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奧的”風”來自他那位東方奶奶,於家曾經掌門人的堂妹,聽說於老爺子在白手起家時,曾受過不少這位堂妹的照拂。據說,這間名為”風”的法國餐廳是於老爺子在晚年時心血來潮的產物,在於老爺子幾乎甩手恆陽時,卻對這家法國餐廳事事上心。在於老爺子過世時,這間法國餐廳的歸屬由他親自安排,於是,”風”迎來了她的第二位主人——安東尼奧。
“於大公子,這麽晚了,是知道我晚上睡不著所以來陪陪我呢?還是佳人有約,來見故人的?”安東尼奧讓開腳步後,於傲的視線直直落在了坐在吧台上正背對著他的那抹背影。
“來吃飯的,就那麽簡單。”於傲若無其事收回視線,微側臉對一旁有些拘謹的苟芸柔聲說道,“上次來不及介紹,”風”的老板,安東尼奧。”
“喂喂,你這介紹也太敷衍了吧?”安東尼奧不滿抗議,立刻補充,“怎麽說我們也是五代血親,算起來我還是你的堂兄呢!苟小姐,你好。”說著,安東尼奧端正肩膀,風度翩翩的與苟芸握手,“上次不是不來及介紹,是於傲根本不讓我露面,說什麽廚子就該呆在廚房,讓我別到處亂跑破壞氣氛,所以呀,上次我沒敢出來。”
“呵呵,真沒想到,那麽高級優雅的餐廳老板竟然那麽年輕。”
落座後,充當waiter的安東尼奧為兩人滿了涼水後說,“謝謝苟小姐誇獎,像你才厲害,聽說你恆陽法務部最年輕的女大狀,像你這種年輕漂亮又聰明的女性,才值得誇獎。”
於傲聽著淡淡一笑,對苟芸挪瑜道,“終於知道什麽叫厚臉皮了吧?”
“我倒覺得老板很幽默風趣,最主要還會做飯。”
“喜歡吃隨時來,我這間”風”以後二十四小時隨時歡迎你!”安東尼奧誇口。
“二十四小時?那你不就變成我的私人廚子啦?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敢來麻煩你。”苟芸客氣一番,沒想話音剛落,另一女聲驀地響起,“只要安東尼奧說了,他就一定會做到。”
苟芸抬眼,頓時暗吸了口涼氣,驚訝於眼前的小女人。
“苟律師,好久不見。”於雙一席黑色雪紡長裙,一路走來仙氣十足。
那日會議室的場景歷歷在目,她怎麽忘了這位自稱帶球逼宮的女主角呢?半夜兩點都能在這兒碰頭,果真是應了那句冤家路窄啊!眼角余光中,男主角喝著涼水一副事不關己,反倒是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們見過了?”於傲挑眉問。
苟芸故作莞爾一笑,心中多了絲淒涼之感。看來這裡是於大公子泡妞常來的場所呢,要不然眼前女子又怎麽會半夜兩點出現在這裡?怪不得從古至今傷春悲秋的文人墨士大多喜歡故地重遊,因為總有意外的驚喜等著他去發現嘛!比如現在。
“上次在公司見過了,印象深刻,不敢忘記。”苟芸的口氣微變,問一旁於雙,“你說是不是?”
“我對苟律師的印象同樣深刻,”於雙有意無意瞥著於傲,“苟律師比雜志上更漂亮。”
於傲微蹙眉頭,抬眼問於雙,“既然你都去找過了,還需要我介紹嗎?”
安東尼奧見場面有些冷,趕緊出來打圓場,“雙兒,現在那麽晚了你就別一個人回去了,我上面的房間一直空著,你先上去休息一下。”
“好,”於雙瞥了眼於傲後笑說,“我正好不急著回去,老是住酒店也不方便,那我今天就這住裡了。
” 於雙臨走,瞥了眼苟芸腳上的鏈子,臉色更白了。
*
昨夜又是吃飯又是散步,等回到家都接近凌晨四點。
於傲很紳士,每次把苟芸送到門口後,又是叮囑關好門窗又是叮囑關好水電,像個老媽子似得無微不至。除了額頭和唇角的輕吻,交往三個月至今,從未有過逾矩的舉動。
淺淺睡著,被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進入六月之後,T市的雨水斷斷續續,空氣中充滿是濕氣外,還多了一絲悶熱。
適逢周末,雖然睡不著也不想起來,正當她還打算賴著,卻被一陣敲門聲逼下了床。
“老二,是我,啊免。”門外,高免見沒動靜,敲門的手勁更重了。
門外,高免風塵仆仆。揉掉眼屎的苟芸睜著惺忪的睡眼問,“老大,你不是在鄉下守著那一幫小王八蛋嗎?”
