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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外的第一槍到現在逐漸恢復平靜的協和廣場,被要挾的議員無法知曉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直到拿破侖平安無事的重新走進會議室時,法夫爾才變了臉色。
原本西蒙帶領共和派的民眾衝擊波旁宮,逼迫各方妥協,建立第三共和國。卻沒有想到拿破侖用出色的手段解決了這場危機,並且還調轉了槍口,對準了所有的議員。
恐怕他比當年的拿皇手段還要強硬,至少對方還稍稍尊重一下國會的意見。然而在這個惡魔的眼中,議員的意見隻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請大家安靜一些,在原來位置上坐好。每一支斯賓塞連珠槍的槍膛裡有七發子彈,我可不希望你們身上被打出不少於七個彈孔。”
拿破侖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靜若寒蟬,雖然在座的議員對於他粗暴限制人生自由的手段表示憤慨,但至少已經沒有人敢稱呼他為冒充拿皇的騙子。
波拿巴分子已經潛意識的將拿破侖當做自己人,畢竟他擁有著與皇帝一模一樣的面孔。隻要在民眾中故意的扇動一下,塑造成轉世的拿皇,他們便能夠迅速的集攏一批忠實的勢力。
不過拿破侖似乎對他們拋出的橄欖枝沒有任何興趣,隻是將左輪手槍放在桌上,摘下了佩戴在雙手的白色手套。
“如你所見,布朗基派的人摒棄了資產階級的共和派,至少暫時是這樣。”
拿破侖嘲諷的說道,“你們根本沒有看清楚局勢,民主隻是你們一小簇人為了自己的陰謀而故意煽動的口號,法蘭西人民並不需要民主,他們只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中央集團政府,一個強有力的國家領導人,保障他們的財產不受侵犯,大革命以自由民主開頭,最後卻以第一帝國君主製結尾,不是巴黎人民不夠熱愛革命。第一帝國時,我可以從容的應對敵國的千軍萬馬,也不敢輕易的向巴黎加稅,為什麽?”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
拿破侖的那句名言,隻有梯也爾牢牢謹記。
“因為巴黎引發的暴亂會遠遠地超乎你的想象。”
此時的會議室已經變成了拿破侖的主場,他像一名熟練的庖丁,從容不迫的肢解共和派和保皇黨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靈魂。
拿破侖向特羅胥將軍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特羅胥點點頭,從拿破侖手中接過了主場,開口說話,“話轉正題,我個人的確支持共和制度,但是法蘭西的國名必須是法蘭西第三帝國,而不是第三共和國。”
“一個披著帝國外衣的共和國。”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但是拿破侖卻對巴黎的局勢分析的非常清楚,在沒有辦法安撫民眾的情況下堅持帝製,只會讓局面向不可預知的方向滑去,倒不如順水推舟,以共和之名,建立一個高度集權的中央政府,而不是消極的,互相妥協的第三共和國。
梯也爾看著坐在對面的矮子,針鋒相對的說道,“如果不是共和國的國名,那麽這場革命就沒有意義。人民不會信任我們的內閣。到時候巴黎人民又是一場革命。”
“我們已經沒有資本去挑戰巴黎市民的耐心和底線,我們都不希望那群‘無褲套漢’再來一次大暴動。”
立法團議長緊張的注視著眼前博弈,一邊是手握兵權的特羅胥,一邊是幾乎擁有政府號召力名單的共和派,雙方都各不相讓。
愚蠢。
盲目和短視讓這幫蠢貨沒有意識到法蘭西最緊要的問題不是是否共和。
