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天空已飄起了雪花。打開房門,院子裡已鋪了厚厚的一層。這還是我重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下雪。
起床洗漱完畢,我去拜見母親。卻發現她並不在屋中,而是坐在房前簷廊中擁爐賞雪。一旁憐兒和另外兩位侍女垂手侍立。
母親看到我,“我兒,你也過來坐吧!”
“噢!”我過去坐到母親身旁,隨手抓起案上盤中的乾果放進嘴裡。
“你呀,乾吃也不胖!”母親說道。
“你父親處理完公務,也會過來。”
“聽說孤竹君要來。”我說,“爹爹是不是需要準備的啊?”
“消息挺靈通的麽!”母親笑了,“孤竹君來訪雖說是大事。但你父親早就做了安排。具體的事情自有他手下人去做,何勞你父操心?”
我覺得身邊似乎有一股異常的靈力,於是散開靈識探查過去。發現有一團並不算太弱的靈力就在母親的身後。我扭頭看去,那裡站的卻是憐兒。
憐兒的身上有法寶?她有操控法寶的能力?
不多時父親到來,坐在桌案的另一側。我立刻感受到他自身和數件法寶濃鬱的靈力,趕緊收回了靈識。看來父親盡管靈力強大,但顯然還不具備像石磯老師那樣隱藏靈力的能力。
母親略帶揶揄,“老爺平日裡公務繁忙,可是難得與我們母女聚在一起呢!”
“難得夫人有如此雅興。我怎能不來?”
父親看看我,“哪吒,今日放假。你的同學小倩獨自寓居學園之中,難免孤寂。把她也請來一聚吧!”
“好呀!好呀!”我興高采烈,“我這就去!”
“你爹自然會派人去接。我兒在這裡等著就是了。”母親說道,“唉!小倩這孩子自幼失去父母。蘭英又常年征戰在外,無暇顧及於她。讓她一個人流落於此,想來也真是可憐。”母親說著不禁歎息,“當初我本想接她來府中同住,蘭英卻執意不肯。”
“那也自然。”父親言道:“蘭英將軍心高氣傲。其夫張奎與你義父之間意見又多有不合。她必不想欠我們的情,如此反應也屬正常。”
我默默聽著,怎麽感覺身邊的這些女孩一個比一個苦命。我倒是最幸福的一個。
不過小倩可不是那種自怨自艾的人。剛剛略顯壓抑的氛圍很快隨著她的到來而煙消雲散。小倩面帶微笑欠身施禮,“高玉倩拜見十郡主,拜見關尹李大人。”
“玉倩姑娘不必拘禮。”母親說道,“我與你姑姑情同姐妹。你又是哪吒密友,我家的常客。平日以叔嬸相稱即可。過來一起坐吧!”
父親隨口問起我們的學業。小倩免不了對我最近在課堂上的飛速進步吹捧一番。隨後又談到即將來訪的孤竹君。“聽說墨胎玲公主上次來的時候叫哪吒給打哭了,是不是真的啊?”
母親笑了,“是有這麽回事兒。那個墨胎玲公主從小就不是個善茬,哪像咱們小倩這樣溫柔。剛開始的時候倒是和哪吒挺合得來,後來不知怎的,玩著玩著兩人就打了起來。”
這件事我可是毫無印象。那憐兒應該知道吧!
我偷偷看向憐兒,卻發現她微蹙雙眉,樣子有些難受。她病了嗎?我有心去問,可想起憐兒受責罰的事,又不敢多生是非。
母親接著說:“結果你叔叔不問青紅皂白……”
“叔叔把哪吒打啦?”小倩問。
“哼!他直接把哪吒綁了,送到墨胎玲面前。說是聽憑她處置。
”母親說到這件事,口氣仍然極度不滿,“才八歲的孩子啊!你叔叔拿了這麽粗的一根藤條,交到墨胎玲的手裡。她的小手根本都抓不住。” “啊?”小倩瞪大了眼睛,用十分誇張的口氣,“叔叔,您可真狠。”
父親白了母親一眼,“後來不是怎麽也沒怎麽樣麽!哪吒又沒有少一根毫毛。當時孤竹君就在旁邊。我把哪吒直接送到他面前,那是最好的選擇。那麽大個人物,總不能跟八歲的孩子一般見識吧!”
“那,哪吒哭了嗎?”小倩問。
“不怕玉倩小姐笑話,你的哪吒姐姐在這方面的天賦可不是一般地強。藤條剛交到人家公主手裡,她就已經嚎得背過氣去了。弄得公主到現在還沒解氣呢!”父親看看我,“不過這次墨胎玲公主也會跟來。看你到時怎麽辦。”
“公主多大?”我問。
“比你大一歲吧!”母親說。
“比我還大?”我說,“我還以為她比我小呢!”
