝老夫人拉她來上香,心中的疑忌這才消散了一些。
她抬起頭,謝老將軍的牌位就在最前面。她心想,也許謝老夫人是怨怪她害死了謝老將軍。她沒有猶豫,接過謝老夫人遞來的香,很虔誠的給謝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叩頭。
誠心的做完,將香插入香爐,她才起身站了起來,叫道:“祖母……”
謝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渾濁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她,隔著繚繞的香煙,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卻莫名的讓齊少凡心膽一寒。
齊少凡莫名的覺得空氣裡漫開了無邊的寒意,出於本能的就環抱住了手臂。謝老夫人瞧了她一眼,對她笑了一下,指了指門外。然後就轉身出了祠堂。
齊少凡心裡不知什麽感覺,古怪,又莫名其妙。卻也跟著她走出了祠堂。兩人重新回了謝老夫人的院落,見謝老夫人進屋,她也跟著朝裡走,守在門邊的吳媽媽忽然上前攔住了她,對她笑道:“娘娘,老夫人還病著,她說怕把病氣過給你,讓你先回去。”
齊少凡心中又升起了困惑,沒見謝老夫人打手勢啊,不是要跟她說話嗎,為什麽隻讓她給謝家列祖列宗磕了個頭就讓她走?
她困惑的僵立了片刻,對吳媽媽說道:“我有些話想跟祖母說……”
她還是想跟謝老夫人談談,如果有什麽誤解可以解開,畢竟他們現在是一家人,要互相扶持,家族才能重新興盛起來。她說完,抬步就要朝裡走,誰知彭的一聲,門從裡面被關上了。她腳下才邁到一半,驚得退了回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態度大變?
她愕然的看向大門,完全反應不過來。吳媽媽卻沒有一絲驚訝,蹲身朝她福了福,笑著勸道:“娘娘還是請回吧,
老夫人身體不舒服,這些天心情不太穩定。”這是心情不穩定嗎?是神經錯亂吧!
竟然如此無禮,齊少凡又驚又疑又鬱悶,望著緊闔的大門,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可是謝老夫人不想見她,她即使敲開了門,謝老夫人也不一定會和她交流。算了。
想著,她便也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謝老夫人的院落。
只是,心中卻是滿腹疑惑,越想越不解。
她一路散漫的遊逛著,剛回到自己的院落,三姨母等人就親自過來請她過去用午飯。
她收起心思跟眾人敷衍了幾句,就跟著去了廳堂,丫頭仆婦上來擺了飯菜。張氏笑著說到:“娘娘,都是粗茶淡飯,比不得宮裡的美味珍饈,還請娘娘見諒……”
齊少凡面上笑著:“都是一家人,嬸娘太客氣了……”
正說著,一個仆婦忽然急匆匆的跑進來,叫道:“二夫人,不好了,月姐兒發起了高燒,姑奶奶請您過去呢……”
張氏驚了一跳:“怎麽回事?怎麽就燒起來了呢?”
三姑母也急著站起來問道:“請大夫了沒有?”
“請了,只是大夫還沒到。”
“快去看看吧……”
她說著,想起齊少凡還在旁邊,怕怠慢了她,忙對齊少凡說到:“娘娘……”
齊少凡站起來擺擺手:“一起過去看看吧。”
“好。”張氏也顧不得什麽了,孩子要緊。
一行人急匆匆的趕到了謝娉婷的院子,謝娉婷的院裡丫環仆婦都是一片忙亂。
進了屋,就見謝娉婷坐在床頭,掩著嘴在流淚。
看到母親張氏,謝娉婷忙站了起來:“母親……”
“快別哭了, 哭有什麽用?”
張氏推開服侍的奶娘,親自擰了冷帕子給月姐兒冷敷。
齊少凡也走近看了看,月姐兒果然燒得滿臉通紅。
在這個年代,缺醫短藥,許多小孩子就是因為發燒感冒夭折的。
月姐兒先前還活蹦亂跳,受了一場驚嚇竟然就發起了高燒。
月姐兒到底是受到了什麽驚嚇呢?
是她在窗根聽到謝老夫人等人說了什麽嗎?
齊少凡心中各種念頭胡亂的往外浮。
不多時,仆婦將大夫請了過來。
大夫開了些藥,情況稍微穩定下來。留了幾個年紀大些的婆子看守,眾人又回去吃飯。
吃完飯,齊少凡剛想回去睡個午覺,謝娉婷忽然過來了。
她哭得一雙眼睛腫得好似桃子一般,齊少凡忙拉了她坐下,問到:“怎麽樣,月姐兒的燒退了嗎?”
“吃了藥燒退了些,只是轉眼又燒了起來。如此反反覆複,只怕不好……”
“快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謝娉婷卻哭得更傷心了:“如今只能去廟裡求菩薩了,娘娘,你可記得當時我嫁出去回門探親時,和你一起去觀音廟之事?我那時立了誓言,只求菩薩能保佑我懷上身孕。只是後來要操持家務,始終不得回來還願,只怕是菩薩怪罪了。”
“娘娘,看在我們從小在一處的感情,姐姐有個不情之請,娘娘你福澤綿厚,能不能陪我一同去上香還願?”
齊少凡皺了皺眉,她還願為什麽要請她同去?
謝娉婷見她猶豫,撲通一聲就朝她跪下了,哭道:“姐姐就求你了,姐姐若是沒了月姐兒,姐姐也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