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尉親自主持土改,並不意味著他就把一切拋在身後。有線電報不僅能保證趙太尉相及時的掌握信息,還能保證趙太尉迅速發出命令。譬如,在八月,趙太尉的命令就傳到了在歸德府駐扎的部隊那裡。趙太尉下令,第六師、第八師出兵佔領許州(許昌)。
李雲師長與徐慶輝師長隨即開始出擊準備。蒙古和大宋一起滅金之後,歸德府(商丘)就屬於大宋,許州(許昌)被蒙古佔領。在蒙古對大宋進行了一系列打擊之後,宋軍光複失地的光榮任務由兩支年輕人組成的隊伍來執行,全軍上下都非常欣喜。
來傳達命令的陳再興講述了朝廷的想法。佔領許州之後,部隊從許州南下進攻淮西路,兩面夾擊解放淮西路。看著年輕人軍人歡喜的表情,陳再興笑道:“兩位,你們此次定然不能參加南下的戰鬥。你們部隊裡面相當一部分軍人都到了三年服役期,他們要退役了。”
“退役?”徐慶輝瞪著陳再興,訝異的問道:“這是要來真的?”
陳再興被氣樂了,“哈!什麽叫來真的?從軍之前就告訴大家,三年兵役之後就退役。你這師長當到連兵役法都沒讀過麽?”
徐慶輝這下才確定這《兵役法》竟然是真的。他心裡面懊惱,忍不住嘟嘟囔囔的說道:“這兵好不容易才練成,怎麽說散就散。”
論心情,李雲和徐慶輝其實一樣。聽了戰友的嘟囔,對李雲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不過他好歹是李鴻鈞家裡出來的,見到徐慶輝嘟嘟囔囔,立刻想起老爹李鴻鈞遇到此類事情也會回家時嘟嘟囔囔長籲短歎,然而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又會發自內心的的告訴李雲‘你以後遇事不要著急,千萬不要自以為是,那對自己和別人都不好’。
回想起老爹,即便同樣因為失去辛苦訓練出來的軍隊而心疼,李雲沒有做徒勞的行為,而是靜靜聽陳再興說些什麽。
陳再興的確沒有沉默,他對兩位師長說道:“大宋已經不再是募兵而是征兵,自然就有兵役期。每年征兵一次,退伍一次。但凡什麽都有第一次,以後你們就習慣了。”
面對如此明確的說法,徐慶輝沮喪的不再吭聲,仿佛希望自己的沉默能夠延緩兵役法的實施。李雲反倒開口了,“新兵何時送到我們這裡。是在老兵退役之前還是退役之後。”
陳再興對這個問題很滿意,他爽快的答道:“現在是戰時,自然不能在退役之後才到達。所以你們攻下許州之後就不用參加南下,老兵與新兵交接完,部隊在許州進行訓練。倒是你們兩個可否安排好了作戰訓練人員?”
李雲沒回到有關作戰訓練的事情,他問道:“就沒有把軍中骨乾留下的辦法麽?”
“自己看兵役法。裡面有義務役與志願役的分別。不過太尉可是交代過,決不許強迫。還有件事,學社要在軍隊發展成員。”陳再興接二連三的講了好幾件事。
聽的徐慶輝有些摸不著頭腦。李雲聽出事情比較繁雜,他也不知道怎麽做,便問道:“那陳監軍可否留在這裡主持這些事。”
“我不是監軍。”陳再興有些無奈的強調,“我乃學社在軍隊裡面的代表。”
從地圖上看,歸德府向左,也就是向西350多裡是許昌。這兩地的上邊,也就是北方是汴梁。汴梁是北宋首都,在金國與蒙古時代,汴梁都是非常重要的城市。
從許昌到汴梁的直線距離有兩百裡地,從歸德府到許昌的直線距離是350多裡。宋軍一路前行,出發沒多久,對宋軍行動非常在乎的蒙古探子就開始向外送消息。汴梁守軍只知道宋軍出發向西,並不知道宋軍的目標是那裡。在這麽一個大平原上,宋軍想怎麽走就可以怎麽走。
確定宋軍撲向許昌是宋軍出發後第四天的事情,第五天,蒙古探馬精疲力竭的馳入汴梁,帶來了宋軍進攻許昌的消息。汴梁守軍的將領猛力花赤聽到這消息也不敢完全確定,他很謹慎的下令再探。於是蒙古軍探馬花了兩天時間在兩百裡的距離上跑了個來回。
探馬疲憊的都有些搖搖欲墜的模樣,他勉強打起精神說道:“啟稟萬戶,宋軍已經到了許州城下。應該是在攻打許州。看他們的人數,在兩萬左右。”
