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的飯莊水平比起杭州有差距,直到鯉魚焙面端上桌,趙謙才覺得這道菜比較合適自己的胃口。
吃完飯之後,趙謙把存折交給老婆,“這個你拿著吧。用錢超過一千貫,給我說一聲。”
趙謙老婆美麗的眼睛盯著趙謙,從趙謙臉上看到真正的疲倦時,她問道:“那一千貫以下呢。”
“你做主。”
“是總數超過一千貫……”
“不是總量,按照次數。你哪裡用錢超過一千貫,和我說一聲就好。”
趙謙的老婆又打量了趙謙一陣,繼續問道:“要是九百九十九貫呢。”
“你自己看著辦。”趙謙疲憊的說道。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折騰,趙謙完全疲憊了。特別是今天中午趙謙用自己的工資付了飯前,然後覺得自己恍然大悟。和一千萬貫相比,他的工資很微薄,但是以趙謙現在的生活,他的錢足夠支應。
“你看著並不高興。”
“有錢和高興沒關系。”趙謙說出了以前他印象深刻的話。第一次聽到這話的時候他覺得說話的家夥態度太過於傲慢。此時趙謙覺得這話說的太對了,現在好歹有錢莊,把錢存在裡面很方便。若是一千萬貫錢擱在家裡,簡直是噩夢啊。
“哈。”趙謙的老婆只是輕笑一聲,就不再提及此事。
趙謙回到家休息了一下午,第二天繼續去上班。走在路上,他想起了昨天的事情,隻覺得仿佛發生了很久。趙謙隨即把這個問題拋諸腦後,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
工作組的會議上通報了最新消息,失聯的工作組找到了。這幫家夥失聯的理由竟然是迷路了,這消息讓趙謙露出苦笑。這也未免太離譜了,在洛陽那邊還能迷路。不過心中嘲笑片刻,趙謙也覺得自己可能要求太高。軍隊行軍有各種偵查部隊,為了避免問題,部隊還會在道路上設置方向牌,在路口設置指路牌。
因為出現過指路牌損壞的事情,現在據說要根據路口數量設置相同的指路牌。就是說會設置三個四個甚至更多的指路牌。然而工作組大概是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工作組沒事,就不用對當地刁民動手。趙謙安慰自己,總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所以他問道:“洛陽那邊的最新局面如何?”
“很糟糕。”陳旭陽組長果斷答道:“派出去的人雖然沒事,但是他們發回來的消息裡頭可不是沒事。這幾個家夥之所以迷路,就是因為他們看到了幾個村子,以為到了目的地。卻發現那是幾個被迫遷移的漢人村落。在那邊聽到許多消息,著實令人生氣。”
趙謙聽了一陣,越聽越惱火。如果陳述的情況是真,那就是漢人的土地被強搶。然而當地官府卻沒說什麽。漢人告狀也沒用。
等陳組長講完,趙謙思忖一陣後說道:“調查組查出來那些人的土地有多少麽?”
“這個……沒問過。”陳旭陽遲疑著答道。
“那就問清楚。現在那些真神教的人到底有多少地。”趙謙冷冷的說道。
“趙廳長準備怎麽做?”
