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月,福州的一年生吸血類蟲子的壽命也即將終結。蟲子們並沒有乖乖的躺下等死,而是進入了最後的瘋狂。哪怕是被當場擊斃,它們也要盡可能吸口鮮血再死。如此視死如歸的精神讓趙嘉仁的手下也為之動容。
“咳咳,這樣總能熏死這些蟲子吧?”除蟲菊蚊香片釋放著濃濃的煙霧,煙霧籠罩著簡陋的營地。負責點蚊香的人邊咳嗽邊說道。
“再熏不死蚊子,我就要變蚊子了。咳咳。”一起點蚊香的同伴也咳嗽著說道。
點燃發給他們的所有蚊香片之後,這些人迅速撤退。大家互相呼應,“走,跳舞去。”
到了江邊,就見已經點了許多篝火。火光照耀下,樂隊正在奏樂。吉他,豎笛,口琴、鼓,還有手鈴之類的簡單樂器。演奏的曲目是節奏輕快的美國鄉村音樂,已經有好幾隊人開始了。
南宋也有不少民間舞蹈,只是限於中國那山水畫般的樂理發展,民間舞蹈大概就是長袖翩翩之類的。趙嘉仁則是走的短衣幫線路,以十二平均律以及和弦為基礎的音樂很對這幫勞動者的胃口。
趙嘉仁坐在火堆旁邊,聽著節奏輕快的音樂,看著歡騰的娛樂場面,心情非常非常非常好。他一直在書齋與衙門裡面生活,本以為大宋民間對美國鄉土風沒興趣。在他當縣尉的時候,就讓福州的樂器製作者們按照圖紙製作吉他與金屬簧片的口琴。他本來只是想試試看,沒想到大宋工匠一年內真的做出了這些東西的原型。
從造出原型樂器到現在過去了四年,樂器改進很快,趙嘉仁的學校裡面需要娛樂的大眾裡面也有很多具備天份的人掌握了演奏這些樂器的能耐。後面的事情就水到渠,基於這些樂器的土風舞也成了學校裡面重要的娛樂項目。
美國佬的土風舞本來就是給那幫保守的清教徒土地主們娛樂的項目,美國男女們可沒有歐洲宮廷那種大尺度摟摟抱抱,加上趙嘉仁騙他的手下說,這是六朝時代流行的民間舞蹈。於是他的手下們就期待與羞澀並存的開始學習,並且很快就樂在其中啦。
不用每個男生都配一個女生,只要隊伍裡面有少量女性就能有效調整氣氛。看著那幫人歡樂的跳舞,最大的親密接觸也就是手臂挽著手臂原地轉圈,趙嘉仁也覺得很開心。
正在看,就瞅見白天到趙嘉仁這邊的幾位陳家後生出現在跳舞的隊列當中。趙嘉仁之所以沒走,就是等著解決這幾位。一旦他們弄出什麽么蛾子,趙嘉仁就準備送人。沒想到他們離開之後就沒再跑回來胡鬧,現在又興致勃勃的跑來跳舞。看著小夥子們滿臉興奮的跳的開心,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趙嘉仁撓撓腦袋,覺得自己是不是弄錯了什麽。
樂隊給人伴奏是要很大體力滴,不管跳舞的眾人多麽開心,都得有休息時間。四五段舞蹈跳完,就進入了休息期。飲料端上來,眾人們邊喝邊休息。
“三公子,來跳舞吧。”在篝火印照下滿臉紅光的趙勇跑來邀請趙嘉仁。趙勇現在負責船隻押運,已經不是隨從兼保鏢,所以這個酷愛土風舞的家夥每次遇到舞會就絕不放過。
“好!”趙嘉仁站起身,和大家一起娛樂是開心事,他也不願意擺出脫離群眾的姿態。
“咚咚咚”幾聲鼓響,好些人就連忙跑出來排隊。趙嘉仁當仁不讓的站到其中一隊的第一位,節奏感明快的音樂聲響起,他雙手叉腰,抬起左腿。這是趙嘉仁教給大家的另一種集體舞,
