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第一層盒蓋,就見絲綢襯墊上整整齊齊擺放了一百顆珍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珍珠反射著柔和明亮的光芒。拿下第一層錦盒,第二層錦盒一百顆珍珠與第一層相同,連人影都能在光潔的外表上看得清楚。
拿下第二層,第三層的錦盒中也是同樣的一百顆珍珠。秦玉貞沒有要去看第四層,她若有所思的問道:“這是送給我的?”
“是。全是送給你的。”趙嘉仁回答的乾脆。
“官家是想納妾麽?”秦玉貞正色問道。
趙嘉仁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張口結舌好幾瞬,趙嘉仁勉強憋出一句,“你對自己就這麽沒信心?”
看著丈夫尷尬的表情,秦玉貞噗嗤一笑,整個氣氛登時就變得溫馨。不過她心裡面也清楚,這話其實也是有那麽幾絲擔心在裡面。秦玉貞見過世面,知道眼前這種級別的走馬珠都是上上品。個頭再大上些許,就到了極品的程度。
若是有三五十顆就罷了,出手就是四百顆,這真的是不得了。以她對丈夫的了解,這些珍珠大概不是買的。趙嘉仁從來沒有搜集珍寶的愛好,屬於‘不為一物纏身’的典范。
“你把這個送我,要我怎麽用?”秦玉貞有些摸不清楚丈夫此舉是何意。
“你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不過若是磨成粉末服用或者敷臉,我這邊有專門用來磨粉的珍珠粒。”趙嘉仁邊說邊拿出一個罐子推到秦玉貞面前。
見到不小的罐子裡頭都是碎珍珠,秦玉貞也有些懵了。她搞不懂自家丈夫在鬧哪出,便笑道:“沒想到今日突然見到官家氣派。”
“什麽官家氣派。劉勇覺得欠我的人情,送這些過來。我看他甚是誠懇,也不好意思不要。那家夥還信誓旦旦的說過些年要送我頂級珍珠。我覺得咱們不用抱這般幻想。”
聽丈夫果然如平日一樣露出那種洋洋自得,秦玉貞就詢問具體情況。趙嘉仁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妻子講述。秦玉貞也曾經跟著趙嘉仁到過廣州,知道那邊的珍珠是什麽價位。對於新的珍珠價格十分訝異,“竟然只有之前價格的五十分之一麽。怎麽會變成這樣。”
“不不不。不是以前價格的五十分之一,倒也沒有那麽誇張。我說的是成珠率是以前的五十倍。花費的氣力不止以前的五十分之一。”身為理工男,趙嘉仁在數字方面絕不肯妥協。
“反正就是不值錢的東西才會給我。”秦玉貞也忍不住針鋒相對。
本來這也就是句玩笑話,卻見趙嘉仁臉色一變,站起身就走。這下秦玉貞先是覺得愕然,然後就感覺自己說的話也許有些過份。這樣的珍珠無論如何都談不上不值錢,珍珠粉敷臉,更是只有皇家與那些富可敵國的家族才能用得起的奢侈品。雖然趙嘉仁那種莫名的固執很惹人厭,秦玉貞也知道趙嘉仁拿這麽多東西來是好意。
自己現在為什麽會莫名的生氣?以前自己可從來不這樣,雖然談不上媚,卻也婉約。現在的自己怎麽會變得動輒針鋒相對。突然想到這些變化,秦玉貞自己也一陣不安。
趙嘉仁跑路的原因中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的確不高興,另外一部分是不想和更年期的老婆起衝突。很多人認為情緒是一種精神活動,實際上情緒是在反應肉體的狀態。以為靠講道理就能解決問題,那不是唯物主義的想法。
除了不想繼續衝突之外,趙嘉仁還想起了另外的事情。他以前當醫生的時候,對於各種‘傳統方子’其實頗為質疑。其中之一就是珍珠美顏的說法。和其他醫生討論,最終也沒有一個真正的結論。但是讓趙嘉仁對於珍珠產地有了些了解。在東北各條大河以及海邊也有巨大的珍珠貝,出產的‘東珠’極為有名。既然大宋在那邊有駐軍,就不如在那邊發展一下產業。只要有錢賺,背井離鄉就變得容易接受。
聽了趙嘉仁詢問劉家可否有人願意去北邊養殖珍珠,劉猛很快就表示大概沒有。養珍珠是很辛苦的事情,多數劉家子弟寧願留在大城市做些普通的工作也不想那麽辛苦。更不用說跑去遙遠的北方養殖珍珠。
“若是沒有人,我就另外找人。”趙嘉仁爽快的告訴劉猛。
