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他們。心中雖有好多疑問,可又知道該向誰去問。隻好說:“我好像想起來了。我是不小心摔下去的。我沒事,讓爹和娘親擔心了。”
聽了我的話,父親李靖的臉多雲轉晴。母親殷夫人則更加和顏悅色。“萍兒、翠兒,”母親吩咐道,”好好侍候少爺。”
父親帶著李成與母親先後離開,隻留下萍兒和翠兒。
“有鏡子麽?”我問。
“有的,少爺。”萍兒趕忙拿過一面鏡子,遞到我的手裡。
接過鏡子,我一眼便看到了自己頭頂那兩個標志性的抓髻。這張臉和李詫有些相似,又不太一樣。
這是不是玻璃鏡啊?銅鏡不該如此清晰,而且沒有色差。但仔細看去,又沒有看到鏡子表面有玻璃。好神奇。
我把鏡子還給萍兒,起身下床。雖然依然有些頭暈,但身體明顯比以前強健得多。萍兒和翠兒趕忙過來攙扶。我擺擺手,實在不習慣這樣被人服侍。
我注意到她們的衣裙。那粗糙寬松的樣式雖與現代的不同,可又完全不像我印象中的古裝。尤其是那裙幅之下露出了一截小腿。古代的女子可以露小腿的麽?
記憶中我房間的左邊應該有一間浴室。萍兒和翠兒一直跟隨我到浴室門口,被我攔在門外。
浴室外間牆上有一面更大的鏡子。我脫掉衣服。鏡中的身材依然纖細,卻不像李詫那樣柔弱。隻是這體型,窄肩細腰寬臀,除了沒胸有把,怎麽看都像女孩啊?
浴室裡間有個白色理石鋪成的小型水池。看起來十分華貴。我泡在溫熱的水中,腦中思考著眼前如夢如幻的場景,卻怎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抬手看到套在右手腕上的金鐲和系在左手腕上的紅色絲帶,咦?這絲帶雖然一直浸在水中,卻沒有沾上一處水滴。
一閃念間,紅絲帶已經變成數丈大小,直接覆蓋了水池上方。混天綾!那麽右手的鐲子一定是乾坤圈了。右手一晃,金圈直徑已超過了手臂。我左手持綾,右手持圈,從水池中一越而出。好爽啊!
我隨手舞動紅綾,讓它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螺旋形。又讓金圈從右手沿著胳膊滾到左手。原來小時看動畫片中哪吒做的那些動作我真的都會的。
我突發奇想,如果此刻我穿上女式的體操服,會不會效果更好?別開玩笑啦,我是男孩,怎麽可以穿女服。更何況我此時處於封神世界,怎麽會有體操服。
而且我也不能在這裡盡情舞動。浴室太小。以乾坤圈和混天綾的威力,弄不好會把房子拆了。那我不得光屁股出去了。
默念一句,“收!”它們又重新變回金鐲和絲帶回到我的手上。
“少爺,”萍兒在外面喊,“老爺夫人招呼您去吃飯呢!”
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在正堂的台階上,我迎面碰到一個人,這是我的二哥,木吒?
他看到我,一臉壞笑,“我說小妹,你沒事兒啦?”
又叫我小妹!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巴掌甩過去。
木吒猛地向後一躲,但還是被我的指甲刮到,在臉上留下了三道清晰的指痕。
我一下愣住了,對於自己的反應感到吃驚。哪吒有這麽大的脾氣!若是放在以前,盡管十分討厭二哥,也不可能一句話就動手。
木吒一聲不吭,捂著臉直接跑掉了。
吃飯時,母親看著木吒的臉,“你的臉怎麽回事?”
“叫貓撓了。
”他低頭一邊吃飯,一邊答道。 父親笑了,“是哪吒這隻貓吧!說說,你又怎麽得罪你的兄弟了?”
“你們兄弟倆怎麽回事兒?都兩年沒見了,一見面就打架?”母親轉頭看我,“哪吒,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我沒有做聲,隻管低頭吃飯。
木吒在這兒,那金吒呢?
“大哥呢,沒回來?”我問。
這回他們都開始看我。我的問話有問題麽?
“我不是告訴你大哥正在閉關,所以我一個人回來。三弟,你真的什麽也記不清了?”
“哦!”我不置可否。
木吒眼睛一眯,“那怎麽記得撓我啊?”
“對不起啊!二哥。”我說。
“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不願意再理他。
這飯菜好像我以前在鄉下伯父家吃到的口味。莫非這是一個夢。在這個夢中,有我的生父生母,我的哥哥。我回到了他們的家,重新做回了他們的兒子。
那我的養父李志侖呢?他怎麽辦?
