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上流社會的聚會,即使內裡把對方罵了個屎朝天,面上卻依舊一派和顏悅色。苟芸與夜子瑞的緣分都是孽緣,她在夜子瑞眼中連條狗的不如,對方怎麽可能一下子轉了性情,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對她表示思慕之情?理不清這四角關系的當下,或許乾脆兩眼一閉裝柔弱送醫院來的更便捷。
就在她準備暈倒之際,摟著她腰肢的力量忽然消失。
夜子瑞正眼都不瞧一下苟芸,低頭整了整衣袖上出現的折子淡然開口,“New的慈善晚宴恆陽毀不起。”
於傲反唇譏諷,“我的女伴,一華管不著。”
安木凡趕忙打圓場,“英國詩人柯爾律治曾說友誼是一棵可以庇蔭的樹。一華和恆陽的友誼不是那種吹吹風就能倒下的小樹苗,雖然之前有些意見不合,但總歸是要言歸於好的,你們說是不是?”說著招來侍應拿起香檳莞爾,“蓋伊曾說,酒杯中能蹦出友情,既然同在一個酒會,何不一起喝一杯?”
一華的安木凡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恆陽的於傲總不能真把一華得罪,最起碼現在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權衡後,拿起酒杯故作無事微笑著與安木凡碰杯。老板都順著對方台階下了,作為員工的苟芸自然沒有端著架子的道理,拿酒的手在目及酒侍托盤中唯一的獨苗時,連忙堆滿笑容奉承道,“夜裁請……”
慈善晚宴進入後半程,負責打醬油的苟芸對於拍賣沒什麽興趣,乾脆躲在露台上吹風。
“小老鼠,好久不見。”沒想到還能有和她一樣的人,說話間安木凡笑著把香檳遞給她。
苟芸接過香檳輕抿了口笑著道謝,“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
“怎麽會不記得,不過,如今的你和四年前真的今非昔比了啊。”
“被刺激過頭了而已。”苟芸自嘲。
“我突然發現你這個人真有意思,”安木凡背靠著雕花露台望著坐在搖椅上的苟芸,“或許子瑞早就發現了,隻是我現在才知道而已。”
苟芸心裡自嘲,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從來沒撞過桃花運的她竟然今天連著開了三朵?不可信不可信,絕對不可信!“你不會是想跟我表白吧?”
“如果我說是,還有機會嗎?”
“我像是那種喜歡躲在小花園和少爺幽會的丫頭嗎?”對於這第三朵桃花,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還是趁早滅了吧!某人也不想再沾染不必要的孽緣,捋了捋發轉身欲走,安木凡見狀慢條斯理輕聲說道,“剛才還有句話我沒說,克裡索斯爾認為友誼有許多名字,然而一旦有青春和美貌介入,友誼便被稱作愛情,而且被神化為最美麗的天使。不覺得和現在很像嗎?我真的越來越期待了。”
“我和夜子瑞永遠都不可能存在友情。”說著再不停留。
“我有說是他嗎?”安木凡搖頭莞爾,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苟芸手撕第三朵桃花才罷,卻在帷幕後遇到了第二多桃花。
夜子瑞慢條斯理抿著杯中香檳,一身黑色幾乎與黑色絲絨帷幕融合,要不是苟芸天生膽大,要不然心髒病都要被這驚鴻一瞥活活嚇出來不可。
安撫了下撲通直跳的小心髒後,苟芸有些氣了,“你們一華做事還真是光明磊落,連聽牆角都那麽理直氣壯。”
夜子瑞抬眼,面對強壓怒火卻沒發作的苟芸淡然說道,“半個小時前眼裡隻有慕斯蛋糕的你躲進了我身後這個露台,五分鍾前安木凡拿著兩杯香檳鬼鬼祟祟。
” “就算是你先佔了位子,聽到別人的私人談話難道不應該避一避嗎?”
“我有避的理由嗎?”夜子瑞一步步靠近,眼中透著隱隱危險之色,為什麽每次遇到這隻小老鼠總能讓他沒法控制引以為傲的情緒?雖然意外聽到她和安木凡的對話,但親口聽到她說永遠不可能存在友情時,一顆古水無波的心卻失望了。
說話間,夜子瑞已把苟芸逼到死角。居高臨下的視線落在那一抹健康色的隆起肌膚上時,一抹別樣情愫在那無波的黑眸中慢慢醞釀。
一股無形壓力慢慢襲來,就像胸口被壓了巨石喘不過氣,下意識伸手想推開壓力來源,卻無意碰翻了夜子瑞手上的酒杯,琥珀色酒液隨著她的一聲低呼一瞬間從上而下翻入了苟芸敞開的雪白頸項間,原本因為緊張而上下起伏的山峰因為香檳仿佛圖上了一層蜜蠟,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二十三年來把自己管理成禁.欲.者的夜子瑞雖*卻也知道一二,他不是對“性”沒興趣,隻是不屑花時間去解決。可以用冷水秒殺的過程,何必去浪費體力和時間?對這方面一向自信的他卻在面對苟芸時,所有過往努力全都灰飛煙滅,猶如岩漿般的炙熱翻滾在胸膛難以壓製,熟悉的熱流就像脫韁的野馬全都匯聚在了一處,自難控制。
低頭趕緊擦拭胸前酒漬的苟芸正想發難,卻與那雙灼熱的眸子不期而遇。
“你!你這個色狼登徒子!看哪裡呢!”
