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牧野篇

————

我沒再難為太乙老師。瑤池金母盡管為靈珠子生母，但我畢竟沒有靈珠子的任何記憶，所以也並無對於母親的那種感情。

再說，師傅曾經周遊世界那麽久，其間還不一定發生過什麽呢！

不過即便師傅是個超級負心漢，花心大蘿卜，也不是我能管和該管的。而且，想起在封神台中被三個帥哥追著跑的情景，我似乎也能夠理解師傅的感受。

於是我轉移了話題，“師傅，碧遊宮那邊在萬仙陣中一敗塗地。金靈聖母已死。現在誰來掌管啊?”

太乙微微一笑，“此事玉清院長已經決定，由你靈寶師叔掌管碧遊分院。你清虛師叔掌管八景宮，建八景分院。三清學院總部遷往玉虛宮。”

“啊?”我瞪大了眼睛，“那太清和上清院長……”

太乙老師眯縫著眼睛，“你不知道，靈寶教授其實是上清院長的化身。而清虛教授則是太清院長的化身。”

“啊?”我極為吃驚，“可是那樣，太清院長和上清院長地位都下降了啊！他們圖啥啊?”

太乙看著我，“哪吒，你還不明白嗎?三清本為一體。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就是一個人。而化身靈寶和清虛則相當於互不照面的三清有了兩個分身，真正成為三個靈體。這對他們又有什麽損失呢?”

我瞠目結舌。回想起靈寶教授出訪碧遊宮那次的表現，我越想越覺得滑稽。“師傅，那碧遊宮的人，他們知道這件事麽?”

太乙沉吟片刻，“大概不知道吧！至少多數人不知道，才會傻乎乎地一次又一次地受蠱惑與我們作對。”

我似乎明白什麽了，細思極恐。

“師傅，”我問，“那東海的那些海島，碧遊仙島、三仙島、蓬萊島、金鼇島什麽的，以後都得歸靈寶師叔管了是麽?”

“還真不是，”太乙一笑，“碧遊分院將會遷往蓬萊島。”

“那碧遊仙島呢?”我問。

太乙回答:“因為龍吉遇難的緣故，三清學院將碧遊仙島交給昊天上帝作為象征性的賠償。而昊天上帝將其選為救苦殿的地址。”

“剛才跟你說了，昊天上帝求為師去監管地獄，擔任救苦天尊。那裡以後就是為師的駐地了。”

“哦！”我頓時高興起來，“那，上面的金丹桃，我是不是就可以隨便吃了。”

“你這個饞貓！”太乙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金丹桃雖不比瑤池的蟠桃，但也是稀有之物，總不能由著你隨便吃吧！”

“那給我留一個金丹桃王可以嗎?”我說，“彩雲姐姐一直想拿到桃王，卻始終沒有得到。我覺得我虧欠她一個。”

“好吧！”太乙說道，“我給你看著。”

太乙走後，我靠著枕頭，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封神台和地獄之行，使我對於生死有了一種不同的感受，也使我的感情更加的漠然。

其實對於封神世界中的任何人，我的父母、師長、朋友，我並沒有那麽深的情感。唯一掛懷的，仍然只有前生的養父李志侖。不知在那個世界中，他是會另組家庭，還是會孤獨地終老此生。

每天被人侍候的生活，我隻過了兩天就受不了了。雖然我可以自由飄浮在空中，不必時時躺在床上。但是哪有有手有腳來得方便呢?

真不知道梅琳姐姐這兩年時間是怎麽過的。而她還要過一輩子呢！

盡管我還可以伸出其它六臂來代替手和腳的功能，但是那個樣子太難看了，想想都覺得可怕，會把侍女們嚇壞的。

於是在白天我還是忍痛將胳膊腿伸出，

在聖女苑中做些活動，逐漸地緩解。半月很快過去。我踏上風火輪第一次離開玉珠峰頂，向東南方的星宿海飛去。

從空中向下望去，成千上萬個顏色不一的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羅棋布。而每一個湖泊都有一絲霧氣與天空中的雲朵相連。飄渺的天河之水就從這一絲絲霧氣中降下塵世。

我降落地面。雖已值盛夏，高原上的氣溫仍有些寒意。我退了長靴，光腳走入水中。

慢慢接近湖心，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圓形孔洞呈現在我的面前。我緊走幾步，縱身躍入湖心孔洞之中。

我急速下沉，數百丈下，則是另一個奇妙的世界，絲毫不遜於我所去過的東海及和海海底。而星宿海那些大大小小的湖心孔洞此刻已經成了上方的點點星光。

我看到遠處體量不大的龍宮，便遊了過去。想到敖貞的大腿不過才長了四年，應該還沒有多長吧?我是不是也該消去雙腿?

於是我消掉雙腿， 不過保留了胯骨。沒有胯骨支撐的腰臀，實在太沒有型了。

我遊到龍宮門口，只見上面有“星宿海龍宮”幾個大字。我讓水族士兵進去通稟。那士兵望著只有半截身子的我，露出狐疑的眼神。

不一會兒，敖貞和五王子雙雙來到宮門。敖貞的腿似乎比上一次我見到她時長了一些，但也沒長多少。

“哪吒，”她看著我的下身，“你的腿呢?”

我笑笑，“我覺得沒有腿挺好的，就把它弄掉了！”

“淨瞎說！”她頗為不忿，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腰，手指摸上了我的髂脊和髖臼窩。

“哎呀！”我叫起來，“疼！”

“怎麽了?”她放開手。

我把去封神台和地獄的經歷跟她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敖貞聽了，沒有表示絲毫同情，隻說了一個字:“該！”

五王子連忙打圓場，與敖貞將我請入龍宮之中。

我們聊起敖丙在封神台中的近況。

“也真夠苦了他的。”敖貞說道，“獨自在那邊苦熬了六年的時光，也不知道還要熬多久。”

“我想起碼要等到封神之後吧。”我說，“到時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和平海二公主破鏡重圓。”

這時五王子插話:“若天帝允許三哥返回東海，應該是可以的吧！”

我望著他們:“那，你們成親了嗎?”

他們笑著搖了搖頭。“我們的父母都沒有應允。”

“為什麽?”我問。

敖貞沒有回答，而是說道:“我們在這仙山腳下，黃河源頭，天地交匯之處，無憂無慮地生活，沒有世間的煩擾。成不成親，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