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妲己的特許,我們的活動范圍擴大了一倍。但是仍然接觸不到行宮的核心范圍,也沒有機會再見到妲己和蘇忿生公子。就連石磯老師也開始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
不過穿上剛剛得到的華麗新衣在宮苑之中遊覽,或者從台基上眺望宮外的山川林澤以及偶爾出入其間的一群群的麋鹿,感覺還是相當不錯。
只是那些下級宮女和侍衛眼中不時透露出的鄙夷之情令我感到十分不爽。不過想想也就釋然。我們這群來自邊關的女孩走在行宮裡,在他們這些人看來,本來就是一群不懂規矩的土豹子。再說,何必跟這些人一般見識。
第二天,也就是比賽的前一天,住在沙丘館驛中的諸侯國君或使節紛紛來到行宮覲見王后。石磯老師不在,我們便都跑去宮門口看熱鬧。
看到我們這樣一群女孩子圍在這裡,一位熱情的年輕管事主動給我們一一介紹。這個來自兗州的什麽地方,那個來自青州的什麽地方。好多個國名我聽都沒聽過。最後隻記得其中一個來自薄姑,另一個則來自萊夷。
一個女孩問:“萊夷不是一直在和我們打仗麽?”
“早就不打了!這次還派了幾個女孩子來參見比賽呢!”
而那個薄姑,這次也派了一支隊伍來參加表演賽。
不久之後,孤竹君的船隊也從大陸澤西岸的邢邑趕來。樓船原先損壞的地方已經修繕一新,甚至還添置了很多裝備。
從樓船上陸陸續續走下來一大群人。我們跟在那位行宮管事後面繼續聽他一個個介紹那裡面的人物。除了孤竹君、墨胎玲公主、蘇侯和全忠兄弟,剩下的基本都是來自冀州的諸侯國代表。穿著各式各樣。加上前面那些來自東夷的諸侯使節,仿佛是看了一場奇奇怪怪的民族服裝秀。
過了一陣,來自各地的諸侯和使節陸續離開行宮返回館驛。只有孤竹君父女和蘇侯一家留宿行宮之內。
下午,又有一艘遊船在兵船護送之下停到沙丘碼頭。這一次從上面下來許多女孩子。據說她們都是參加表演賽的各路隊員。她們沒有進入行宮,而是直接去了館驛。
我問那位管事:“每艘從邢邑過來的官船都需要兵船護送麽?”
“是的,小姐。”管事回答,“大陸澤處大王行宮與舊都之間,往來皆王侯將相。而此地水面方圓千裡,大小島嶼不計其數。其中不乏盜匪藏匿其中,打劫過往船隻。”
“故原邢侯在日,就備有十二艘兵船以保護過往官船。後蘇侯代邢侯之位,又將兵船增加為二十艘。不僅官船,就連大型的商船,也都派兵保護。”
我望向平靜的水面,想不到其中竟隱藏著如此危機。
往回走的時候,我追上管事,問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問題:“沙丘行宮之中,是不是有裝酒的水池?”
他一愣,隨後笑著回答:“這個,我倒是沒有聽說。”隨後離去。
莫非這“酒池肉林”的說法真是個謠傳?
比賽日,內宮苑的大門終於打開。我們把比賽服預先穿在裙袍裡面,和各參賽隊以及貴賓先後進入行宮內的一處四周有看台和回廊的廣場。
妲己端坐於首席之上。身上披了一件潔白的羽衣,想必是孤竹君所送。裡面依舊是一身素雅的白衣。不過樣式卻與前日不同,除了臉、手,再沒有露出一寸皮膚。
次席坐著孤竹君,身旁是墨胎玲公主。另一側則是蘇侯和忿生公子。此外還有三位諸侯國君和十五位使節。
下首則是裁判席,五女三男,據說均來自朝歌。 石磯老師並沒有坐在貴賓席,而是與我們一起坐在回廊下。
參加團體表演賽的共有七支隊伍。石磯對我和小倩說:“看到對面那個穿紅衣的女孩了嗎?她是遊魂關竇榮將軍的孫女竇婉,今年剛剛十四歲。她可能是你們對抗賽的對手哦!”
說話之間,我們看到竇婉身邊一位年輕的女子向石磯拱手微笑致意。石磯也拱手還禮。
“老師,那是誰?”小倩問,“是竇婉的老師麽?”
