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誰在亂想的,她哪裡說什麽了,明明是他自己胡思亂想,害的她眼淚忍不住往外掉,對,她才沒有哭,就是眼睛發酸了而已。
“傻瓜,我還沒聽到兩個小的叫我爹呢,還沒有抱孫子,還沒看到你滿臉皺紋,一頭白發的樣子,怎麽舍得死?”他語氣中竟帶了揶揄的味道,氣的白若竹在他身上掐了一下,剛剛不知道是誰影響了她的情緒,這會兒又拿她打趣起來了。
之後過了兩天,突然魏薇陪著斷念來了驛館,白若竹先朝江奕淳看去,“你前兩天就知道斷念上岸了?”
“我當時也是亂猜,沒想到還猜著了。”江奕淳說道。
斷念走路比之前順暢多了,就好像正常人走路一般,大家都高興的迎上去問東問西,高璒伸手拍了拍斷念的肩膀,“小夥子,以後你就自由多了。”
斷念齜牙,身子矮了一截子,魏薇急忙在旁邊扶住了他。
“高前輩,他的腿能走路,但還是力氣不夠,你一拍他都可能站不穩了。”魏薇急忙解釋道。
斷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再練練就好了,就是有一點比較麻煩……”
他聲音頓了頓,“如果我在岸上淋了雨,或者腿上被澆了水,又會變成魚尾。”
白若竹抓著江奕淳的手微微緊了緊,這情況和江奕淳一模一樣。
“那會不會很危險?”丘志搶著問道,他現在也不覺得斷念有魚尾就是妖怪了,甚至很同情斷念的遭遇,畢竟不是任何人都能選擇自己的出身的。
“也不會,我可以利用水汽保護我,但畢竟實力會打不少折扣,只能盡快返回海裡。”斷念說道。
白若竹聽的眼睛亮起來,“你如何用水汽保護自己?和阿淳能操控的水汽一樣嗎?”
江奕淳也緊緊的盯著斷念,或許這個辦法他也能用用。
斷念笑著講了下自己的訣竅,但其他人都聽的一頭霧水,因為沒有人有這種能力,自然想不明白該如何去做了,可江奕淳卻聽的入迷,乾脆一抬手控制了水汽,將自己胳膊纏繞起來,讓水汽控制自己身體離地,站到了半空之中。
“天哪,這都能呼風喚雨了,跟神仙似的。”袁立誠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簡直太神奇了。
白若竹心中激動,只要加以練習,阿淳再碰到雨天,或者變成魚尾的時候,就不會有那麽艱難和危險了。
之後斷念和魏薇也在驛館住下了,白若竹找了個機會又去了招提寺一趟,去見了律心。
律心上次因為她的“捏臉”事件,被師兄弟好生笑話了一陣子,好在律心是普燈大師這樣的高人,心境平和,根本沒放在心上,倒讓白若竹為此有些尷尬,她怎麽就捏了普燈大師的臉呢?那是她的恩人啊,還是長輩呢。
好吧,不知者不罪。
“白施主不來尋我,我這幾曰也想找個機會見見你的。”律心面對白若竹說道。
“哦?大師有什麽事嗎?”白若竹問。
律心雙手合十行禮,“不要再叫大師了,以後叫我律心即可,免得引起他人注意。”
白若竹點點頭。
律心繼續說:“之前我一方面是怕連累心禪寺,另一方面也有些執念,才請你幫我帶屍骨葬回故鄉。如今我死過又活回來,便看的又通透了幾分,屍骨死後便與我無關了,白施主不必再費事幫我尋找故鄉了。”
“那金身該如何處置?”白若竹是現代人,習慣了人死後火化,所以對入土為安也看的很淡,便能輕易的理解律心如今的心態。
“它對施主有好處,你收著便是,就當個法器吧,只是別讓外人看到,免得惹來麻煩。”律心淡然的說。
白若竹嘴角抽了抽,她拿普燈大師的金身,也就是屍體當法器?她可做不到。
普燈看出了她的猶豫,笑笑說:“如果施主介意,放著就好。”
他如今只是個孩童,笑容卻如老僧一般看破世間萬物,樣子實在有些怪異。
白若竹點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即她拿出兩瓶藥遞給律心,“你身子骨太弱,有娘胎帶來的弱症,這藥你每日一粒的吃著,過幾天我再送一些來,吃上三個月就能好了。”
律心也沒客氣,道謝後收起了藥瓶。
白若竹見他要告辭,急忙叫住他說:“我還有事沒說。”
律心卻扭頭,“那便不要講了,貧僧知道你要講何事。”
白若竹臉色變了變,這是讀心術嗎?還是算了出來?
她有些不甘心,對著律心的後背說:“你若成佛,我便入魔……”
律心腳下頓了頓,“施主忘了吧,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心中只有佛。”
“我只是好奇那女子後來如何了?入魔了嗎?人如今在何處?”白若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既你入魔,我便無法看到,自然不知。”律心聲音帶了疲憊的味道,“白施主別問此事了。”
“是。”
白若竹看著律心走遠,心中又同情起那個崖下石洞中的女子,她能從那刻的字跡中感覺到痛不欲生的味道,甚至她還期盼過律心這一世沒了身份的束縛,可以重新選擇不一樣的人生。
但是顯然她想錯了, 從來都不是身份束縛,而是普燈大師走的路與他們不同。
白若竹帶著唏噓離開,回到驛館卻看到新野來了驛館。
“你腿斷著不是該好好休息嗎?跑這邊做什麽?”白若竹像大多數大夫一樣,最不喜歡不聽話的病人。
新野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在屋裡憋的難受,就叫下人抬我上了馬車,我一路都很小心,不會碰到腿的。”
白若竹冷哼了一聲,“馬車顛簸,萬一骨頭被碰歪了,又要重新正骨,你不嫌麻煩我還嫌麻煩呢。”
一同過來的松田急忙打圓場,“其實是新野想找白大人複診,但又不好意思總麻煩白大人親自跑過去。”
白若竹沒再批評新野,戴了手套幫新野檢查,她只要伸手摸一摸,就能知道新野的骨頭情況,以及他骨頭愈合的如何。
“等等!”叫聲從門口響起,白若竹的手就懸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