“問清楚之後,就差稅收。大宋對土地收稅,那些真神教有多少地,就向他們收多少稅。若是稅沒有收足,可得讓那幫人補上。至於官府麽,哼哼!”趙謙的冷笑聲表達了他的想法。如果地方官府沒有稅收能力,那就得輪到他們倒霉。學校語文課本上的《石壕吏》描述了大唐經濟崩潰前一位兢兢業業的基層吏員為國家奮力工作的實際經驗。
與會者都能感受到趙謙的惡意,也不敢多說什麽。本來小組就是要收拾那些人,趙謙對洛陽地方官員幹部的惡意沒必要攬到自己身上。
很快,電報就通過大宋首都開封的國稅局發到了洛陽稅務局。洛陽稅務局尤局長看著電報,有點摸不著頭腦。朝廷的國稅局為何要專門發一封電報,要求查看幾個洛陽村落的稅收情況。這簡直是打跑打小鳥,莫名其妙的浪費資源。
但是稅務局尤局長並沒有因為訝異而表示出任何反對。上頭國稅局的人可不是吃飽了撐的。局長立刻就把工作分派下去。本以為需要些時間,結果當天上午分派了工作,下午的時候就回來了報告。“報告尤局長,我們沒查到這幾個村子的稅收記錄。”
“什麽?”尤庸尤局長驚訝起來。
工作人員也對查詢結果頗為驚訝,他繼續說道:“我們專門查了,的確有這麽幾個村子,卻沒見到這幾個村子的稅收記錄。我在檔案室裡面查了好幾遍。請尤局長讓我去查看在冊的列表。看看有沒有記錄這幾個村子。”
“好,明天你馬上去查。”尤局長也覺得有些驚了。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卻知道上頭貌似不是無的放矢。
第二天中午,最後的查詢結果出來了。幾個村子是真的有行政記錄,卻沒有稅收記錄。理由是上一任的局長把幾個村子歸於‘暫無負責人’的范疇。洛陽這邊經過蒙古的糟害以及大宋的清洗,現在是地廣人稀的局面。官府都先挑容易解決的地方處置,一些小村落還來不及關注。
得知了如此情況,尤局長馬上下令稅務部門前去那邊看看。等人出發之後,尤局長就給在開封的朋友寫了封信。希望能夠請朋友幫忙探聽一下朝廷怎麽知道村落的事情。
寫了一封信之後,尤局長有覺得不放心,又寫了幾封信發出去。最後還給國稅局寫了一份措辭很微妙的信件。主要把上一任稅務局局長的個人特質與行政成績提了一番。總的來講,就是告訴上頭,尤局長沒有注意到那幾個村落不是尤局長故意放縱,而是他真的沒空管那麽多。
費心思寫信用掉了尤局長好多氣力,把信發出去之後,尤局長就期待自己在京城開封的幾個老上司和朋友能夠先回信。摸清楚上頭到底知道什麽,才能有效的應對。
萬萬沒想到,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私信還沒回來。下屬就先回來了,負責人直接帶進了幾個鼻青臉腫的人,一看那製服就知道是稅務局的人員。下屬急急忙忙把發生的事情做了匯報。稅務局的人去了那邊的村子之後,才發現好家夥不得了。那邊不僅有村子,還按照戰亂時代的模樣建成了類似堡壘的據點。
叫開寨門之後,稅務局的幹部都不敢進去,只能叫裡面的人出來說話。兩邊一談,立刻談崩。這邊的稅務局詢問村長,要他們交稅。村長倒是一臉虛偽的笑容,想給稅務局的人塞點錢,把他們給打發走拉到。
稅務局這麽多年也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只是最近幾次也都是幾年前。突然見到舊戲碼,弄得稅務局幹部都生出‘今夕是何年’的疑惑來。
告知村長他們得按照土地面積交稅,村長連假笑都不給了。直接告訴稅務局裡面,他們的頭頭在城裡做官。這等事情得去城裡問。
這個說法讓稅務局的人員覺得事情不小,準備回來。有一位負責土地丈量的幹部想起自己的專業,就讓大家先去看看測量基準點。這一看,眾人懵了。測量基準點被人給毀了!
