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陽王等了片刻不見連音落座,開口催促:“太后這是見不到皇帝,略有失望?連晚膳都不願吃了?”
連音看著早已經落座的淮陽王,心裡揣摩著是繼續做一隻溫馴的羊,還是適時亮一亮帶利的爪。
她真的不大喜歡這般態度的淮陽王。
當然,還有白天他對她的警告,她覺得也有必要打開天窗說一說敞亮話。
正在心裡合計,她眼裡忽然閃過一片光影,回神之際,只見淮陽王如泰山般佇立在面前。
連音下意識就要後退兩步拉開距離,但對方顯然知道她的想法,也伸出手來阻止。連音看到他伸出的手,根本不多想,習慣使然的以手拂開,不願被碰及。
淮陽王的手成功被她拂開,可這個動作也與捅了馬蜂窩無疑。淮陽王當即面色一變,再度向連音伸了手。
連音看著那隻大手,習慣有之,對淮陽王的諸多行事不喜也有之,她再次去拂開。
只是這回淮陽王不再是沒有準備的,連音的拂開根本觸不到他的手,而他的手已變換了方向再向她襲來。
好在連音的身手經過兩個世界的鍛煉,靈敏度也不在話下。
兩個人便在殿內比劃起了身手。
連音不知道自己若是施展全力能不能贏的過淮陽王,但是她心有顧及,不敢全力以赴,隻敢動動手腕上的本事,很快就落在了下風。
淮陽王再一招聲東擊西後,連音被他擒了個正著。淮陽王怕連音還有後招,直接擒著她的手反剪至身後,再將她往前一推,直接就將她推進了自己懷裡。
連音被動的撞上他的胸膛,隨即被固定在這個姿勢後,眼裡立時溢滿了惱怒。
相較她的惱怒,淮陽王則被驚異佔據,一雙眼緊盯著她,探究的問:“你是誰?”
連音不喜歡當下的這個姿勢,自然也就不會合作的回答問題。
淮陽王一邊抑製連音手上的掙扎,一邊將她認真的打量。過了片刻才道:“我竟不知,尹閣老的孫女還練過。”
連音掙脫不開他的鉗製,見他也沒有懷疑自己的身份,終於回了他一句:“你不知的事情還多的是。”
“是嗎?”淮陽王反問一聲,“你這是在告訴我,我該重新安排人手了,是嗎?”
連音懶得回答,她的大半注意力都在如今的姿勢上。但凡她一個呼吸,或是他的一個呼吸,便能感應到對方。
貼的太親密了,她很不喜歡。
忍無可忍之下,她抬頭瞪著淮陽王道:“王爺,能否請你自重!”最後兩字,她語氣頗重。
像她這樣的反應正是儒家禮教裡時常教導閨閣女子該有的表現,可這份禮教擺在連音身上,淮陽王不知何故就生出了想要抹去的心思。
而且,眼下的她可比起往常有生氣的多。另有一層便是,軟玉溫香在懷,感覺並不壞。
連音喊了話,可沒想到淮陽王根本不為所動,心裡堵了口氣,她抿了抿唇,打算動腳了。
可偏偏這個淮陽王總能在她行事前先行一步,她的腳才剛要動,他也動了腳,只是與她的不同,他直接就著這個姿勢將她帶到了桌邊。
他落座,隨即便將她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坐下的一瞬間,連音直接懵住了。
經歷的那麽多世界裡,她還不曾遇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的事。這根本是在挑戰她的底線。
淮陽王在她坐下的時候,注意了下她的表情,見她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不由得心情愉悅起來。
對於這會兒這個局面,真不在他的計劃內。他今夜過來,是存了要好好警告警告她的心思,可沒想到竟走到這一步來了。
而且,這沒經過他大腦的做法,意外的,令他覺得很不錯。
他單手仍擒住連音的雙手不放,另空的一隻手拾起了筷子,隨意的夾了一筷菜肴,直接遞到了連音嘴邊。
連音瞪著那口菜,再瞪看向淮陽王,眼裡已要冒火了。
淮陽王見狀,心情好的笑道:“吃飽了才能學的更快,不是嗎?”
拿她之前說過的話來堵她,連音意外的竟然往歪處想了。她不曾經歷過,可並非不解世事。
要不是理智尚在,恐怕她真要暴走,不顧一切的先做掉他再說了。
而想起那個小蘿卜頭一樣的小皇帝,她不得不按捺住即將爆發的小宇宙,只能言語上警告他:“王爺!莫忘了,我是太后!”
“我封的。”淮陽王半點不為她的警告所動,甚至還首度承認了他越俎代庖的事情。
連音怒氣外溢:“你封的。你將我送上這位置,就是為了要對我這樣嗎?就如同你將景芒推上皇位,只是為了讓他站在案側,看著你像個真皇帝一樣批閱奏則?”
提到小皇帝,淮陽王原有的好心情全都飛了。再看連音時,面上的表情也淡了幾分。
兩人不言不語的互相注視了片刻後,淮陽王終於放開了對連音的鉗製。
一得自由,連音立馬站起身離開他幾步遠。
淮陽王將手中的筷子撂回桌上,慢慢的也起了身。等他再次面向連音時,表情與剛才相比已經正常許多。
“看來,身在其位的太后果然是很在意皇帝。”
既然已經將想說的說了一半, 連音也就不介意繼續說想說的話:“是,我在意他。因為他還是個孩子。那你呢?是你天天領他來與我一同用膳的,難道你不是想讓我與他親近?”
淮陽王恍然,原來她是這麽想的。
讓她與小皇帝親近?淮陽王忍不住想笑。
“那自明日起,便不會再讓他來叨擾太后娘娘了。”
“你……”連音覺得她從不曾對一個人這麽咬牙切齒過。
忍不住便問:“你為什麽不願讓我與他交好?”
“你為什麽要與他交好?”淮陽王反問。
“他不過半大的孩子,一夜之間沒了父親,又遠離了母親,如今坐在至高的位子上,全是高處不勝寒。難道不該待他好一些?”連音說著這些,其實更想再添一句,特別是他,是他給小皇帝選的路,難道就不能對他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