“嘿嘿,想你們了,行嗎?”高免黝黑的臉龐有了絲靦腆。
苟芸見狀,哈哈捧腹了起來,“老大,你別逗我了,我和小七在這兒待了四年也不見你想我們,我會信你的鬼扯才怪呢!而且誰不知道老大你長的彪悍生的魁梧,卻是個宅男一枚,每次你出門就像女人來大姨媽一樣喜歡鬧變扭耍脾氣。”
“人都會改變的嘛。”高免小聲辯解。
“是愛情的力量吧!”苟芸一語點破,高免那張黝黑的臉頓時紅的像關公,支支吾吾說,“都還沒看過呢……”
原來老大是來相親的啊……別看高免皮糙肉厚魁梧彪悍,心內既害羞又柔軟。看樣子人還沒見上,如果現在萬一把他逼急了又逃回去,豈不是浪費介紹人的一番心意?想著,苟芸把羞羞人的問題全都收了回去。
高免清了清喉嚨問,“老二,這段時間小七怎麽樣了?每次打電話都不接,檢察官的工作是不是很忙?你幫我跟小七說,以後別讓他打錢回來了,他年紀也不小了,把錢存著以後結婚用。”
苟芸尋思了下,這才注意到好像是有那麽段時間沒見小七了,難道這小七也戀愛了?
“我知道啦老大,等我什麽時候碰到小七的時候跟他說一下,就說老大讓你留著錢泡妞,這樣放心了吧?”
“不是泡妞,是結婚!”
“老大,現在不談幾個戀愛怎麽結婚啊?不是我說你,你涉世太淺不知道人心險惡啊,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就跟你床頭的海報過日子呢,沒想到你也會有答應相親的時候,你們約了什麽時候,我幫你去把把關,省得你被騙。”
“真的那麽複雜?”高免面露難色。
“就是那麽複雜!”
說到相親,兩人都小七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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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烈日的午後,雨透過窗縫打濕了窗簾,高大的水杉樹枝被風一推,擦在窗套上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寂靜的臥室內,原本熟睡的於傲猛的睜開眼,凌厲的目光在目及來人時,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你怎麽回來了?”毫不顧忌的他裸著上半身靠在床頭。
於雙淡淡一笑,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把頭枕在了於傲胸口,“四年來,我想你想的發瘋,每次在雜志上看到你的新聞, 我既開心又心痛。開心的是我知道了你的近況,心痛的是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於傲微蹙的眉頭舒展而開,垂在一側的手摟住了於雙肩頭後,問,“為什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回來了?”
於雙低笑兩聲沒有回答,嬌小的身體就像小貓,乖順的蜷縮在對方臂彎中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才柔聲說,“四年來,我不停的在想,如果當初我沒幫你,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你說,讓我等,等著你來接我一天。可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整整四年了,如果我不叫你,你根本不會出現,上個月要不是我硬要你來陪我,你是不是根本不會來找我?”
“雙兒,你知道恆陽每天有多少事情等著我處理嗎?現在老頭在公司的勢力蠢蠢欲動,一華集團又存心和我過不去,如果我倒下了,我們就全完了,難道你想回到以前的日子嗎?”於傲沉聲問。
“不!我絕對不想回去!”一想起那些黑暗的日子,於雙那窄小柔弱的肩頭忍不住簌簌發抖。
“雙兒,我知道你最乖了,乖乖回去幫我好好看著老頭,等時機成熟,我一定會來接你的。”
“不……我不想一個人等了……我想和你在一起,隻想和你在一起,難道就這個小小的心願也不行嗎?你能和小明星在一起,和女律師在一起,為什麽就不能和我在一起?我想和他們一樣,陪在你身邊,為什麽不可以?”於雙情急,帶著隱約哭腔質問。
“別鬧了!”於傲厲聲,冷冷推開伏在胸口的於雙後冷聲說,“你明明知道為什麽。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