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終冷淡無奇的夜子瑞忽然一掃涼薄,臉上盡是溫柔的他仿佛就是塊突然被放到火堆上的冰塊,頓時被化成了水。
那一笑中,有滿足有甜蜜,還有道不明的情愫在其中。
那一夜,白小小就是被這深情所惑。
“我……不是她……也可以說是她吧……”小小左右斜視就是不敢正面面對深情的夜子瑞,白皙的一張臉蛋紅的就像熟透的柿子,心不受控制狂跳不止。
情愛對於神仙而言,就像凡人吃麵條時的醬油,可有可無。在這幾十萬年的時間洪流中,再轟轟烈烈的感情也必將被磨的點滴不剩。
所以神仙們對於姻緣一事不會太刻意強求,來了就受吧,沒有就繼續等吧。
記得小時候,一次和小哥哥一起上了九重天,偷偷溜進了月老殿想一探那三生石上的姻緣,可不曾想小哥哥出來卻對負責望風把門的她愧疚道:妹子,是我對不起你啊!
後來才知道,小哥哥那年被罰下凡渡劫時,在九重天上鬧了好幾日,其中有一樁就是把月老的三生石給砸碎了,事後月老一氣之下,在修複寶貝石頭時,竟故意把他們白家的姻緣全都“不小心“給擦掉了!
所以,這天上只要是個神仙,如果對自己的姻緣好奇,但凡去這三生石上看了看便知道自己未來的另一半到底是何人了,而他們白家因為她小哥哥的這一鬧,硬生生的斷了姻緣。
不過呀,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處。一刻不胡作非為就渾身難受的小哥哥指著狐鄉一池忘憂蓮安慰她:妹子,以後等你到到10萬歲若還沒人敢要你,我就幫你把這一池忘憂藕全挖出來,培養個個把萬年等有了靈性,長短粗細,隨你挑!
小小一聽,頓時怒了:凡人用黃瓜,你竟然讓我用蓮藕!你當我是下水管道啊!
“不不,我說錯了。”小哥哥趕緊改口,“不是長短粗細,是高矮胖瘦!”說著白詩詩忽覺不對勁,正色問,“小丫頭,你剛才說什麽?黃瓜的秘密你竟然也知道了?”
“……我不知道!”
白詩詩掛著牲畜無害的笑臉問,“怪不得我前些日子整理書房的時候少了卷畫籍子,是不是你這小丫頭拿了去?”
“我?我可沒拿!我只是看了看而已……”心虛的她不知不覺就中了白詩詩給她下的套。
白詩詩,不愧是仙界出了名的浪子,就連喜好都和常人不同。平日鬥雞走狗的那些事玩膩了,就索性去凡間畫起了春宮冊子。
毫無羞恥心的白詩詩對著小小呵呵一笑,問,“丫頭,今天廚房裡少了根黃瓜,用的可還順手?”
“我……沒拿!”
“不要緊,小哥是過來人,什麽都懂~!”白詩詩邊哄邊騙,“只要我書房裡的畫籍子沒事,你的黃瓜我保證也不會被人切成片兒~”
小哥哥啊!有你這麽威脅人的嗎?白詩詩沒別的特長,就只有三個引以為傲的優點。一:臉皮厚;二,臉皮厚;三,還是臉皮厚!
所以,托白詩詩的福,身為神仙的白小小至今都不知道自個兒姻緣在哪兒。索性她在家中排行最小,上邊還有兩個叔叔三個哥哥都還沒成親,雖然每次都被她那小哥哥禍害,但禍著禍著也就習慣了,哪天真不禍害她了,她還覺得渾身不自在呢!
至此以後,她變死心塌地跟著白詩詩禍害別人,管她勞什子的姻緣呢!
可現在,面對夜子瑞既深沉又洶湧的情感時,白小小手足無措間心頭仿佛有隻還沒馴服的驢子到處蹦躂,
情竇初開的她隻覺心潮澎湃心動不已。 “芸芸,到底是不是你?”
