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巨雷劈下來。
齊少凡滿頭大汗的驚坐起來,望著飄搖的帳幔在閃電中如同鬼魅般飛揚不止,整個人大力喘息著。
亮晶晶的汗珠沿著她的臉頰滑到下巴,滴落在手心緊攥的被單上,將鮮紅的富貴花開的被面都成觸目驚心的一片。
雷聲閃電雨水混雜在一起,天空像是被撕裂了,每一道驚雷都像是打在了頭頂,大開的窗外夜色只見一片蒼茫,這般情景就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
她驚恐的望著外面,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她這是又做噩夢了。
“娘娘,娘娘,您怎麽了?”
書蘭捧著燈,急急忙忙的推門進來,連鞋子也沒穿。
看到娘娘呆坐在床榻上,臉色被燭光照的一片蒼白。她忙將燈放在案頭,走上來跪在榻前急問道:“娘娘,您怎麽樣,是不舒服還是被驚雷嚇著了?”
“沒事……”齊少凡閉了閉眼,慢慢的說到:“你去打盆水來,給我洗洗吧。”
“是。”書蘭馬上就去了,很快端了水盆進來,給她擦淨額角的汗水,面露憂色的道:“娘娘,您感覺如何?可要請大夫?你昨日出去,喝了好些酒,回來就一直沉睡著。”
齊少凡一聽就有些茫然:“我昨日喝醉了?”
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她隻記得自己跟謝旭出去喝茶看戲逛街,還猜了燈謎奪魁,掌櫃好像送了她一些寶物。再後來的事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全無印象了。
她很用力去想,腦子裡依然是一片混沌。
她心想,難道是和謝旭常大人幾個玩的開心喝了酒,喝斷片了?
也只有這樣解釋才合理。
有謝旭在,她喝醉酒也不是什麽大事,她便不再多想。轉頭對書蘭說到:“沒有不舒服,只是做了噩夢了,不必擔心。給我倒杯水吧。現在什麽時辰了?”
書蘭忙起身去倒茶,將茶水遞給她,回道:“現在大約是寅時初吧。”
她沉默起來,從今以後,她萬事只能依靠自己,她要在那座殘酷的皇宮裡生存下去,她要慢慢爬上巔峰,她要讓魏曜跪在她面前道歉!
“書蘭,給我拿紙筆來……”
書蘭有些困惑,不知道她這個時候要紙筆做什麽,卻也聽話的去準備了來。又拿了外衫來給她披上。
“你出去吧。”
書蘭從來不違逆她,點頭應道:“娘娘若有吩咐就喊奴婢,奴婢就守在門外。”
“嗯。”
書蘭起身行了個禮就順從的退了出去。
齊少凡思索了一番,如今謝家最缺的就是錢,她得想辦法讓謝家生財。思量了一番,她提筆寫了些規劃,打算讓謝旭在京城開幾家店面。
除了做生意,還有一個財源便是田賦。這個時代,還是農耕為天下。她借省親之名賞了謝家幾萬銀兩,這個銀兩來路正常,可以讓謝家名正言順的買下一批良田。
齊少凡思忖了半晌,隻想到了這兩個賺錢的方法。
不過,對於謝家如今無人的情況來說,這兩個財路也是夠了。
謝家最大的弊端就是無人擔當大任。如今只有謝旭一個繼承人。若是朝局一直太平,謝旭沒有什麽特別出色的才華,定然不能一步登天,也只能跟著魏青混個不大不小的候補。
想來想去,謝家於她,真的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她拿筆抵著下巴,眼裡閃過一抹愁緒。沒有強勢的娘家,她想在宮裡立足,就只能靠美-色來迷住皇帝。
可是,一想到皇帝曾踹過她的窩心腳,她實在沒任何興趣去侍奉這個公廁。
她要想什麽辦法,
才能重獲地位?窗外仍是雷電交加,驚心動魄的雷鳴在耳邊一遍遍的轟炸,讓人心裡愈發煩悶。
她在空白的宣紙上胡亂塗鴉著,忽然靈光一閃。她抬頭看向窗外,又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就是一道驚天雷。巨大的驚雷令她心尖都顫了顫,可是就是這道道驚雷讓她想起了火藥。
她忽然欣喜的笑了起來。
現在是冷兵器時代,在民間,火藥都是用來做煙花炮竹用,還沒有應用在戰爭上。如果她能畫出衝天炮的圖形,送給魏青,讓魏青應用於軍事上,對他有了利用價值,便能在他面前有話語權了吧?
若是他能奪下皇位,那就更好了,她就無需再費心機謀求什麽位份,有了這個功績,從此她就只需要在后宮裡做個逍遙太妃就行了!
這個念頭在她心裡掀起了一陣熱血,她提筆就開始畫圖、描寫武器的原理。她對這方面恰好研究過, 原理大致知道一點。雖然並不能完全將圖型畫製出來,但大致還能描述清楚。
正當她全副心神沉浸在畫圖當中,一陣急風吹得桌上的燭火一陣閃爍。聽得一聲輕響,一陣潮濕的氣息朝她迎面撲來,她抬起頭,視線裡看到一個人從窗裡跳進來、幾步就來到她的面前,她嚇得險些打翻了硯台。
“你……”
她剛站起來就要大喝,來人立即伸手對她比了個佛門之禮:“娘娘請勿驚慌,貧尼受人之托,給娘娘送些東西來。”
齊少凡看清了眼前是個尼姑,她心裡的驚駭消散了一些,卻並未完全放下戒心,指尖捏緊了硯台,她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兩步,鎮定的問到:“受了誰的托付,給我送什麽東西?”
女尼看出她的戒備,又對她俯首行了個禮,和善的笑了笑,說到:“貧尼法號靜空,娘娘昨日去貧尼的水雲庵,是貧尼照料娘娘,只是娘娘當時昏睡著,只怕對貧尼沒有印象……”
齊少凡聽她這麽一說,眼中閃過一抹驚異,手裡的硯台便松了開來。既然救過她,自然對她沒有惡意。
可是,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救她?
她壓下心中的疑惑,眼裡的戒備也變為了感激。如果沒有他們出手相救,她現在只怕是前途未卜了。
“原來是師太,昨日多謝師太救命之恩了。師太,請坐吧。不知師太是受了誰的托付,給我送什麽?”
靜空師太搖了搖頭,道:“娘娘客氣了,娘娘身份尊貴。貧尼不敢在娘娘前面造次。”她說著,取下背上的包袱,包裹了好幾層,終於取出了一隻小小的錦盒與一枚銀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