“這……可否讓我再問問。”劉猛當然不希望出現額外競爭者。他最初可沒想到珍珠買賣能這麽好做,一年收了幾萬顆珍珠,就是幾萬貫。過幾年產量大概能到幾十萬顆,而且還會有大量極品珍珠,一年幾十萬貫,劉家在劉猛去世之前就會成為富裕之家。劉猛覺得自己這一生算是對得起家族,對得起劉家的列祖列宗。
“要快。這等事情當然是越早辦越好。”趙嘉仁叮囑道。劉猛家族能興起,趙嘉仁當然覺得很好。無論如何,劉猛都為國家做了許多。但是劉猛家族的興起若是建立在壟斷某個行業之上,趙嘉仁可是不會答應的。實際上他已經開始考慮尋找其他的途徑,譬如把北方珍珠養殖業與北方退役軍人的出路結合一下。
大宋的珍珠養殖業處於巨變前的時候,大宋的使者們乘坐著蒸汽車船以最快速度抵達波斯灣東岸的貿易城市巴士拉。接著就以大宋禮部名義,正式送信給巴格達,請求拜見蒙古大汗忽必烈。
此時巴格達城內最最貴之人乃是太子真金。忽必烈大汗帶領著伯顏大帥正在征討馬木留克。大概兩個月前,忽必烈大汗奪取了耶路撒冷,隨即揮軍殺進埃及。最新消息是忽必烈大汗已經攻克開羅,馬木留克王朝的蘇丹、哈裡發以及貴人們逃往埃及南方。開羅城又爆發了瘟疫,有說法是忽必烈大汗正在考慮返回巴格達,以後再繼續追擊逃跑的馬木留克殘黨。
對於大宋此時派遣使者前來,太子真金很重視。蒙古實際上是被大宋給打跑的,蒙古上層都心知肚明。從巴格達前往大宋,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大概得兩年,比較好走的大概是水路。太子真金知道當年在河北的時候,大宋的海船統治著河北山東臨近的海洋。從現在得到的消息來看,大宋依舊統治著天竺洋。至少蒙古現在沒有實力與大宋一較高下。
真金的使者很快就抵達巴士拉,見到了大宋使者。雙方一經交涉,真金太子得知,大宋請求蒙古大汗交還用宋理宗顱骨製作的嘎巴拉碗。確定這是大宋使者的目的,太子真金也有點心虛,他在最近的一些法會上多次見到那個嘎巴拉碗。看得出,國師巴斯巴對於這個嘎巴拉碗非常珍視。巴斯巴國師又是忽必烈大汗非常器重的貴人,此事只怕是不容易。
就在太子對此為難之時,消息傳來,蒙古屠滅開羅城之後開始北歸,忽必烈大汗很快就會回到巴格達。據說伯顏大帥會留在被掠奪過一番的耶路撒冷,並不和忽必烈大汗一起回巴格達。
這些消息沒錯。因為爆發瘟疫,讓忽必烈大汗只能倉促屠城後率軍北歸。抵達耶路撒冷之後,大汗就讓伯顏大帥留在耶路撒冷。這次遠征埃及不能算是收獲全功。耶路撒冷,大馬士革,阿勒頗等地中海東岸城市也不能算是穩固。自然得留下可靠的人負責。加上伯顏又是個虔誠的教徒,想在耶路撒冷弄個莊園。為忽必烈效力的這些年,伯顏一直維持修士般的清苦生活。他好不容易提出想置辦家產,忽必烈非常希望能夠滿足自己的忠臣。
大汗一走,伯顏就把已經到了耶路撒冷城的瑪利亞公主接進了他選中的莊園。這裡曾經是耶路撒冷王國王室的莊園,最大特點是有很豐沛的水源。 兩河流域降雨比較少,日照長。氣溫相對較高。有水源的地方就能長出很好的植被與作物。這一帶的城市也被稱為綠洲城市。
伯顏大帥選中這裡還真不是看重這個莊園的糧食生產。他獲得的賞賜絕不會僅有這麽一個莊園,伯顏只是謹守修士的傳統,安貧樂道。身為蒙古重臣,他可以很輕松的擁有巨大的財富。這麽一個莊園吸引伯顏的地方就在於它幽靜,風景很好。雖然外面依舊是刀光劍影,依舊是戰火紛飛,但是在這裡就會感覺非常安寧。
給玻璃杯中倒上葡萄酒,伯顏大帥絲毫不覺得殷虹的酒漿與鮮血類似,只有那些沒上過戰場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誤解。在他面前的水池中,瑪利亞公主脫下所有衣服,從容的坐在溫暖的水中。仆役和侍女們識趣的不敢過來打攪,這麽安逸的午後,伯顏大帥覺得自己終於能放松下來。不用管外界發生了什麽,隻用隨心所欲的生活。
此時的他,隻想這麽靜靜的坐著喝點酒。然後瑪利亞公主從水池中站起,向著伯顏走來。她看著熱情如火,無比期待。伯顏大帥雖然覺得自己應該有千言萬語,卻發現自己此時隻想看著公主,啜飲美酒。這才是真正的閑暇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