“好了,”父親打斷我,“說說你們跟著石磯老師參加那個什麽靈動比賽準備得怎麽樣了?正好你母親也在,給我們展示一下唄?”
“可以啊!”我回答,“不過門廊中的這點地方可不夠。而且我得先去換一下衣服。”我看一下小倩,“小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小倩搖頭,“我沒帶緊身衣,你自己來吧!”
“算了吧,哪吒。”母親說,“雪這麽大……”
“沒事啊!這麽美的景致,也需要佳人來點綴吧!”
“哪吒,”小倩笑著說,“你好沒羞哦!”
我回房換了緊身衣和軟底靴,又在外面披了一件白裘短大衣,跑回正房之前。
母親大概以前從沒見過我如此打扮,看到我的光腿顯得十分吃驚。“哪吒,你怎麽穿這個?”
我脫下裘衣交給身後的萍兒,“比賽時就要穿這個啊!”
“可是這是外面,還下著這麽大的雪。”
“沒事,運動起來就不冷了。”我看到桌案上剛剛上來的新出爐的糕點,“父母大人,我可不可以先嘗嘗啊?”
“真是個饞貓!”父親說道,“吃吧!也好先增加些火力。”
我抓起一塊糕點塞入口中,然後起身。經過憐兒身邊的時候,我想再次探查一下她身上法寶的具體位置。卻發現她身上那一團靈力,居然是在她的肚子裡!
我的探查不覺驚動了父親。他看向我們,隨後強大的靈識壓迫過來。
我趕緊跳到院子當中,在雪中翩翩起舞。院中的雪此時已超過半尺厚。幾個翻滾之間,我的衣服、腿上已全是殘雪。
我放出金圈和紅綾。跟隨石磯老師學習了這些日子,我的靈力控制更加嫻熟,動作更加飄逸。很快就引得周圍一陣陣的掌聲。
一小段表演結束。回首之間,我卻發現門廊那邊卻出了狀況。母親起身離席,在門邊和兩名侍女說著什麽。父親則手按桌面,低頭不語。小倩則驚疑地望著他們。憐兒不知何時已然消失。
“出了什麽事?”我問。卻沒有人理我。隻有跟隨我前來的萍兒拿起我的裘衣,跑過來披在我的身上。
“怎麽回事?”我問。
“小姐,別問了!萍兒也不知道。”她一把拉住我,走向一側的回廊。
等繞回席間,母親已然離開。父親正對小倩說:“玉倩小姐,我還有些公事需要處理。不好意思!”隨後轉向我,“哪吒,陪小倩轉轉吧!”隨後起身離開。
我和小倩一起回了我的房間。我問小倩:“剛才是怎麽回事啊?”
小倩望著我,沉吟片刻。“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夫人的貼身侍女憐兒惹出了很大的麻煩。”
“憐兒?”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事我恐怕是脫不了乾系的。
小倩也很快就告辭了。臨走時她還對我說:“哪吒,你說過你小時是憐兒把你帶大。你得去幫幫她啊!”
我去找母親。“娘,憐兒什麽事兒了?”
“她懷孕了。”母親言道。
我吃了一驚,隨口問道:“誰的?”
“哪吒!”母親冷冷地盯著我,“你真的不記得自己都做過什麽嗎?”
“娘親,您說過不是我的錯啊!”
“我是說過不是你的錯。她身為奴隸,膽敢SY於你,害你先天靈力不穩,險些失去仙緣。現在又懷下孽種,自然罪無可恕。”
“那,娘,您要把她怎麽樣?”我急切地問。
母親沉吟片刻。“如果在朝歌,發生這種事情,憐兒斷無生理。即便可以誕下嬰兒,分娩之日,也就是她的死期。”
“娘,不要啊!”我喊道,“您不是說過要給與她自由之身?如果她不是奴隸,是不是就不必死?”
“十年之前,大王迎娶隗薑夫人之時,鬼王為座上賓。為娘確曾許憐兒自由之身。”母親捧著我的臉,“憐兒服侍我多年,又從小把你帶大。也正因如此,月前出事之時,你爹沒有立即處決她,而是留她到現在。怪隻能怪她沒有及早離開這裡。”
“然而事易時移。五年前,九侯謀逆之事敗露,鬼方與我大商重又開戰。憐兒身為鬼方部落首領之女,她懷了你的種,對你,我和你爹,對我們全家,都將是個威脅。她的生死現在已經不是為娘可以決定的了。你如果真對她有情,去找你爹吧!”
――――
按:九侯或鬼候,一般認為是薑桓楚的原型。史書對其出身並無明確記載。一說其為鬼(wei)臾區之後,薑姓,總領九夷。一說其為鬼(kui)方首領。本書按前一說法設定,將九侯女記為隗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