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周營之時,聯軍已經距朝歌只有不到三日的路程。
我們未到之時,薑尚早已算得龍須虎和楊任陣亡的消息,故而顯得鬱鬱寡歡。
楊戩請示如何處置捉拿的朱子真和楊顯。薑尚說道:“殺了祭旗。那不過是兩個成精的畜生,這裡沒有多余的糧草養活他們。”隨後通過玉簡傳令姬旦、姬奭、姬振鐸三路人馬提前從汜水、黎城、孟津三處進兵商地。
兩日之後,聯軍到達淇水之南的牧野。飛上半空,可以清晰地望見遠處的朝歌城,以及淇水這一岸的女子學院。
我不知女子學院現在的景況,也不想偷偷前去查看。因為我所認識的人,包括石磯院長,我的同窗,以及前一屆的碧月、繡樺、晨昱還有狐燕等,多已殆於征討東夷之戰。
正觀望間,只見朝歌城中派出一隊人馬,朝聯軍疾馳而來。我一看坐在前面車上的人,又是大官商膠鬲。在他身後,另外一位稍微年輕一點的,應該是紂王的族侄殷成秀。
這一次,沒有人上前迎接。充當先鋒的武吉反倒令士兵攔住對方。“來者何人?”
膠鬲顯然有些猝不及防,在車上拱手。“商大夫膠鬲、將軍殷成秀求見周侯。”
武吉看著他們,像不認識一樣。“二位稍候,待我稟明主公。”隨後撥轉馬頭,到後面來稟報武王。
其實武王、薑尚以及我們就在後面不到十丈的地方,甚至連他們說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武王和薑尚四目相視,又環顧四周。“讓他們二人過來!”
武吉回到前方,“主公有令,請膠鬲、殷成秀二位大人前往覲見。其余人等在此等候。”
膠鬲和殷成秀對望一眼,下了車,隨武吉來到武王車前。武王與薑尚及各位諸侯均端坐車上,絲毫未動。那架勢與膠鬲以前出使之時截然不同。
膠鬲、殷成秀拱手,“商大夫膠鬲、殷成秀參見各位君侯。”
武王坐在車上,隻“嗯”了一聲。散宜生在旁說道:“二位大人免禮。不知二位前來,有何指教?”
膠鬲說道:“大王令周侯與諸君前往東夷平叛。請問周侯,數日之前,君侯許臣十日之內到達亳邑。臣已上奏天子。大王正欲對諸君予以嘉許。卻又因何將兵帶至此處?”
武王盯著二人,半晌開口說道:“予小子發聽聞朝中變故,王叔比乾被剖腹刳心,箕子親王被剃發囚禁,微子親王亦被削職為民,永不錄用。可有此事?”
膠鬲皺了皺眉,“周侯所言確有其事。然朝中已有定論。三位親王皆因謀逆獲罪。還是大王念及兄弟之情,免了微子與箕子的死罪。”
“荒謬!”鄂侯順打斷膠鬲的話,“箕子與比乾兩位王叔多年來一心為商,兢兢業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微子親王身為先帝長子,本應繼位為王,卻讓與紂王。若天下歸心,自可收回王位,何來謀逆一說?”
“胡說!”沒等膠鬲搭話,殷成秀搶先說道,“大王乃先帝欽定。他人怎可擅代?且此乃大王家事,與各位何乾?”
“怎麽無乾?”鄂侯回道:“天子乃天下之共主。天子清明則天下太平,天子昏聵則天下大亂。今天子殺親族,親小人,遠賢臣,鋪張揮霍無度。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吾等豈有坐視之理?”
“倒是你這兩面三刀的小人,不僅辱沒親王,還替奸人開脫。不如將你一刀兩段,免得貽害眾生。”說完就欲拔劍。
“誒!”薑尚開口阻止,“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君侯息怒!”
這時武王說道:“壽王如此一意孤行,民怨沸騰。朝中混亂如此,前方戰士豈能安心?故本王特地繞道朝歌,以清君側,匡扶朝綱。”
“請壽王下令,釋放箕子親王,接回微子親王,祭拜比乾之墓,加封其後人。並誅殺佞臣費中、飛廉、雷開等人。並於年內讓位於微子,以謝天下。”
“現請二位大人回朝,向壽王轉告我們的態度。此三項若不滿足,我們絕不退兵!”
這番話令膠鬲和殷成秀瞪大了眼睛。
膠鬲說道:“周侯何出此犯上謀逆之言?膠鬲斷不敢以此回復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