“是的,她來自東海金鼇島碧遊外院,名喚朱佩兒。和為師也可算是同門。”
“哦,那其他的……”
石磯打斷我們,“其他人你們不必在意。你們的其他主要對手都不會出現在今天的比賽之中。”
接下來的比賽,遊魂關的五人組第一個出場。五位女孩都穿著緊身衣褲,竇婉為紅色,其他女孩為黑色。竇婉獨自一人操控三珠。一套動作下來。除了人數和法寶數不如我們,我感覺整體配合並不比我們遜色。
石磯對我們說:“你們把裙袍脫了吧!再下一個就是我們了。”
第二個出場的是來自古國唐邑的四人組。女孩們穿著藍色的衣裙,操控兩條白色的長綾。雖然開始時感覺頗為飄逸,但長綾遠不如彩珠那樣容易操控,中間還是出了些紕漏。
接下來是我們出場。單單是我們那七彩相配的靚麗體操服就引起了席間的一陣小小的騷動。雖然兩天沒有正經訓練,我們七人之間的配合還是相當默契。我和小倩操控的七色彩珠在我們七人之間穿梭飛舞,更是天衣無縫。
我們回到席位穿好裙袍,下一組已經上場。
“哇,人這麽多!”這群女孩來自黎國,也就是北黎之變中被西伯掃蕩的那個地方。她們也都穿著緊身衣褲。我一數,足足十個人。
她們的法寶是顏色各異的五個圈。不由得讓我想到五環。
“老師,”一個女孩問,“只有我們穿露腿的體操服麽?”
“怎麽會?”石磯回答,“如果大家都不穿,我才不會逼著你們穿呢。”
第五個出場的是來自薄姑城的五人組。她們的出場讓人頓時眼前一亮。她們都穿著從粉紅到墨綠漸變色的長袖高叉體操服。法寶則是一珠、一綾、一圈。雖然法寶的總數比我們少,但表演的精彩程度絲毫不亞於我們。
“薄姑城沒有教練麽?”小倩注意到薄姑城隊上場之後,坐席上已空無一人。
石磯答道:“你們看旁邊的萊夷隊,她們和薄姑城隊是同一名教練。”
那邊萊夷的女孩們已在換衣,是鑲著金邊的深藍體操服。女孩們身後,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端坐席上,頭上梳著一個不知在什麽地方見過的發式。
緊接著出場的就是萊夷。六位女孩中三人持彩圈,三人持彩珠。三球三圈?我不由得想起前世記憶中的這個項目。關鍵是六人每人一件法寶,團體配合已超過了我們的水準。
我們中已經有女孩開始擔心。石磯老師倒不以為意。“盡力就好,何必在意名次呢?看到她們的教練了嗎?”石磯說道,“她並非東夷女子,而是來自扶桑。在靈動項目教學上面,恐怕要比為師正宗。”
最後一個隊來自唐邑附近的箕邑。據說是箕子親王的封地。同樣為四人組,服飾也與唐邑差不多。法寶則為三珠。
我發覺穿長袖高叉體操服的三個隊包括我們、薄姑和萊夷,全部來自渤海灣。倒不是我們比內地的她們更加開放,實在是身處海邊,更容易從東海龍族商行買到服裝。
團體表演賽全部結束。裁判席正在統計最後的分數。雖然石磯老師叫我們不必在意,我們心裡還是感到非常緊張。
不過我似乎明白了石磯的信心所在。我們的出場順序已經被精心安排。以便讓我們在打分上佔盡先機。雖然我們自信有奪冠的實力,但也不能說沒有黑幕。
裁判席討論之後, 將結果報給妲己。妲己手持玉簡,當場宣布:遊魂關與薄姑城並列第三,萊夷第二,而我們是第一名。
我們這邊興高采烈。遊魂關那邊表情平淡。萊夷與薄姑城的女孩則明顯鬱悶。不過那位來自扶桑的女子倒是很有風度,主動從席間過來向石磯表示祝賀,並說了一大堆我們聽不大懂的話語。
散場的時候,石磯把我留下,待人已經基本走光之後,把我帶到站在門口的妲己面前。
“哪吒,”妲己輕聲發問,“聽說你有預知的能力?”
我嚇了一跳,趕忙否認,“哪有?”
“那你怎麽知道沙丘行宮中有修建酒池的計劃?”
啊?還沒開始建。
於是我開始信口雌黃,“王后,是這樣的。我忘了聽誰說過,大王宮中有酒池肉林。我以為是在這裡。”
妲己笑了,“你的消息倒也不錯。鹿台宮苑中確有一小型酒池。至於肉林,乃是因為宮苑之中,儲存獵物較多,需要先將其懸掛樹上製成肉脯。宮人戲稱肉林罷了。”
“不過在沙丘行宮中建酒池肉林之事,可是宮中的一個秘密。在建成之前,你可不要對外宣揚哦!”
“臣女知道了。”
“哪吒,你喜歡喝酒嗎?”妲己又問。
“回稟王后,臣女身為三清學院弟子,不可以飲酒的。”
“呵呵,”妲己笑道,“那素酒總該可以吧!待你完成對抗賽,本宮請你到鹿台宮苑喝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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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朱佩兒,取自《北遊記》中金光聖母的名字朱佩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