許州城有三千人馬,萬戶覺得雖然危急,還不至於到無法抵擋的程度。他這幾天也沒閑著,已經讓部隊做了出戰的準備。聽到準確消息,猛力花赤萬戶便命劉埏萬戶帶領一萬人馬前往援助。
得了軍令,劉埏萬戶立刻領兵出征。終於有了能與宋軍交戰的機會,劉埏萬戶心中非常激動。他爹是蒙古的水軍萬戶劉整,戰敗被俘之後被宋軍處死。現在被確定是蒙古伐宋戰爭中已知級別最高的蒙古軍官。劉整是在水戰中戰敗被殺,劉埏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在水戰中報仇。終於能在陸戰中與宋軍一戰,萬戶下定決心要為父親報仇雪恨。
此時的蒙古軍已經不是成吉思汗時代的蒙古軍,騎兵比例在軍中大大降低。劉埏萬戶帶領的一萬人馬當中騎兵只有兩千,剩下的八千都是步兵。步兵行軍每天也就是三十幾裡,平原容易行軍,也不過走了四十幾裡。
走了兩天,蒙古軍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第二日傍晚安營扎寨,劉埏萬戶準備吃飯之後巡營,外面急匆匆就進來了貼身親隨,一見到萬戶,立刻稟告:“萬戶,有人從許州逃出來。”
桌上一堆香噴噴的食物,劉埏萬戶全然沒了食欲。出發前萬戶滿心考慮的是進入許州,利用當地的城牆對攻城的宋軍大殺特殺。若是許州真的失陷,他再前進就沒了意義。
“帶他進來。”萬戶命道。
逃出來的蒙古兵們看著就是著急趕路的模樣,站立的位置距離萬戶不算遠,甚至能聞到這三人新鮮的汗味與身上的塵土氣息。給劉埏行禮之後,為首的趕緊說道:“將軍,宋軍每天猛烈攻城,我們在城頭上的兄弟傷亡很大。還請萬戶趕緊援助。”
已經驗過這幫人的身份,劉埏並不擔心這些人是探子。在他仔細詢問了消息之後立刻派出探馬加強對宋軍的監視,蒙古軍則繼續保持現在的行軍速度。
蒙古有了動靜,宋軍也開始感受到。首先受到壓力的就是宋軍騎兵,即便兩千蒙古騎兵隻維持了一百多騎兵的平均偵查數量,宋軍的兩百騎兵就開始吃不消了。為了驅逐蒙古騎兵,兩百宋軍騎兵必須時時刻刻繃緊神經。隻堅持了不到兩天,連續不斷的戰鬥損失以及體力不支的情況下,宋軍騎兵出勤人員跌倒30名騎兵。只能在步兵視野邊緣進行偵查活動。
這讓李雲與徐慶輝都感覺大出意料之外。倒是兩位師參謀長還能穩定住情緒,“我們在明,敵人在暗,堅持下去得靠數量優勢。現在我們的騎兵數量優勢還不如敵人,有這結果很正常。若是覺得擔心,就別搞什麽圍點打援,老老實實在敵人抵達前奪下許昌。”
李雲毫不遲疑的答道:“我覺得可以。”接著轉向徐慶輝問道:“你覺得呢?”
看徐慶輝的臉色,他是很不樂意的,然而不樂意又能如何。若是這麽耗下去,騎兵大概兩天內就要消耗殆盡。見徐慶輝這般模樣,李雲拍拍他肩頭,“馬匹會有的,騎兵也會有的。先讓大家都活到那天。”
這話不中聽,徐慶輝卻沒反駁。他現在一道命令就意味著好些人的生命,如果是步兵正面作戰, 徐慶輝會毫不遲疑的處決任何臨陣脫逃者。但那是因為宋軍擁有步兵戰鬥能力,犧牲是勝利必然要付出的代價,而不是某些特定的人才會面對死亡。現在非得和蒙古軍在騎兵上爭勝負,那就是逼著騎兵送死。如果犧牲和送死是同一個意思,這兩個詞早就會被標注為同義詞。
蒙古萬戶劉埏沒想到自己一道非常普通的命令影響了宋軍的判斷。在距離許州還有30裡路,只要一天時間就能抵達之時。偵查騎兵帶回幾個身上帶了槍傷的蒙古兵回來。其中一位傷勢嚴重的蒙古兵隻喊了一句‘我弟弟還在城裡,求將軍救救他……’便吐血而亡。
得知宋軍加緊攻城,已經突破城牆。劉埏萬戶只能命令蒙古軍早早休息,第二天天沒亮就出發,等中午時分頂著大太陽氣喘籲籲的趕到許昌,只見城頭已經全是宋軍旗幟,見到蒙古軍趕來,宋軍立刻開城出兵。
下令騎兵遮掩住陣列,萬戶萬般無奈的命令蒙古軍撤退。根據南征時逃回來的蒙古水軍所講,劉埏萬戶的老爹就是死在不夠謹慎上。若是他沒有熱血上頭的與宋軍水師激戰,大概能活下來的。
一萬對兩萬,蒙古萬戶劉埏認為自己沒必要重蹈老爹劉整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