新仇舊恨全在抬手的這一巴掌上,但手沒匡上卻被夜子瑞握住手腕直接扣在了頭頂。
背後是黑色絲絨,一旁是巨大盆景,被鎖在死角的苟芸怒目而視,剛啟唇瓣便被夜子瑞堵了個正著。
“你……唔!”
越是掙扎卻越是被禁錮的用力,被撬開的口舌無力而綿軟,縱然左右躲閃也避不開那凶猛的掠奪。而夜子瑞另一隻寬大手掌不停摸索著她那光滑後背,指尖仿佛帶了火苗,所到之處一片陌生的戰栗之感。
,而索取更多隻是本能。
正當夜子瑞的手吻,隻是個開始悄悄爬上苟芸的胸口時,恍然清醒的苟芸猛地閉緊牙關,還未退出的侵略者血濺當場,兩人口中頓時彌漫著濃重的鐵鏽氣味。
雖被咬傷,卻不舍離開的夜子瑞輕輕貼著那雙微微紅腫的唇瓣調整呼吸,交錯的熱度彌漫在兩人臉龐,分不清到底是誰失控了。
“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討厭鬼?”片刻後,苟芸紅著臉推搡,卻發現對方還是沒放開的意思。雖與夜子瑞隻有幾面之緣,但此人極度冷淡涼薄的秉性在這幾面中一覽無遺,苟芸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與她唇齒間忽而溫柔忽而粗暴的男人就是那個她所厭惡之人。
夜子瑞邪氣一笑,不以為然的用舌.尖舔.去唇角紅色,“我也差點把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當成了公主。”
“你!果然是那個我認識的夜子瑞!”言下之意他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咯?苟芸杏眼一瞪,推開對方譏諷道,“不好意思你讓吃了一嘴土。”剛才怎麽就沒把他的作案工具給咬下來呢!某某人惋惜。
“十二點馬上就到了,從哪裡來的就回到那裡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夜子瑞恢復了平日的淡然冷漠之色,剛才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她,而這小妮子卻全然沒有自覺自己已入狼窩,一想到此夜子瑞頓感怏怏不快,這才當著那麽多人杠上了於傲。以於傲這種遊戲人間的性格,平日肯定沒少玩交換女伴之類的不齒遊戲,而此次帶著苟芸亮相,恐怕已有不少人打她的主意了吧!
“夜大總裁貴人事忙,就不必關心我了,剛才那個吻我也就當被狗咬了吧!”廁所內她主動奪了他的初吻,現在兩人也算扯平了。急著不想再多牽扯的苟芸轉身後忽然發現自己的魚尾大長擺不知何時竟勾住了一旁巨大盆景的枝葉上,來不及驚呼,一人高的盆景眨眼間直挺挺朝她倒了下來。
閉眼是人自我保護的第一反應,一秒兩秒三十秒……時間與她擦肩而過但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直到睜開眼這才發現夜子瑞竟站在面前,而那顆盆景斜斜栽倒在他後背上。
“走。”冷淡無奇的聲音沒有起伏,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似得。
“你沒事吧?”苟芸趕緊想上前查看狀況,卻被夜子瑞攔住。
“我不想看到明天報紙上你和我在同一張照片中出現,你沒資格,走。”
明明是關心的話卻說得格外殘忍,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後夜子瑞才不留痕跡松了口氣。
“還想看戲看到什麽時候?”
安木凡笑吟吟的從兩步外的露台踱步而來,“今天真是看了場好戲。”
“幫我。”
“難得你有有求於人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自拍紀念一下?”
“安、沐、雲。”某人的聲音越發低沉了。
在老虎嘴邊攆完胡子的安某人趕緊幫著夜大總裁把背上那盆景移開。
“對了,你話說的這麽傷人,就不怕你那小老鼠生氣嗎?”安木凡手上忙著嘴可沒停下。
“……”
“還有……我什麽時候鬼鬼祟祟了?”
