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挑了挑眉,問到:“那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齊少凡看他防止她跑了似的將手攔在她前面,都快摸著她的胸了,她正五內俱焚呢,就不客氣的踢了他一腳:“滾開。”
常言被她踢得往後退了退,及時抓住了扶梯才沒有滾下去:“這位兄台怎麽這般放肆?!”
齊少凡望了他一會,他也望著她,他好像忽然認出了她似的,面上一驚,眼裡升起一抹惶恐,連忙拱手就要朝她行大禮:“啊,竟然是貴……”
齊少凡收起扇子在他肩上敲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忙把剩余的話吞了回去。
“……貴、貴……公子穿成這樣真是好雅興……”
齊少凡衝他點了點頭,不想跟他應酬,用扇子將他拂開就繼續下樓。
常言也趕快跟著她下了樓:“謝公子……”
“我姓齊,叫我齊公子……”
常言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起來:“齊公子這般風采卓絕,很容易就讓人認出來了。”
齊少凡沒心情和他閑聊,淡淡的說到:“常太醫請自便吧。別跟著我。”
她下了樓,按著夥計的指示,很快就看到了一樓的內堂裡布了個台子,有爺孫倆正在打鼓說書。一眼就在前面的雅座上搜尋到了謝旭的身影。
謝旭看到她,一臉開心的拉她過去坐:“快來聽書,這位先生說得可好了。比話本還精彩……”
齊少凡看他熱情高漲,也不好壞了他的心情,反正無事,就跟著坐了下來。
“常大哥?”
謝旭曾跟著祖父謝老將軍去過陽州,常言在陽州軍營裡做軍醫時,跟謝旭還算相熟。不過常言回京做了太醫後,兩人就很少見面了。謝旭一時看到他,就很有些驚喜。
常言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好久不見,你長個兒了啊,結實不少了嘛!我聽說你跟著王爺進了神衛營?”
他說到這裡時,意味深長的衝齊少凡笑了一下,齊少凡不知道他是何深意,也不想理他。隻管喝茶聽書,不參與他與謝旭的話題。
常言碰了個冷釘子,也不敢再和她放肆,就言笑晏晏的與謝旭敘起了舊。
齊少凡百無聊賴的喝著茶,望著台上的爺孫倆。
爺爺頭髮花白,但精神相當抖索。說起書來繪聲繪色,兩隻眼睛射著精光,嘴巴一張一合,抑揚頓挫,說的是唾沫四濺。
齊少凡清晰的看到他的口水濺到了一旁的孫女臉上,孫女長得十分清秀,一雙大眼睛毫不畏生的將台下眾人望著。被爺爺的口水濺到,也是面不改色。
看多了妝容精致穿著綾羅綢緞的富貴無邊的宮妃,再看這樸素的荊釵布衣,小姑娘倒有幾分村姑的獨特清麗,看著還是挺順眼的。
她跟著爺爺的高低頓錯的節奏,手下靈巧的敲著花鼓。
齊少凡發現周圍的看客中,有大約半成的男子注意力都不是在爺爺說的書上,而是在敲花鼓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大約也看了出來,但臉上也沒有羞澀著惱,只是認真的敲著她的花鼓。
可就在這個時候,小姑娘忽然面上一紅,目光朝著樓梯的方向瞧了過去,手下的節拍也忽然亂了節奏。
齊少凡有點意外,順著她的視線一看,就看到了魏青的背影從過道處閃過。
她重新看向小姑娘,就見她滿眼掩飾不住的小女兒情態,再也沒有了方才的大方。
她隱約明白過來了什麽,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茶。
不過,小姑娘出了錯,旁人自然也發現了。好在爺爺這時正將一段故事講完,就順勢道:“各位看客,欲聽後事,
請聽下回分解。”爺孫倆這就帶了東西退去了幕後。
說書人走了,大家也並沒散。
大家來茶館喝茶,無非就是出來圖個樂子,找人閑聊一些時下話題。
謝旭還在與常太醫聊得開心,他能與人結交是好事,齊少凡也不打斷他。她陪著坐了一會,因為茶水喝得太多,忽然想上廁所了。
她也沒跟謝旭說,這就自己找到了恭房。恭房恰是男女並列,她想也沒有想,就往女子那側走進去,誰知步子才剛邁進去,就聽見一聲驚呼,迎面出來一個臉色通紅的女子,滿臉的憤色,罵了句“色狼”看那樣子竟是要出手打她了。
齊少凡嚇了一跳,連連退了兩步。
女子大概是看清了面前是個及其俊俏的“男子”,眼裡的怒容頓時消減了一半,揮出來的手也在半道就收了勢。臉上又紅了一層,聲音卻溫柔了下來,指著一旁道:
“男子在那邊, 公子可別再走錯了。”
齊少凡愣了一下,笑著朝她拱拱手:“多謝姑娘。”
“公子不客氣。”姑娘說完,就羞澀的跑了。
齊少凡摸了摸下巴,沒想到自己扮成男人還能迷倒女子呢?她盯著面前的女恭房站了一會,又看了看隔壁的男恭房,心想,自己難道要上男廁所嗎?
可見女扮男裝也並不是萬事都便利的。
她立了一會,沒辦法進女恭房,更沒膽量進男恭房,隻得打道回府。
剛轉身,忽然瞧見了方才領她去見魏青那個男子,她忙上前攔住他問到:“兄弟,我不方便用這邊的恭房,請問有沒有供內部人使用的恭房?”
薑海愣了愣,想到他與王爺是相識的,又是謝小公子帶來的朋友,便客氣的指了指後院的方向:“這邊就是,齊公子請跟我來。”
他領著齊少凡穿過一片庭院,進了兩道門,到了後院,指著角落的恭房說到:“這裡就是了,只是這後院不許外人進出,今對公子已是例外,公子用完請不要隨處亂走。”
“好,多謝。”
薑海見他應下了這就離開了。
齊少凡上過恭房再出來,院裡一片安靜。
院子中央立著幾棵蒼翠的松柏,風穿過樹梢帶起了一片沙沙的聲響。鋪著青石地磚的路面積滿了雨水,倒映著四面的紅漆朱樓。小小的院落很是幽雅。
若她也能在宮外有這樣一處私宅就好了。
她看著,忍不住滿心豔羨,腳步不由得也慢了下來。她沿著回廊邊賞景邊往前走,走著走著,忽然從前方傳來一陣女子的低泣。
她略微吃了一驚,誰在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