拿破侖繼續揭露著說道,“我說過了,巴黎人民的本質是一頭凶殘的野獸,他們不會關心法蘭西到底是共和國還是帝國,他們甚至不關心帝製還是共和製。一旦你們侵犯到他們的利益,就會露出鋒利的爪牙。路易十六被砍頭的悲劇,才過了多久。與其糾結於國家的名字,還不如思考一下現在歐陸強國幾乎都是君主製國家,如果出現一個共和國,其他人會怎麽看待我們。”
然後拿破侖拿過桌面上放置的杯子,將他們聚集在一起,挑出其中一個放在旁邊。
被挑出的杯子顯得格外矚目。
“在他們眼中,共和國的巴黎就是君主製的異端,該死的異教徒,至少準備加冕的普魯士威廉皇帝還能獲取他們的同情心,所以君主們憑什麽要向一個強大的異端伸出援手?而且你們還給全歐洲的國家做出了一個糟糕的榜樣,就是慫恿他們的民眾站起來推翻君主,建立共和制度。所以第三帝國這個稱號,至少能減少刺激君主們的神經。”
原本歷史上反感共和國隻是歐洲各國君主拒絕援助法蘭西的一個借口,他們都坐享其成的希望巴黎能更倒霉一些,直到巴黎國防政府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向俾斯麥投降,這些人,尤其是英國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而且幾乎整個歐洲的君主都與哈布斯堡家族沾親帶故,普法戰爭後期威廉和俾斯麥應對的壓力可想而知。
此時拿破侖點明了最關鍵的問題,他們擁護共和的話,等於得罪其他國家的君主。而且秉持獨立民族政策的第二帝國之前幾乎得罪了所有的歐陸大國,拿三的作死本事比大波波還更勝一籌。
法夫爾還想說話反駁,周圍士兵的槍口卻抬高了一寸。
他乖乖閉上嘴,意識到這是一場槍口下的談判,懸掛在他們腦袋上的達摩克斯之劍隨時會墜落而下。
拿破侖依舊風輕雲淡的微笑著,拋出下一個問題。
“所以第三帝國這個稱號應該不會有人有任何的意見吧?”
見鬼,當然沒有意見,誰敢在槍口下發表自己的見解。
不過至少保住了共和製,共和派的黨員都松一口氣。
不過他們發現自己松的這口氣實在是太早了。
“好了,下一個內容。既然是決定了采取共和製,那麽總統和國會之間的關系,還有總統的任期,我提議總統的任期為八年,最多連任兩期。總統任免總理,並批準總理提名的部長;主持內閣會議、最高國防會議和國防委員會。有權解散議會,但一年內不得解散兩次;可不經議會將某些重要法案直接提交公民投票表決;在非常時期,總統擁有根據形勢需要采取必要措施的全權。在總統不能履行職務或空缺時,由參議院議長暫行總統職權,隻有當上一任總統沒有提名下一任總統時,才由國會議員和人民重新投票選舉。我們需要確定一份臨時的內閣人員的名單,我想讓巴黎總督特羅胥將軍擔任臨時的法蘭西總統。”
拿破侖終於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他先走一步棋,才不會讓巴黎糟蹋在一群蠢貨的手中。
甘必大急不可耐想要爭取主動權,“我手中現在有一份臨時內閣的名單。”
“不必了。”
拿破侖擺擺手,語氣平淡的說出一個‘噩耗’,“特羅胥將軍早已擬定一份臨時內閣的名單,現在已經準備好去市政廳當著巴黎人民的面宣讀了。”
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甘必大握緊拳頭想罵人,但至少現在他們沒有選擇,隻好暫時的屈服於拿破侖的威壓之下,等到議會結束之後,再另做打算。
顯然他們又在一次小覷了拿皇的手段,接下來的這一番話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既然巴黎崇尚民主自由平等的討論,想必你們對我的議題也沒有什麽的意見。對了,就在十分鍾之前我們已經派人到市政廳宣讀共和政體成立,並且公布特羅胥將軍擔任臨時總統和內閣名單人員,所以不用勞煩你們在背後做小動作了。”
拿破侖微微一笑,望著面前的共和派議員們,然後挑釁般的脫帽致敬。
“共和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