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欲收我為義女。我本能地感覺不能拒絕，於是倒身下拜，“父君在上，受孩兒一拜。”

　“好好好！”姬昌笑逐顏開，“來，隨我到後堂拜見夫人。”

　我跟隨姬昌，前往後堂，跪拜太姒夫人，口稱“母妃”。太姒夫人笑容滿面，將我扶起，上下端詳，顯得十分憐愛。

　姬昌說道:“明日本侯將在府內舉行冊封儀式，重新議定封號，昭告天下。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大周國公主。”

　太姒接著說道:“以後誰再敢欺負我們的寶貝女兒，你隻管直接向我和你父君來告狀！”

　“父君、母妃……”想起出征之前所受的無盡委屈，我不由得再次淚水沾衣。

　“怎麽說著說著又哭了?”姬昌笑道，“眾將皆言你是戰場上的煞星，萬人皆靡。怎麽一到府中就這樣兒女沾巾?”

　太姒夫人說道:“畢竟是小女兒之身麽！兒女情長又有什麽不好?”

　從後堂出來，我又前往世子房中。因為早有侍從向姬發通報了西伯收我為義女之事，所以一見面我便改稱姬發為兄，邑薑為嫂。

　邑薑引我去看剛剛滿月的小公子姬誦，口氣頗有些嗔怪，“聞妹妹已歸來多日，怎麽今天才來看你的小侄兒?”

　我望著躺在繈褓中的嬰兒，笑了笑，“小妹剛剛從沙場歸來，身上滿是血腥之氣，怕沾染了小公子呢！”

　一旁的姬發也笑了。“生於諸侯之家，志於執掌天下，怎麽會怕血腥之氣呢?”

　隨後，二人問起籌建女子分院之事。邑薑承諾，待小公子百日，她身體恢復之後，定當親赴學院，相助於我。

　第二天一早，我再入侯府。姬昌、太姒夫人端坐於堂上，兩邊坐著虢仲、虢叔，以及朝中的重臣散宜生、南宮適、辛甲等人。

　姬發等十六位西伯親子分列兩旁，姬奭等六十二位同姓異姓義子立於他們身後。此外還有以伯禽為首的小公子五人及小公主大姬。

　我則拜伏於下。散宜生宣讀誥命:“……今冊封周候義女哪吒為三合海會公主，昭告全國……”

　隨後，我逐個向在場的長輩和哥哥們奉茶見禮。虢仲和虢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容貌與姬昌頗為連相，但明顯缺乏那種氣宇軒昂的架勢，也許只是因為不在其位的緣故吧！

　按說這兩位過了氣的老朽，我完全不用理會他們。但給二人奉茶時，我心裡還是頗為緊張。

　不過兩個老頭對我倒是十分和藹，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

　然後是姬發、姬鮮、姬旦、姬度……。姬鮮和姬度倒是泰然自若，輪到姬處，到底還是年輕，見到我不覺臉紅。

　我粗略算了一下，長輩共有四位，西伯十六親子中有十四位年長於我，六十二位義子中有六十一位年長於我。一圈下來，早已弄得我腰酸背痛。

　終於等到三位弟弟和六位晚輩向我見禮，我才可以暫時挺直腰杆。

　看來這西伯的女兒可真不是好做的。我心想，幸好西伯、世子和各位公子沒有把他們的妻妾全都領來。否則我不是要吐血?

　不過令我感到十分疑惑的是，最重要的朝中重臣薑尚卻沒有到場。相府中也沒有看到他。連申薑夫人也不知他的去向。

　後來我才聽說，兵回西岐的第二天，薑尚便奉西伯密令進入岐山。隨行的還有若乾祭司。具體任務不得而知。

　我現在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姬封督造的女子分院已建設完畢。公主府的匾額已從“海合公主府”改為“三合海會公主府”。眼下我必須為我的女子學院去操心。

　我和幾名奴仆侍衛再次搬進分院。幾人望著曾經倒塌的房屋仍然心有余悸。反正房子夠用，我便將原來的房子改作倉庫，另選了一處房屋居住。

　幾天之內，第一批十幾名學員送到我的手中。其中有小公主大姬，幾位宗室和大臣之女，還有三位來自有莘氏部落。其中一位據說正是莘姒郡主之妹。

　邑薑已經答應親自講授禮儀課程。在她上任之前，專門指定一位禮樂官員來代她的課。至於靈動課，暫時就只有我一位教師。反正學生還少，我一個人完全應付得來。

　我探測了她們的靈力，結果頗令我失望。她們的靈力水平都很低微。包括小公主，基本沒有誰能夠達到操控初級法寶的水平。與在三仙島時的情況差不多。那麽我也就只能教教她們體操動作了。

　還有就是服裝的問題。學員們在上課時，多是穿著寬大而土氣的衣服，絲毫看不出體型。

　整個西岐城中，並沒有任何一家商行有任何樣式的體服***三仙島的條件還要差很多。而且，以西岐的保守程度，恐怕也不見得能夠接受那種穿越而來的服裝樣式。

　至於我自己，則沒有那麽多的顧忌。在上靈動課時，肯定會換上一套長袖高叉體服。過去的一年中，除了出征犬戎期間的幾日，我基本沒有機會穿這種樣式的衣服。心癢死了。

　其實我的學員，那些小姑娘嘴上不說，目光中還是透出豔羨的。有一次大姬公主到我那裡去，摸著我的袖子問:“姑姑，你的衣服，是在朝歌買的?”

　我點點頭，“是啊！”

　“那母妃是不是也有一樣的衣服啊?”

　我照樣點點頭。

　大姬看起來對這位僅大她七歲的母妃十分親近，提起來一派神往的表情。而提起自己的生母卻顯得非常不屑。“我覺得，我們這裡的人一百年也比不過京城的呢！”這幾乎成了這孩子的口頭禪。

　“你喜歡麽?”我問，“要不要姑姑給你弄一件?”

　大姬臉一紅，“這要是讓叔公看見了……”

　“你只在學院裡穿啊！不讓他們看見不就行了。”我說，“不過，西岐這邊沒有賣的，得托人從東海那邊進貨。姑姑的衣服你穿還大。恐怕你還得等。”

　“那我就等！”

　就這樣忙碌了一個月。陸陸續續，從周圍各諸侯國送來的女孩子達到六十多人。顯然這些諸侯都把這些孩子當成了人質，當成了他們主動效忠西伯的機會。

　不過我這裡就有些吃不消了。不僅是教師人手不足。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女孩子，學院原有的五名侍衛和十名仆從已經遠遠不夠了。

　為此，主管學校的四公子姬旦專門調配了五十名侍衛和五十名仆從， 並加派了兩名禮儀老師，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至於靈動課，只能由我自己來上。增加了一倍的人數，又增加了一倍的時間，忙得不亦樂乎。這一個月中，我的神經痛倒沒有再犯，也沒有時間犯。

　忽然某一天，散宜生把我請去。“哪吒公主，西岐招賢館中有從朝歌來的武士兄弟二人，名喚方弼、方相，自言想要投奔丞相。公主可認識?”

　我想了想，“是有這麽兩個人。他們原是壽王衛隊長惡來的手下。後來惡來被調去討伐東夷。因為兄弟倆祖上與被討伐的方國有親屬關系，所以沒有隨隊出征。後來就不知所終了。”

　散宜生微微一笑，“我請公主來並非為了驗證二人所言，而是與二人同來還有一位方氏姑娘，自言與公主相識，乃生死之交……”

　方氏姑娘，與我有生死之交?

　莫不是方薑玉羅公主?

　那一刻，我的心竟一下子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