若是上頭有人,所以想拖幾年不交稅。這不稀奇,只是不知道上頭的那位是何方神聖。但是摧毀測量基準點那就不是誰能保得住,大宋稅務局人員都得經過考試,其中的‘送分題’之一,就是摧毀大宋測量基準點,除以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並且要罰款。
稅務局的考試辦公室是公開告訴那些想在稅務局裡工作的人員,這些送分題若是答不出,就等同於不及格。能在這裡混飯吃的,都清楚的記得這個考試題目。
眾人覺得事情不對,也沒有立刻回洛陽,而是開始巡查這個邪乎地方周圍。光是他們看到的測量基準點大概位置,就被破壞了二十幾處。按照四個測量基準點確定一平方公裡土地的標準,二十幾處測量基準點,就是至少七八平方公裡。而且稅務局也來不及多看,又去了村子那邊,叫出村長詢問測量基準點的事情。
村長登時警覺起來,就假笑著邀這些人進去。在之前沒有特別防備的時候,這些稅務局的工作人員尚且不敢進去,現在發現事情不對,哪裡還願意進去。村裡面一些壯漢就衝出來想強拉人。也就是稅務局的眾人接受過準軍事教育,好不容易突出重圍,依舊被打得很慘。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稅務局的眾人馬上回來稟報。尤庸局長聽完,先是安慰幾句,然後請大家下去。人一走,尤庸已經騰的站起身,背著手在屋裡來回走。走了幾圈,他命道:“請學長過來。”
大宋學社到現在還沒有組黨,所以沒有書記這個稱呼。而且以前的書記在大宋也不叫書記,而是叫做‘主簿’。而學社在各個政府機關裡面的政治人員,就稱為學長。
這邊的學長姓洪,洪學長聽完了這話,氣的哈哈冷笑幾聲,然後問道:“既然如此,還不趕緊派稅警出動?”
尤庸局長遲疑著說道:“那些人只怕背後有什麽人……”
雖然沒有制度化,但是大宋的學社裡面的人員已經越來越多都是得有從軍經驗,洪學長聽完之後怒道:“這有什麽好怕的?那人再牛,還能比官家牛。莫說有沒有人還是兩可之間,就算是刁民背後有人,我們難道還怕打官司不成。不用怕,真有人要出來鬧,我把這官司打到稅務總局,甚至打到官家面前去!”
尤庸等的就是洪學長的話,和普通官員相比,學社的人有更多機會見到官家。以前的時候這種人物都是由內侍來做,所以心懷嫉妒的尤庸局長心裡面也不知道多少次暗罵過‘洪公公’了。但是到了關鍵時刻,有這麽一位能夠上達天聽的‘洪公公’,局面可就完全不同。正如洪學長所言,頂多這官司打到官家面前麽。若是真的把官司打到官家面前,尤庸局長反倒不怕了。
稅警部隊乃是準軍事化組織,也就是說,出動稅警需要學社學長批準之後才能出動。若是尤庸自己下令出動,那就是他居心不軌的證明。
尤庸也樂得清閑,把這件工作交給了學長處理。自己則在辦公室悠哉的喝茶。沒多久,就聽到稅務局外的廣場上已經有了動靜,隨著報數的呼喝聲,還有馬匹的聲音,有些人喊馬嘶的殺伐氣息。然後有人通報,“馬慶昌處長前來求見。”
聽了這個消息,尤庸放下茶杯,他整理了一下坐姿,說道:“有請。”
在洛陽當稅務局局長,總不是一般的莽夫或者傻瓜。馬慶昌乃是洛陽當地人,讀過書,為了能夠安撫當地人,才被征召來做官。
尤庸看著自在,其實心裡面已經盤算出了一個名單。一個村子畫地為牢,在這樣剛結束的亂世中並不稀奇。 破壞了測量基準點,別說普通百姓,就算是大宋的官方單位也偶爾乾過。
稅警部隊乃是準軍事化組織,也就是說,出動稅警需要學社學長批準之後才能出動。若是尤庸自己下令出動,那就是他居心不軌的證明。
尤庸也樂得清閑,把這件工作交給了學長處理。自己則在辦公室悠哉的喝茶。沒多久,就聽到稅務局外的廣場上已經有了動靜,隨著報數的呼喝聲,還有馬匹的聲音,有些人喊馬嘶的殺伐氣息。然後有人通報,“馬慶昌處長前來求見。”
聽了這個消息,尤庸放下茶杯,他整理了一下坐姿,說道:“有請。”
在洛陽當稅務局局長,總不是一般的莽夫或者傻瓜。馬慶昌乃是洛陽當地人,讀過書,為了能夠安撫當地人,才被征召來做官。
尤庸看著自在,其實心裡面已經盤算出了一個名單。一個村子畫地為牢,在這樣剛結束的亂世中並不稀奇。破壞了測量基準點,別說普通百姓,就算是大宋的官方單位也偶爾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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