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介和蓮已被島民抬進旁邊的房間。有心櫻和葵在裡面照顧。愛理和真一看到三位長老,都立刻圍攏過來。
“長老有何指教?”我問。
昨天向我問話的那位長老竟直接在我面前跪了下來。另外兩位也隨之跪下。
我急忙去扶他,“長老,您這是何意?”
但長老並未起身,而是十分虔誠地望著我。原先看守城堡的島民連忙翻譯:“長老說,讖語中說,一位手戴金鐲和紅絲帶的遠方公主,將拯救萬民。”
長老盯著我粉色大衣袖口露出的金鐲和紅絲帶,“姑娘一定就是讖語中所說的來自遠方的公主。請您出手幫助我們的部落。”
“長老,您先起來!”我說,“長老,我雖有金鐲和紅絲帶,但我並不是公主。請問大祭司何在?能不能帶我去見他?”
長老起身後,面帶憂傷。“大祭司昨日已同神廟一起葬身水下了。”
我心底一沉,“那麽長老,讖語究竟都說了什麽?”
長老回答:“讖語說,天羽羽斬將再度發揮威力。一位手戴金鐲和紅絲帶的遠方公主,手持召喚自遠方的神劍,將拯救萬民。讖語是不會錯的。姑娘即便不具備公主的身份,也肯定具有公主之身。”
就在這時,中廳中的村民一片驚呼。只見一條粉色的巨大龍頭連同前爪從巨大的窗口闖入。村民們急忙閃身。
“敖貞!”她怎麽這個樣子就進來了?我跑到跟前,卻見她的身體向窗外退去,兩個前爪在地上抓出十道深深的指痕。
她的後爪受傷了?我想抓住她。可是她的身體過於巨大。情急之下,我隻得抓住她頭上的龍角。雖止住了她後退,卻痛得她一聲嘶吼。
於是我抱住她的左前爪,拚命向後退去。好在她體積雖大,重量卻不是那樣沉。只見她的左後爪探進窗口,隨後身體側翻。這時我才看到,敖貞的右後爪早已鮮血淋漓,根部有一條巨大的撕裂傷口。
敖貞重新化為人形,躺在地上不住地喘息。她右腿上的傷在化成人形之後,顯得更加觸目驚心。原本修長的美腿像完全斷掉了一樣,肌肉撕裂,股骨上端外露,僅剩內側的皮肉相連。
“敖貞,你的腿!”
敖貞抓住我的胳膊,“我的腿筋骨沒斷,還能恢復。快把我抬進屋裡!那裡有藥。我不想在這給人展覽。”
我和愛理、真一還有從龍之介屋中跑出的心櫻一起七手八腳把敖貞抬到屋內。敖貞翻出一包靈藥讓我把它撒在傷口之上,然後吞下一枚青色的靈丹。
只見敖貞那被撕裂的傷口內竟以可見的速度長出了新肉,不久便包裹上裸露的股骨。但傷口本身並沒有愈合,從前到後留下了極其難看的疤痕。
敖貞抓住我的手,“聽我說,哪吒!我在七十裡之外與他們交手。他們很快就會追來。此家族一共一大七小八條大蛇,已有兩條小的被我斬殺。但那條大蛇,我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我已經向鯨海龍宮發出求救信號。那條大蛇,即使合我等八人戰力,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現在我們三人重傷,戰力已失。所以哪吒,請你堅守城堡,萬萬不可出戰。”
我環顧四周,“這城堡如何可以堅守?以遠呂智之力,摧毀整個城堡即便不是輕而易舉,但絕非做不到。”
我對敖貞說了剛才聽到的讖語。
“不要相信他們!”真一在旁喊道,“即便讖語說的是真的,但它並沒有說你可以在這一戰中活下來!”
“如果我死了,
而萬民可以得救呢?” 我脫下那件粉紅色的大衣,扔給敖貞。“如果我命裡與遠呂智終有一戰,我無可逃避。要是我死了,請把我的遺物帶回陳塘關,交給我的父母。”
“哪吒!”敖貞欲從榻上起身,卻一下摔到在地。
愛理攔在我的面前,“哪吒君,這應該是我的事。讖語中的天羽羽斬是來自高天原之劍,只有須佐之男的後人才可以召喚它!”
