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滿籃的眼珠,問欄杆外面的鬼差:“這裡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眼珠?”
“這都是你朋友的啊!”他說,“她的刑罰是每日剜去雙眼。所以每到凌晨,她的雙眼會重新長出,日間再剜掉。現在已歷八百余日,自然就有了一千多顆眼珠。”
我走到彩雲身邊,輕聲呼喚:“彩雲姐姐!”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你是誰啊?”
“我是哪吒啊!彩雲姐姐。”
“哪吒?”她問,“你也到這裡了嗎?你是來找我報仇的嗎?你看,我的眼睛已經被挖出了無數次,應該可以平息你的恨意了吧!”
我簡直要哭了,“不是的,彩雲姐姐。我是奉天帝之命巡視封神台,聽說你在這裡受苦,特地過來看能不能幫到你。”
“真的嗎?”她問,“要真是這樣的話,你能馬上帶我走嗎?我一時一刻也受不了啦!”
可是我能怎麽辦?
我低聲說:“我一定會想辦法。”
我退回門邊,叫那位鬼差:“把門打開!”
那家夥沒動,“會見囚犯的錢您還沒教呢!”
什麽?我當時火就上來了,身體一下穿出鐵欄杆,一把抓住那鬼差的脖子。“你敢敲詐天使!”
“哎呀!”鬼差叫起來,“小的不敢。天使息怒!”
我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你告訴我,如何可以解脫她的痛苦?”
“天使,這個不難。”他啞著嗓子說,“只需每日一千金,就可讓她躺在刑床上受刑。這個小的就可辦到。若是每日一萬金,由判官批準,可免去她當日剜眼的刑罰。”
“不過,若想讓她的身體完整,則需要本殿閻君批準。一隻手需要三百萬,一側髖骨需要兩百萬,一條腿需要七百萬。若您一次拿出三千萬金,您立刻就可以把她完整帶走。”
“MD!”我亮出玉虛之劍,架上鬼差的脖子。“姑奶奶上哪去弄那麽多錢?”
“哎呦!”那混蛋立刻喊起來,“來人哪!有人劫獄啦!”
我一劍把他斜肩帶背劈成了兩半。帶著頭和一隻胳膊的那半還在不停地呼叫。
這時只見一群鬼差衝了進來,當中是一名判官。“何人如此大膽,敢砍殺鬼差!”
我舉劍指向判官,“我是天庭下界的使者,前來探視舊友。竟被此狂徒敲詐。”
“大人!”只有少半截的鬼差在地上喊道,“此人冒充天使劫獄,萬不可放了她!”
還說話!我一劍下去劈開了他的腦袋,讓他停止了發聲。
“來呀!抓住此人!”判官命令。
十余鬼差蜂擁而上,轉眼之間就被我砍得七零八落。判官見勢不妙,轉身就跑。
我直追出去,來到院中。卻見數千鬼差已經聚集在四周。其中不僅有十數位判官,更有三位身穿蟒袍的閻君。還有數百名體型龐大,身著漆黑盔甲的地獄武士。
判官邊跑邊喊:“閻君大人,此人冒充天使,意圖劫奪欽犯,萬不可放了她!”
真是可惡!我揮手一劍,雖有劍氣發出,卻沒有陽間那樣的威力。判官雖應聲倒地,但很快爬起,一直跑到閻君跟前。
我掏出玉簡,“閻君,請你看清楚,我有天庭信物在此。”
對面的閻君哼了一聲,“自我執掌第三殿以來,從未聽聞天帝向陰司派過使者。即便天帝遣使至此,也必先請閻君相見,豈有私入監室之理?”隨後大手一揮,“來人,將其拿下!”
拚了!
數百武士蜂擁而至,而我卻只有一把短劍。但我還是在幾十招內砍倒數十武士。
擒賊擒王!我飛身直奔三殿閻君,
嚇得他與身邊另外兩位閻君分別跑向不同的方向,一邊喊著:“快給地藏王傳信!”眼看已到閻君身後,忽見一道金光從天而降。這金光其實非常暗淡,但在這陰暗的地獄之中,還是及其耀眼。與此同時,一股威壓降臨。我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
只見一個滿頭波浪長發,身披黃袍的身影降臨在前方。那清秀的臉龐,像是一位天竺的年輕女子,但聲音卻頗為低沉。
“又來給我添麻煩!”他轉瞬之間已到我的面前,手中的權杖直抵我的前胸。
我以劍護身,卻根本無力相敵。不出幾個回合,我便被他的權杖打翻在地。
我剛欲起身,幾條金色的繩索已經把我捆了個結實。
地藏王一伸手,從我的身上拿到了玉簡看了一看,隨手扔給了三殿閻君。“你去核驗一下!若真是從封神台中下來的天使, 送她回去就是了。若不是,則依律懲處!”
“遵命!”閻君拱手。地藏王飛身而起,消失在空中。閻君看看玉簡,將它交給十一獄判官。“事情發生在你的地面上。依律懲處!”隨後轉身欲離去。
“閻君!”我喊道,“你縱容部屬,敲詐扣押天使。天帝若知,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閻君嘿嘿一笑,“不論你是不是天使,你不會有機會離開的!”他一指遍地被我砍傷的地獄武士和鬼差,對判官說:“這些全記在她的帳上!”
我被鬼差押進刑室,捆在柱子上。判官走到我的旁邊,手裡拿著我的玉簡。“你的底細閻君早已核查清楚。你叫哪吒,是玉虛弟子。昊天上帝派你巡視封神台。你卻私自跑來這裡。”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這裡是活人該來的地方麽?你既來了,我們就得把你當死人對待。要想救你的朋友,其實很簡單的。你幹嘛非要弄出那麽大的動靜來呢?”
他問:“你知道那些玉虛弟子為什麽可以那麽快就上去嗎?你以為是玉虛宮有勢力,我們怕你們麽?”
我望著他。
“才不是呢!”他洋洋得意,“是因為玉虛弟子死的人少,而對他們的祭祀又多。從每個人身上可以輕而易舉賺到不下千萬。才放他們輕松地走掉。”
“而碧遊弟子死得又多,相對祭祀又少。怎麽可能輕易放了他們?”
“至於你這位朋友,本住在貧窮的海島,人又死在西部。很久她的鄉民才得到她的死訊。而在五人之中,她的祭祀又是最輕的。到現在為止,才不過數百金。叫我們怎麽減低她的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