而這個夢何時會醒?在這裡,我擁有一個不僅健全而且擁有法力的身體。回去,我隻能整日躺在病床上,隨時靜候死亡的來臨。
等等,會不會我作為李詫已經死了,才會重生為哪吒?可是,這不符合我學到的科學常識啊!
飯後,我叫上李成,“李叔,陪我出去轉轉!”
出了府門,我和李成坐進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路面是石板路,但是感覺比以前在鄉下坐的馬車還要顛簸。
石板路隻有一段,不遠處就已經是土路。走上土路,顛簸反而減輕了。眼前再也見不到李家那種高大的院落,滿眼全是低矮的茅草房。路上的行人也多是粗布衣衫,與我們的衣著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了一條大河。
九灣河?
我一眼便認出了它。但這不僅出自哪吒的記憶,因為我以前的家就住在離河不遠的地方。隻有住在河邊的老人,才知道九灣河這個古老的名字。
走過河岸的轉彎處,與李詫記憶中的那段海河驚人地相似。也許從那裡能夠找到回家的路,說不定還能見到父親呢!
我讓禦手趕車過去。然而一條更大更寬的河攔住了去路。天哪!這是什麽河?
“回去吧!”我吩咐禦手。
回去的路上,我十分鬱悶,一直低頭不語。我看到手上的金鐲和絲帶,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師傅啊!
“李叔,我師傅呢?”
“太乙老師半年前已經回乾元山金光洞了。”李成回答。
“乾元山,在哪?”我問,心裡盤算要不要馬上去找他。
“我不知道。聽太乙老師說,乾元山在此西南,離這兒五千裡地。”
五千裡!我一直以為乾元山離陳塘關不遠呢!心裡還在算坐馬車多長時間能到。
“不過太乙老師禦風而行,用不了多長時間。”
禦風而行?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會啊?可是頭腦中卻我完全沒有這個記憶。
我突然想起,小時父親曾經帶我去過離河不遠的哪吒廟,那裡現在會是什麽。於是我讓禦手趕著馬車沿河一路尋過去。
哪吒廟當然沒有,卻發覺原來那裡就是關城的位置。進入城門,滿眼是身穿白衣、頂盔貫甲的軍士。一些人見到我們紛紛行禮,“三少爺好!李管家好!”
在甕城一側的兵營大門上,有幾個我不大認識的古字。好像是“陳塘關XX司令XX”。咦?怎麽會出現司令這樣的詞?
我越發確信這是一個夢。可是這個夢怎麽這樣長?
我正欲登上城樓,士兵把我攔下。“關尹李長官大人有令。不讓少爺登上高處。”
關尹李長官大人?我爹嗎?他不是應該叫什麽總兵麽?
我扭頭看著李成。
“是這樣的,三少爺。前日少爺從塔樓跳下之後,老爺擔心少爺再出危險,於是下此命令。”
我笑笑,“我再也不會做那樣的傻事了!你多找兩個人看著我不就得了。”
李成示意士兵閃開道路,陪我登上關城。城牆雖不高, 但四周卻沒有什麽高大建築。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眼前一片大好風光。
回望城樓之內,兵器架上擺放了一張弓和三枝箭。我走過去,伸手一把抓住弓身。
“三少爺小心!”城門官上前,“此弓為我陳塘關鎮關之寶,名為乾坤弓,箭名震天箭。相傳為軒轅黃帝大破蚩尤時所用,留傳至今,並無人拿得起來。”
這番話怎麽聽起來耳熟。“哦,真的嗎?”我稍一用力,這弓雖然很沉,但並非拿不起來。
“誒呀!少爺神力!”
這就算神力?我拉了拉弓弦,頗有些吃力。
我隨手拿起一枝箭。立刻感到一種魔力,使我立刻有一種把它射出去的衝動。連帶所有有關這套弓箭的記憶全都變得十分模糊。
但我仍然本能地感到一種危險。我手捏箭頭,隨手一擰,居然把它擰了下來。這麽不結實?
我來到垛口邊上,張弓搭箭,瞄準一只在半空盤旋的飛鷹。但我明顯臂力不夠,弓未拉滿,箭便射了出去。
眼看無頭箭從飛鷹兩腳之間飛過,從半空中徐徐落下,直奔遠處一片規整的院落。我猛然想起,哪吒是不是用震天箭射死過什麽人。這次我已經把箭頭拿掉,不會真的射死什麽人吧!
飛矢沒處,一個人影從樹上落下。糟糕!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我本能地感覺我是跑不掉的。還是面對吧!我把弓箭交給目瞪口呆的李成,“我去看看,你去報告老爺,讓他準備賠錢!”
“少爺,我跟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