眼見著夜子瑞已經等不及自己動手想要摘去小小臉上的白紗時,天空頓時一道悶雷閃過,竟直直打在了夜子瑞的腦門上。
那柔情蜜意還未來得及訴說就被定格在了僵硬的臉上,整個人就是座石膏像似得直接往後倒了下去。
“唉?小哥哥!!!!!!!”看傻眼的小小緩過神來,朝著天空吼去。
始作俑者白詩詩從雲端後探出半張臉,彎著眼笑的極賊。
“小哥哥!你下來!我保證不打死你!!”小小心疼了把正頭頂冒煙的夜子瑞,叉腰指天,就差潑婦罵街了。
“唉,小小啊,枉我含辛茹苦把你帶大,沒想到你連我為你好的這點心思都不懂,你說我傷不傷心啊……”依舊坐在雲端的白詩詩手執桃花扇,搖曳著扇面渾身散發公子哥的氣韻的他直接把某人的話當耳邊風後,騰雲駕霧逃之夭夭去也,身後君山上隻留下了咆哮不止的白小小還有那被雷劈後正頭頂冒煙的夜子瑞。
隨著日落西山,染紅的雲彩此刻猶如墨色山巒漂浮在天際盡頭,狐鄉的夜愈發濃厚了。
仙界一天,凡間一年。如果夜子瑞在狐鄉睡過這一夜,恐怕凡間早就變樣了。
不行!不能任由他這樣睡啊!眼見著四下漆黑的白小小心頭一急,捏了個快決後鑽進了夜子瑞的靈魂深處。
站在巨大鐵門外的小小望著遠處陰森龐大如同一頭野獸蜷縮在地的房子,灰暗的頭頂上灰雲連篇,身陷如此場景的小小有些措手不及。
真沒想到如此風光的夜大總裁的心內竟然如此晦暗苦澀!
還未來得及細想,房子深處傳來了女孩的童謠聲和男孩的嘲笑聲。
被放大的聲音中,摻雜著另一個冷酷的男童嗓音:放手。
女孩以手打著節拍唱道:野孩子!野孩子!沒人要的野孩子!媽媽是個**女,生了孩子來套錢!不要臉啊不要臉!有人生沒人養的野孩子!
女孩下作的順口溜還沒唱完, 男孩的嘲笑加了進來:你就是我們於家的一條狗!一條狗!
男孩女孩的中間,圍著一個環腿深蹲的男童,一臉木訥的男童沒有一絲反抗,任由著兩個孩子羞辱他。
怪不得醒不過來……原來是被困在過去的記憶中了啊!
白小小趕緊施以法術闖入其中,被打破平衡的記憶頓時變成了旋渦,身後陰森恐怖的房子竟張開了巨手朝他們襲了過來!
以身擋住外力的白小小身形搖晃間,雙手緊緊護住了木訥的男童,沒讓記憶的反噬傷到他分毫。
“你……是誰?”男童的雙眼漸漸清明了起來,視線中,白小小光滑的右足腳踝處,一朵盛開的蓮花異常鮮豔。
“我是來帶你離開的人。”小小笑著牽起男童的手飛身而去。
當夜子瑞睜眼時,坐在一旁的小小正鮮血奪口而出噴在了掩面的白紗上。
“先什麽都別問,時間耽擱的太久了,我先送你出去。”毫不在乎口吐鮮血的她把夜子瑞的疑問打回了主人肚子,“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只要記住,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就夠了,記住了,千萬別忘了!”
或許是叮囑太深刻,所以在睜開眼的那一刹那,夜子瑞都分辨不出此刻到底是夢還是幻。
“你……到底是誰?”乾澀的喉間猶如火燒,夜子瑞抬起手指尖貪婪的撫摸著近在咫尺的臉龐。
不明所以的苟芸蹙眉回道:“我是苟芸啊……苟是一絲不苟的苟、苟延殘喘的苟,不是草狗野狗寵物狗的狗,難道你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