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裡男生們多半都去看行刑了。我們幾個從出羽過來的女孩子誰也沒有去。聽說這木樁刑是一種極其殘忍的刑罰。我怕看完之後會反胃,吃不下飯。
和這件事直接相關的瞳本來是說要去的,但最終她也沒有去。
我獨自走在雅瑪圖學院的校園中。這裡的天氣要比出羽熱得多。身上的長袖盡管已經很薄,但仍然感到有些熱,連袒露的雙腿也都有了汗漬。
可是有什麽地方不對。似乎有一道多余的光投射在我身上。我仰頭一看,只見一道耀眼的金光在半空中閃爍,頓時我的眼前一花,四周一片雪白。
待我的視力恢復,漸漸看清四周。卻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潔白的台階之上。台階上方的建築體量也十分巨大,至少有百丈之高。下方則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大花園,至少有數十裡方圓。
我低頭看看,自己仍穿著剛才出來時穿的絲質上衣、馬甲短褲和長靴。我到了什麽地方?
我抬頭看見前方不遠處的一名白衣使者。“請問,這是哪?”
“這是高天原。”他回答,“太陽女神要見你。請跟我來。”
我本能地跟著他向台階上走去。穿過寬大而明亮的走廊,經過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門,來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
一位身披金色長袍,渾身散發光暈的美麗女子站在寶座之前。使者躬身施禮,“女神陛下,哪吒已帶到!”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我該稱呼她什麽?我該跪嗎?
她看著我,“你就是哪吒?”
“是的,女神陛下。”我回答。
“兩個月前,你曾在佐渡一戰斬殺了八岐大蛇是麽?”
“那是我與出雲須佐愛理公主和東海敖貞公主聯合作戰殺死的。”
“須佐愛理嗎?”她望著我,“告訴我,你們當時召喚了什麽神器?”
果然像玉清院長提醒的那樣,我對禹王神劍的召喚已經驚動了高天原。
“啟稟女神陛下,愛理公主告訴我,她當時召喚了天羽羽斬之劍。”
“這個我知道。”女神說道,“天羽羽斬就在我的宮中。當時須佐召喚它達半個時辰之久。但其間亦有一強大的劍靈從海外飛來,僅停留了數息的時間。那是什麽?”
她會不知道那是什麽?於是我回答:“女神陛下,當時情況萬分危急。情急之下,哪吒默念了增強手中短劍威力的咒語。至於究竟是什麽增強了我的戰力,哪吒委實不知。”
女神看著我,慢慢伸出光潔的手臂。“把你當時所持短劍拿給我看。”
我交出玉虛之劍。女神接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玉虛之劍。你是玉虛弟子?”她看著我,“你師傅是誰?”
這個可以說吧?我回答:“我的師傅名叫太乙。”
“太乙?”女神目光深邃。她將短劍還給我,向使者說道:“送她回去吧!”
再次回到校園之中,卻發覺周圍多了好多人。愛理、心櫻和葵紛紛跑來,“哪吒,你去哪了?”
連坐在輪椅中的原久美也被人推來。原來我剛才始終的片刻竟引起這麽大的騷動。可是我該不該說?
“你們都散了吧!”原久美說道,“哪吒被高天原招去問話了。”
“是真的嗎?”葵問。
我不置可否,回到住處。
這時,雅瑪圖學院的執法首座山崎教授派人來詢問愛理,說國主對於結衣的判決已下,將在學院大演武場中執行。問愛理是否願意充當結衣的介措。
介措?是什麽?
我問了一下才知道,結衣將面臨本應在兩千年之後才出現的雅瑪圖一個古老而殘忍的儀式,切腹自盡。
愛理當即回絕了。她說她不願意親自砍下姐妹的頭顱。心櫻也拒絕了。最後瞳答應下來。也許她本來就在等著這一天。
結衣已由學院從獄中領回,關押在執法堂中。臨刑的頭一天晚上,愛理、心櫻和葵做為她原來的同學和朋友都去看望了她。
我和瞳並沒有跟隨她們前往。我跟她本來就沒有多深的淵源,見到她又能說什麽呢?