在20世紀的名叫‘兔子舞’或者‘企鵝舞’。一隊隊人馬,特別是年輕人就踏著輕快的步伐,如同歡快的兔子一樣蹦跳起來。 說是舞會,也沒有一直跳舞,不愛跳舞的人也不少。對這些人還有套圈,扔飛刀,老鷹捉小雞,相撲等活動。參加這些活動的第一規定就是不許賭博,賭博被抓會挨五十軍棍。大家根據自己的愛好參加自己喜歡的娛樂活動。有音樂天賦的人也彈吉他,吹口琴。面對聽眾,他們表演的頗為賣力。有妹紙圍觀的時候,這幫家夥們就更賣力了。
跳完一曲兔子舞,趙嘉仁繼續找個地方坐著休息。周圍著一切讓他想起在美國看到的油畫,在篝火下,南宋人民的服裝看上去和那幫美國開拓者差距有限。他一時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美國參加鄉村娛樂。
娛樂結束時間到了,各路人等就被趕回去休息。趙嘉仁也留在船廠工地邊處理工作邊等待,可等了三天,陳家的混帳小子們竟然都沒出現。把他們的隊長叫來詢問,居然得知在隊長給他們私下加了使用農具的小灶課程之後,這幾個混蛋已經完成工作量,並且和其他完成工作量的家夥一起回福州去了。
居然白等了?!趙嘉仁目瞪口呆。他原本準備收拾陳家的混蛋們,結果自己反倒在公地上多留了三天。
隊長並不知道趙嘉仁心裡的想法,報告完陳家小子們的事情,他問道“校長,班長說你要調查那些申請去鐵匠鋪,香水工坊等幾個地方的學員?”
“是。”趙嘉仁答道。
隊長繼續說道:“我們隊裡面就有三個人想去,我查了一下,發現裡面有兩個人好像說了瞎話。咱們不要泉州人,他們說自己是莆田的。最新的報告裡面說現他們只是有親戚在莆田,托了親戚的關系到咱們這裡。其實他們還是泉州人。我又找了平素和他們關系不錯的人,大家說他們從來不提此事。”
趙嘉仁的眉頭皺了起來,之前月蓮告訴趙嘉仁見到蒲家攻擊趙嘉仁軍艦的油罐點燃後冒出淺藍色的火焰,很像是酒精燃燒時的效果。之後進行了調查,證明月蓮沒看錯。不過是否是酒精,大家並沒有特別一致的看法。不少船員就沒見過酒精燃燒後是什麽樣子。現場火炮轟鳴,也不確定聞是否到濃烈的酒精氣溫。
從那之後,趙嘉仁就加強了安全檢查措施。檢查起到了效果,一些令人懷疑的家夥逐漸進入了視野。只是擔心打草驚蛇,而且到現在也沒見到過硬的證據,所以趙嘉仁沒有下令對有嫌疑的人實施抓捕。
“你繼續注意此事。現在先不用戳穿他們的瞎話。”趙嘉仁答道。
送走了隊長,趙嘉仁越想越覺得自己大概需要動手了。蒲家畢竟見過火炮轟擊是什麽模樣,若是偷竊到火炮的秘密,他們就可仿造。想到這裡,趙嘉仁把趙勇叫來,讓他通過情報網給泉州的齊葉送個消息,問問蒲家有沒有收購鐵。大宋是鹽鐵專營,想鑄炮起碼得用幾百斤鐵,買幾百斤鐵就很難做的悄無聲息。
確定了這件事,趙嘉仁就和其他人一起回福州。從船上看下去,船廠的場地已經非常平整。特別是江邊,開過舞會之後有點草木不生的意思。
收回視線,趙嘉仁心情變得又是沉重又是愉悅。和蒲家撕破臉之後就可以好好收拾蒲家,這自然令人高興。不過這場小規模的戰爭居然打得似模似樣,趙嘉仁在泉州建立監視蒲家的情報網,蒲家也派人偷盜技術。大家還打得互有攻防,實在是超出趙嘉仁意料之外。
在趙嘉仁原本的計劃裡面,最關鍵的出手是明年,也就是開慶元年年底。他聽說過蝴蝶效應,這種無法預測的未來模式讓趙嘉仁生出了不安的沉重感。趙嘉仁不得不下了個決心,原本的計劃需要點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