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凡的夜晚。塞姆利亞大陸的諸多未來，都在今日的某件事當中奠定了基礎。

　　不過，此時此刻說這些還是稍微有些早了。至少對於海利加來說，這個夜晚和之前的幾天似乎沒什麽不同，都是稍微有一點對未來的期盼，和對於其他方面事務的焦急。

　　自己的父親曾經說過，自己不應經常表現得焦急——但是海利加卻沒辦法置之不理。因此，在這種關鍵時刻，他理所當然地睡不著。

　　玲和菲兩人互相摟著，在柔軟的大床上睡得香甜——看起來倒是沒有我插手的余地了。海利加殘念地想著，輕輕幫兩位少女蓋好被子。菲奔波了一天，玲也在之前同藍色神機的決戰中耗費了大量的精神力，又在下午加班加點，幫自己弄出了阿曼西亞伯爵的資料，現在絕對也是有些勞累了。自己不該打擾他們休息了。

　　“你還醒著啊。”約古魯老人的聲音響起——循聲望去，老人那滿臉的皺紋，和那實際上有些關切的眼神，倒是看起來和平時的他有些區別。在海利加的印象裡，他總覺得這位老人是不苟言笑的——他總是認真地呆板著臉，面對無論是高興的，還是悲傷的事情，都只是一言不發，坐在那裡靜靜地點點頭而已。只有在看著玲的時候，他才會偶爾露出一絲像是慈祥老者一樣的微笑，但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逝而已。

　　“嗯……最近事情太多，不太容易睡得著。反正對我來說，睡眠也不是什麽必須的東西。”海利加簡單地說道，“您倒是，這麽晚了還不歇息嗎?”

　　“年輕的時候，在實驗室裡有時候就會這樣，一呆就是一整個晚上。”約古魯老人輕輕說道，眼神中滿是懷念的神色，“雖然和你現在擔心和關注的事情並不相同……但是這份一旦想起來就寢食難安的焦急感，我倒是能夠理解些許。”

　　“是嗎……”海利加歎了口氣，“可您現在早就不是當年的學生了吧。現在依然還會有這種感覺嗎?若是如此，真有些擔心，我的後半輩子是不是也克服不了這個毛病了……那可真是過得有些難受了。”

　　“這倒不會……後來，慢慢也就好了。現在只不過是習慣成自然……夜深人靜的時候，做起活來反倒是更加舒心。聽說拉塞爾那老頭在利貝爾那裡，有時候甚至會有人專門什麽都不乾，就給他泡咖啡和巧克力，給他擦汗什麽的……我這裡倒是沒有這麽周到的伺候，這種事情也只能我自己幹了。”他揚了揚手中那個巨大的金屬杯子，“當然，玲那丫頭有時候倒是嘴甜得很，會來稍微幫忙就是了。但是今天我看還是別打擾她為好。”

　　“是啊……她今天倒是很累了。”海利加點了點頭，隨即玩笑道:“您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不知您意下如何?”

　　“呵……等你以後名揚大陸了，跟人說出去你當年曾經給我泡咖啡，這事兒倒是很有炫耀的價值。”約古魯老人也笑了，“不過還是算了吧……我本身就不喜歡和人交往，這種事情更是炫耀不出去——關鍵是，你小子我看也沒什麽這方面的名堂，恐怕根本就不知道怎麽操作吧。那泡出來的東西豈不難喝極了。”

　　“您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海利加故意裝出一副失落的表情，“那我就不打擾您繼續做工了。”

　　“罷了。這種情況下能碰上，倒也算是緣分……”約古魯大師叫住了轉過身去的海利加，“反正手頭也沒有什麽緊要的工作，稍微歇息一下，

也沒什麽打緊的。”　　“說是這樣說……但是看起來，您似乎本來就打算來找我的吧?”海利加狡黠一笑，“只是大概沒想到我會正好在那時出來?”

　　“嗯。”被海利加說破，約古魯老人也不否認，“我來找你，主要是想要問明白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因此最好還是現在就說明白為好。”

　　“我明白了。”看見老人如此鄭重的模樣，海利加也十分嚴肅地點了點頭，“您想和我說些什麽?”

　　“就不在這裡談了……到大廳那裡，到我的工房談吧。”約古魯老人招手道，“主要是關於你之後的計劃……以及，我特別感興趣的一點。”

　　——————————————————————

　　“那麽，您究竟想要問什麽呢?”同約古魯大師穿過工房中央堆放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機器， 坐到休息室的一側後，

　　“假設你通過這場戰爭，爭取到了你想要的政治資本——之後，你究竟打算如何行動?你的行動方針又是如何?你最終的目的，你最終的追求，到底又是什麽?問清了這三點，我才能決定之後是否與你繼續合作關系。”約古魯老人十分坦誠，“這些問題，我自己也曾經考慮過，但是最終還是決定來問明白。我想你應該也聽玲那丫頭說起過我的一些事情……如果說是技術的話，我自信不會輸給拉塞爾、漢密爾頓和施密特這些人。不如說，曾經在結社和他們共事的我，說不定還會因為知道些他們不清楚的技術，要比他們更加走在前面。”

　　“的確。您工房裡的很多東西我都從來沒有見過……更何況，從玲的隻言片語中似乎也能看出，您真正的實力甚至還要略勝過那三博士一頭。”海利加蹙眉，但還是很從容地點了點頭。

　　“那孩子總有一天，會成為不亞於那位導力開創者的偉大的人。教團和結社的那夥人給了她那樣的命運，但是女神終究還是看到了這樣的不公，陰差陽錯之下將那樣驚人的能力賦予了她……”約古魯老人說起這件事情，語氣中完全是敬佩和寵溺，“但是比起這個，我倒是更關心你的計劃。畢竟那孩子現在幾乎已經因為你昏了頭……我從沒見過她會如此無條件地答應別人任何事情。只有你是這個例外——聯想到她的經歷和遭遇，我才對你越來越好奇。因此，就請你在今天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