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拍著祖伊的肩膀,“老弟,你也不想想。北黎在哪?離我西岐何止千裡?離朝歌又有多遠?於太行山上,目視可及。為兄帶著區區數萬兵馬,遠征鬼方,早已疲憊不堪。又怎能在聞仲的眼皮底下進犯北黎?我腦子進水了嗎?”
一番話問得祖伊張口結舌。“我也不解,你當時為什麽這麽做?”
姬昌滿臉通紅,“就是嗎?這存粹就是聞仲和黎恭的栽贓陷害。老弟你怎麽就信了呢?吾先君王季,你老姑父,不也是這麽被他們陷害死的。你都忘了嗎?”
祖伊啞口無言。
第二天,朝歌使團離開西岐。顯然此次考察的結果令他們非常滿意。微子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會在壽王面前多多美言,讓他打消興兵問罪的念頭。
伯夷叔齊兄弟直接在岐山腳下的養老院住下來。他們本來也不是使團的正式人員,所以也沒有人在意。
使團前腳剛走,整個西岐姬氏集團立刻行動起來。姬鮮帶兵返回崇城,開始了大規模的拆-遷行動。先是崇侯府,而後是崇城的城牆,最後是整個崇城。
隨後,姬發與姬旦開始在灃水兩岸營造新城,以做遷都的準備。並在靈台左右營造行宮。
不久之後,姬昌帶著太姒夫人、邑薑、小公子姬誦以及整個后宮暫時遷往程邑。西岐政務則交給姬奭和姬度管理。
與此同時,西岐的二十萬軍隊也已分散到周、崇、密、程等各地以防范來自四方的威脅。一時間,本就不算太繁華的西岐顯得更加冷清。
女子分院暫時還留在西岐。因姬旦前往灃水,我的上級領導變成了五公子姬度。一個與我特別犯相的家夥。
使團離開之後,大商海合公主府的牌子立刻摘了下來。不過因為即將搬遷,三壇海會公主府的牌子也沒有掛上去。
歌頌商王的詩歌也不再唱。不過因為姬旦的離開,原來他給派的禮儀教師也都跟隨他離去。至於姬度,才根本無心管這些事情。
所以剩下來的就基本只有靈動課了。我、玉羅和新選拔的幾位助教基本都忙得不亦樂乎。
密姞公主和崇姒公主雖然頂著教師的名頭,其實並沒有給她們安排任何課程。還好,不久之後,密姞就跟著姬處離開西岐去了崇城。只有崇姒留在這裡,見到我還是謹小慎微的樣子。
姬封因為調到灃水去相助姬旦,暫時不會來糾纏玉羅。本來他相約玉羅同去。但玉羅覺得名不正言不順,就沒有答應。
我一直極力避免與姬度發生衝突,但世事總是難以預料。三個月間,他來過學院兩次。每一次都會胡亂指點一通,弄得我一臉黑線。更為過分的是,第二次,他竟然帶了老家夥虢叔前來。
虢叔看到滿眼的體服光腿,自然黑了臉,告誡我不要把朝歌的奢靡和東夷的暴露風氣帶到西岐來。
我沒有跟他爭辯。反正他老我小,我得尊老。但我也沒給他好臉色。
他們走後,玉羅和學員們都看著我。“院長,我們以後上課還穿這個嗎?”
“反正他來的時候,別讓他看見就是啦!其它的時候,你們自己決定。”
處在遠離政治中心的女子學院之中,我根本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麽。本來我的心中也只有兩件事情,一是我的女子學院,一事替薑師叔去當打手。其他的事情,我根本也不關心。
兩個月之後,一個重大消息傳到西岐。姬昌已經在數十位西方諸侯的擁戴下,於新建的豐京稱王。並在靈台舉行了儀式。然而這一重大的儀式卻沒有讓我參加。使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三個月後,周王下令將女子分院遷至豐京。我和眾師生分乘三十輛馬車離開西岐,前往豐邑。
經過崇城,我發覺曾經繁華的崇城已是一片衰敗之相。城牆盡數拆毀,護城河被填平。原有的城市完全像一些散落田間的村莊。
原來的崇侯府和金剛府都已被夷為平地,甚至看不出有一絲曾經存在過的跡象。我不得不驚歎於姬家兄弟在這方面的破壞力。
幾乎前腳剛出曾經的崇城,下一步我們就進入了興建中的豐京。不過破壞容易建設難,大部分功能建築都還是只有一個雛形便開始投入了使用。
女子分院同樣如此。不過比起我第一次入住一晚便房倒屋塌的情形要好得多了。至少我與師生們住的都不成問題。
女子分院與豐京之間同樣有一河之隔,但灃水僅為渭水的一個小支流。這樣,女子分院與豐京之間的距離就比原來近多了。
到達豐京的第五日,五月裡的一天,我接到通知,讓我去王宮參加朝會。
王宮也和其它地方差不多,很多房子都還在建。不過主殿已經完工。
只見周王姬昌坐在台基之上,高度已經可以與紂王媲美了。因為身上的疼痛不時發作,我站在人群之中無精打采,只希望朝會能早些結束。
“各位,還有什麽要上奏的?”姬昌問。
姬度出班說道:“兒臣有本上奏。”
“我兒何事相奏?”
“兒臣欲彈劾一人。”
“何人?”姬昌問道。
姬度轉向我,“三壇海會公主哪吒?”
什麽意思?彈劾本姑娘,有沒有搞錯?
“兒臣有本在此。”姬度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
“呈上來!”
姬昌把姬度的奏章看了一遍,不禁皺緊了眉頭。“姬度,你的控告可屬實?”
“絕無虛言!”姬度說道,“有崇姒公主等十七人證言。”
我大吃了一驚,還崇姒公主。他什麽時候收買了這麽多人。
姬昌臉色逐漸變得鐵青。隨後將奏章遞給了身邊的侍衛,“念!”
我越聽越覺得頭皮發麻。姬度前前後後竟給我定了十八條大罪。
其一,做為朝歌在周的代言人,從事顛覆周的活動。 其二、不守婦道,與昆侖山修士私通。其三、在女子分院中宣傳朝歌腐朽沒落的生活方式。四、在女子分院中動用私刑。五、煽動分院學生對抗周禮。六、對長輩不敬。七、出征崇國時貽誤戰機……
“哪吒,”姬昌說道,“你都聽清楚了?”
姬昌竟然這樣問我。這是要定我的罪嗎?我隻覺得眼淚在眼中打轉,眼前一片模糊。
“眾卿有何意見?”姬昌說道。
大殿中鴉雀無聲。
“王弟。”姬昌轉向虢叔。
“若所奏屬實,”虢叔說道,“當褫奪公主之位,送廷獄嚴加懲處。”
姬昌又轉向薑尚,“尚師傅!”
“主公,”薑尚說道,“此事老臣無法發表意見。”
“此話怎講?”姬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