我抬起雙手,給她看我手上的金鐲和紅絲帶。“讖語中的持劍人是我。公主金枝玉葉,一旦有失,那麽為你殉難的那些人就白白犧牲了。或許在我與大蛇兩敗俱傷之時,公主可以出手去徹底解決她。”
我推開愛理,走出房門。雖然內心對於愛理的成見這些日有些改觀,但我始終認定她是個廢物,不可能把她當做一個可以信賴的合作者。
她們追出房門。此時外面一片陰暗,風高浪湧。靈識之中,一團足有近百丈大小的大蛇光影已出現在千丈之外。
“哪吒姐姐!”真一失聲叫到。
我回頭看到滿臉淚痕的真一。這個大男孩,這麽大了還哭。可是我已沒有時間去揩乾他臉上的淚水,只是衝他微微一笑。但願這最後一笑不要太難看。
其實不僅真一,愛理和在心櫻攙扶下的敖貞,此刻也都雙眼含淚。
我問:“遠呂智有幾顆心?一顆還是八顆?”
“一顆!”她們紛紛回答。
“你們確定?”我又問。
“確定!”
“那就好。”
我持劍在手,向窗口走去。三位長老和中廳中避難的島民,無論男女老幼,皆匍匐兩旁。
靈識之中,遠呂智已近在三百丈外,從窗口甚至已看到外面那排空的浪湧。
我緊跑幾步,飛出窗口,落在崖前不足百丈的傾斜灘塗之上。
一個百尺巨浪迎面迎面而來,在我面前的灘塗上分成多股水流。然而靈識之中,我卻看到巨大的光影。那不是海水,而是遠呂智的尾巴。
那麽他的頭在哪?
我縱身躍起,飛上半空。發現他的上半身正隱藏在後面的浪頭之中。怎麽辦?出手嗎?還是再等等?要知道我只有一次出手機會。
猶疑之間,我突見下面一個嬌小的身影持劍從城堡中飛出。愛理?
只見她剛剛落地,身體便被遠呂智的尾巴(水流)卷起。我的心頭不禁一緊。
這時,城堡中又一個身影飛出。是受傷的敖貞。只見她在半空中甩出龍尾,一下纏住愛理的腰。與此同時,愛理手中的短劍突然發出一股上通天地的炫目紫光,猛然刺入遠呂智的尾部。
一陣震動天地的吼聲從浪中傳出。遠呂智的本體猛然從海水中挺起,足達百丈之高。
這時我才看出,遠呂智的身體並非完全如海水一般,而是布滿青苔、海藻,身軀部分則更像潮水退後皸裂的土地。八個汙濁的頭上生著八對通紅的眼睛,張開八張血盆大口。
他似乎想騰空而起來吞噬我,但一條尾巴已被愛理的劍牢牢地釘在了地上。那就是天羽羽斬嗎?
我隨手將乾坤圈丟入中間的蛇口,隨後逃出他頭部的攻擊范圍。
我的身體不斷下墜。靈識之中,金圈已經過八條蛇頭的匯聚處,進入中間的食道。馬上就要接近心臟的位置。
混天綾早已飛出,此時一下纏住大蛇的脖頸。同時我的意念操控乾坤圈在大蛇胸中猛然撐大。
大蛇痛得一聲怒吼,八個蛇頭一起向我撲來。靈識之中,面前十丈開外,足有三丈直徑的金圈正中,就是遠呂智巨大的心臟。
我向大蛇飛去,劍尖直指他的心臟,同時默念召喚禹王神劍的咒語。突然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遲滯。大蛇的速度也減慢下來。西面遙遠的天邊一道紅光泛起,霎時就充滿了整個天空。玉虛劍刃頓時光耀無比。
一息之間,我已到大蛇近旁。“嘭!”我的身體已隨同禹王神劍穿過他厚厚的皮膚,沒入他的胸腔。再一息之間,已穿透他的心臟。再一息間,已經穿透他的後背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