結衣對於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毫無悔意,也不想道歉。但當她聽說將由瞳來充當她的介措時,卻大聲哭鬧起來。
“瞳現在手無縛雞之力。讓她來砍我的脖子,不是要折磨死我麽?”
直到愛理她們向她許諾,要請我來充當替補介措,才勉強讓她止住了哭鬧。
這不是兒戲麽!當她們過來征求我的意見時,我頗感無可奈何。我本來不想去的,這一次卻不得不去。“你們都已經把我賣了。還征求什麽意見呢?不過我可沒砍過人的腦袋。”
“你不是說你殺過好多人……”心櫻說。
“瞳根本就沒殺過人。你總會比她有經驗吧!”愛理接著說道。
但瞳可是為第二天的工作做足了準備。從當晚開始就停止了進水進食,以避免當眾出醜。並在惠子的幫助下把身體仔仔細細清洗了一番。
我去看她時,她一身白衣,靜靜地坐在榻上。
“瞳,她們非讓我充當替補介措呢!”我說。
“我知道。”她說,“謝謝你來幫忙。我真有可能完成不了任務。不過,不要剝奪我手刃仇人的機會好麽!”
“好的!”我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我要拜托姐姐。姐姐能答應我嗎?”
“是什麽?”我問。
“到時候我才能告訴你。”她說。
我笑了,“還跟我賣關子。好吧,如果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第二天,我換了一身黑衣。頭天晚上,還專門用武士刀找了一顆小樹練了半天。如何可以在砍斷樹乾後還讓樹皮連著一絲。
演武場上一切已經準備停當。竟然要在堂堂學府之中進行這一殺人見血的儀式,想來真是諷刺。
來看結衣行刑的人數並不像昨天去看木樁刑那樣多(估計那個家夥還在木樁上承受煎熬),但所有來自出羽學院的師生悉數到場。
結衣穿著一件白袍跪坐在場地中間,一雙光腳已經用細繩綁在一起。一把短刀放在她面前的白布上。瞳同樣是一身白衣,在她身旁持刀而立。
結衣解開白袍。這時我才發現她裡面幾乎是光著的,只有一條白布纏在腰間。她拿起面前的短刀插入自己的左腹,隨後向右一拉。鮮血立即汩汩冒出。
結衣閉著眼睛,表情痛苦萬分,www.uukanshu.net 不住地呻吟。“瞳!”她輕聲呼喚。
但瞳依然舉刀站立,無動於衷。或許這才是她對結衣的報復。
結衣艱難地將刀拔出,再次刺入下腹,向上劃到心窩。此時她緊閉雙眼,身體前傾,已有髒器從傷口中爆出。
瞳的刀終於落下,卻沒能砍斷她的頸椎,只在深深的刀口中露出白骨。瞳緊接著又是一刀,依然沒有砍斷。
原本已近昏迷的結衣受到這兩刀的刺激,竟然清醒過來,睜開了眼睛。她艱難地扭頭看向瞳,眼裡充滿幽怨。
又是一刀砍下,依然沒有砍斷。這一刀砍到了結衣的臉頰,從後頸直到嘴角。三刀刀刀見骨,卻砍到三個不同的地方。
“瞳!”我輕聲喊道。
“姐姐,你來吧!”瞳說道,向後退去。
結衣似乎看到了我,閉上了眼睛。
我一刀斬下。“哢嚓”一聲,結衣的脖子齊刷刷連根斷掉,只剩一分皮肉相連垂到胸前。屍體慢慢向前倒下。
就在這時,我忽聽背後“噗”地一聲,連忙回身。
“瞳!”
瞳早已解開身上的白袍,竟與結衣一樣裡面只在腰間纏了白布。她手中的武士刀已插入腹中並橫向劃開,已是鮮血滿地。
她撲通跪下,緊接著又是縱向的一刀。她抬眼望著我,“姐姐,幫我……砍下我的頭顱……”
我早已淚眼模糊,抬眼望向場外,只見原久美微微頷首。
我手起刀落,砍下了瞳的腦袋,隨後將刀扔到地上,走出了場地。任由她的朋友們在我的身後哭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