“……”
“隻喝了兩杯酒,不會是醉了吧?”安某人繼續調侃。
這兩天發的呆、愣的神加起來比過往二十五年的還要多了一打,下班回家的苟芸窩在沙發中又開始放空自己。
那一夜的自己真的就像灰姑娘一般,坐著豪車穿著千萬名品參加上流社會的宴會派對,而她這顆二十五年來從未開過花的桃樹竟然一下子連開三朵桃多,但朵朵都是爛桃花。
“我到底該不該把你還回去呢?”哎!掌心中一枚紫色袖釘在燈光下泛著淡淡顏色。
那天被狗啃後再加上胸前濕了一半,沒等慈善晚宴結束,她就借口身體不舒服先行離開,直奔名品店把衣服還了回去,臨走店長把這枚勾在後腰蕾絲上的袖釘遞給了她。
慈善晚宴上與她有身體接觸又摟過腰的隻有一人――一華集團總裁夜子瑞。
若是別人,大大方方還回去了結,但此人與她向來八字不合,糾纏了將近六年,除了酒吧衛生間內她主動出擊奪去了對方初吻佔得上風外,對方次次都在言語間就把她的尊嚴踩碎,鑒於前幾次的恐怖交鋒,這次她是極不願意再與他有瓜葛的。
但……若私藏這枚價值200萬的袖釘她該當何罪?趕緊回憶了下刑典,幾番搖擺鬥爭後,未免日後不必要的官司糾紛,還是現在趁200萬主人沒發現前乖乖還回去吧。
夜子瑞低頭不語專心看著文件,絲毫不受右手掛在脖間影響。
今天不知道吹了什麽風,葉文西竟和司以雲一前一後不請自來,於是四個挺拔出類的青年齊聚在了夜大總裁這兒了。
“聽Pan說,你和一棵樹搶女人,結果被傷的半死不活,所以想來問候一下嘛。”葉文西喝了口清咖,苦的他忍不住吐了吐舌。“你這裡除了清咖難道就沒有別的零食了嗎?”
夜子瑞抬頭,任由發絲散亂垂下的前額上貼著一塊藍色冰貼,少了份冷淡嚴肅多了抹宜室宜家之感。
“你呢?”不理會葉文西,夜子瑞問著對面冷若冰霜仿佛從冰庫裡撈出來的司以雲。
四人中作為最不愛搭理人、最神出鬼沒的莫不屬司以雲了,連現代人必備的移動電話也不屑,所以平時除了他想出現外,幾乎沒人能聯系到他,而這個猶如空氣般存在的人竟然和葉文西雙雙出現,可見安某人對他的傷勢添油加醋了不少。
眼角睨了眼始終看戲的安木凡,此人卻心安理得全然沒有肇事者的自覺。
只見司以雲頓了頓,“沒死就好。”
敢情是把他說成快死了?夜子瑞對安木凡冷笑兩聲,“我真是對不起大家了,等下次我真的半死不活快不行的時候一定親自通知各位來吊喪。”
“都是你啦!Hess都生氣了!”葉文西拿起靠枕朝著安木凡發難,消息先從安木凡處流出來,到了葉文西這裡再傳到給了司以雲,白跑一場的司以雲二話不說加入了葉文西一組,轟轟烈烈打響了一場二對一的華麗枕頭大戰,而雖不直接參與的夜子瑞在安木凡不敵二人後,直接躲在夜大總裁身後把他當擋箭牌使用後,再也不能獨善其身的夜子瑞遭個了魚池之殃。
靠枕、椅背、沙發墊、連無辜的塵套都被加入了戰局,在棉花羽毛海綿墊子起飛的瞬間,門鈴乍然想響,四人齊刷刷停下動作一臉錯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門鈴對於普通人家來說那是家居必備品,但在夜子瑞這裡,門鈴卻成了多余之物。而住了十幾年的夜子瑞也是第一次聽到自家門鈴的聲音,一時間竟也愣住了。
“剛才是我聽錯了吧?”安木凡挖挖耳朵。
葉文西傻傻點頭,“我大概也聽錯了吧?”
司以雲放下手中作案工具,趕緊捋了捋微微凌亂的頭髮。
門鈴不做罷,兩位故作聰明的二B青年還沒自我安慰結束竟又響了起來。
“真是見鬼了。”葉文西跳起來推著夜子瑞往門口去。
門外,一抹纖長的影子站在路燈下,低頭等了片刻後見沒動靜正準備抬手再勞煩門鈴君時,門輕輕拉開了。
“怎麽是你?”夜子瑞內心微微訝然。
門外,苟芸猶豫了下,“我找你有點事。”
安木凡沒看懂葉文西即使手腳並用努力傳遞的無聲的信息後,乾脆踱步走來,乍見苟芸有些吃驚,又見兩人杵在門口乾脆順水推舟告辭,“小老鼠,找我們正瑞有事?正好我的事也辦完了,你們繼續吧。”說著揚長而去。
葉文西趕緊跟上,頂著一頭玩瘋的亂發,“我也是我是也,等等我,我們一起走嘛!”
司以雲捋完頭髮一臉淡定,點頭算是交情了。
夜子瑞側身,剛才一鬧這才覺得冷汗淋漓頭重腳輕的厲害,站在門口好一會才關上門。他走的很慢,眼前越來越晃,還沒聽見來人說什麽身體一下就軟了,直接挨著苟芸硬是把她壓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