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奭一笑,“小妹,你讀過大周的律例嗎?”
我搖搖頭。我哪來的閑心去讀那個?
他沉吟片刻,“其實大商的律例也是一樣的。私下裡有一個通俗的說法,叫同罪不同刑,同刑不同罰。譬如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主人和仆人,貴族和平民,犯了同樣的罪行,刑罰都是不同的。”
“現在加害者是一名男性侍衛,他的身份是士兵,高於普通的平民。而被害者是剛剛贖身不久的女奴,身份要低微得多。即便是加害者直接將被害者殺死,刑罰也不會重到哪裡去。更何況是被害者自殺。”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認定的這一加害過程,除了死者生前所言,還有什麽能夠證明?如果那名侍衛不認,我便沒有辦法認定。而我也不好為了認定一項輕罪而對他施以重刑。”
“我剛才所說的刑罰,其實是處罰他私下與駐地的女人發生關系。這個結果,恐怕不能令你滿意吧?”
我的手開始發抖,隨之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大腿、膝蓋發展到肩肘,直到心肝。
“小妹,你怎麽了?”姬奭看到我的臉色,關切地問。
“我想殺人。”我低聲說。
“冷靜些,小妹。”他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雖貴為公主,殺人也還是要承擔責任的。”
“那麽告訴我,如果我殺死一名士兵,要承擔怎樣的責任?”我問。
“小妹,”姬奭說道,“就為了一名侍女,值得嗎?”
“值得!”我說,“奭哥,對於小妹來說,她是我聘來的教師,是我的朋友,不是一名普通的侍女。如果我的教師都可以被人隨意JW而不承擔任何責任,那我這個院長的顏面何存?”
姬奭說道:“要知道,這會給你造成很多麻煩……”
“奭哥,你知道的,小妹現在什麽也沒有做過,卻不斷有人在找我的麻煩。那麽多一個麻煩又能怎樣?”
姬奭看著我,半晌說道:“好吧!我會知會四公子將涉事侍衛立即拘捕。三日後我會公開判他逐出軍隊。不過小妹,”他說,“殺人可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你在戰場上殺慣了人,在這裡是不行的。”
“好,奭哥,”我微微一笑,“我答應你,不殺人。”
我走的時候,腿還有些不聽使喚。姬奭關切地問:“小妹,嚴重不嚴重?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謝謝。我走一走就沒事了!”
“小妹,你可要保重仙體哦!”姬奭一笑,“大軍出征之時,還要靠你哩!”
三日之後,我穿了一身平民女子的衣服,獨自來到廷獄大堂之外。出乎我意料的是,姬奭是一次性對數十名違紀的士兵做出判決。每人當庭十軍棍,然後逐出軍隊。那名侍衛自然也在其中。
從遠處看,那名侍衛的面貌極其普通,甚至給人頗為懦弱和善的感覺,絲毫也沒有QJ犯的樣子。
一刻鍾之後,我在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堵住了這家夥。本來他一直在用手揉搓剛剛被軍棍打過的屁股,見到我之後,便把手放下,暗含陰冷的眼裡顯露出一絲笑意。“小妹妹,有事嗎?”
我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這還比較符合我的判斷。於是我微微一笑,“小哥,你認識我嗎?”
他看著我,“小妹妹,你好像是……”
“你還記得半個月前投水自盡的那位女子學院助教嗎?”
他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公主……”
我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現在本公主就帶你去看她!”
“公主!”他拚命掙扎,“冤枉啊!公主。是那小妞先勾引我的!”
我當即怒了,“你再說一遍!”我猛一抬腿,頂到他的胯部。只聽“哢”的一聲,不知道弄斷了他的什麽地方。當時他就不言語了,整個身體垮了下去。
我把他四馬倒團蹄捆了個結實,然後一直拎回了女子分院。
院中的學員和侍衛們紛紛過來圍觀,“這不是……”後半句都沒有說出口。玉羅和四名助教遠遠地看著,誰也沒有進前。
“你們讓開!”我把這家夥拎到廣場邊的小樹林,三下五除二扒光他的衣服,綁在一棵樹上。只見他的下身因為遭受我的一擊,已然血肉模糊,不成樣子。
我在距樹三丈開外劃了一個圈,下令十名侍衛嚴加防守,不準任何人的身體入內。隨後我沒有和任何人說話,獨自回房休息去了。
半夜,我隻穿了內衣褲上外頭轉了一下,確認室外的溫度還不至於把那家夥凍死,便回房接著睡覺。
第二天一早,我的專門侍衛來報:“那個人恐怕不行了!”
“凍的嗎?”我問。
“不只是挨凍。那些學員都拿他當成靶子。昨天公主下令不許任何人身體進入圈子。那些學員就在外面操控法寶去攻擊。不會操控法寶的就直接撇石頭。打得那家夥渾身是血,都成血葫蘆了!”
侍衛說這話時的口氣,顯然還在對我那幫學員的凶蠻心有余悸。
我也有些吃驚。雖然我昨天的話有暗示的成份,但沒想到她們會反應得這麽迅速,與她們前一陣一致罷課如出一轍。看來我真得重新審視我這幫小姑娘了。
“那玉羅老師和四位助教……”
“她們一直躲在屋裡,連看都沒看。”
“哦!”這我就放心了。
於是我下令給侍衛,“給他穿上衣服,送他回家!”算是出了我心中這口惡氣。
不久之後我便聽說,那家夥回家之後,沒到中午就咽氣了。
很快就有人把我告到了刑獄大堂。這件事很快就在西岐城成為街談巷議的談資,掀起了軒然大波。
姬奭例行公事,對我發出了傳票。我則以病重為由拒絕了出堂。不久,便聽說姬奭已將案情上報給侯府,有周侯親自定奪。
又過了些天,姬旦跑到公主府來,對我宣讀了由周侯親自簽發的處罰詔令。
“……大周三壇海會公主哪吒,動用私刑,致人重傷。按大周律例,特處禁足三月,於公主府內閉門思過。罰俸半年,用以賠償受害者家屬……”
這就完了?
其實沒完。因為我的六十多名學員這有五十多人參與了對那名侍衛的暴力,其中不乏各國公主和貴族女子,使西岐人充分領略了女子分院女孩的凶蠻。姬旦迫於壓力,宣布暫停所有的靈力課,加派六名教師,全面培養學生的禮儀。
對我的禁足令其實只是宣布一下而已,並沒有誰來真正監督。不過我也無意違反。因為神經痛的發作,接連二十天的時間,我幾乎連房門都沒有出,整天趴在床上,真正成了一名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