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莎對海利加的舉動感到吃驚。她看看手中的東西，又看看少年的表情，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這實在是……

　　這實在是……不太現實。

　　如果這上面的計劃真的能夠實現的話……只是稍微想想，瑪莎都覺得頭暈目眩。但是在那之後，她感受到的卻是深深的不現實感。

　　最重要的是，海利加的計劃中，有一條是瑪莎連想都不敢想的——將已經鹽化了的諾桑布利亞的土地重新「恢復」成正常的樣子。

　　“這……要怎麽做到才行?”瑪莎一臉茫然地問道——如果真的存在這種技術的話，諾桑布利亞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得到它。問題就在於，那是一塊面積佔據了諾桑布利亞五分之一，平均深度數百亞矩的巨大鹽層——要不是深埋在地下的地脈成功地阻擋了部分鹽化，那麽留在那裡的多半已經是一個球形的鹽堆了。

　　然而，即便如此，那也是已經影響了整個地形地貌的巨大變化。如何將這些東西挖走?又要運送到哪裡?這上面寫的是……

　　“「紅山之心」?那是什麽東西?”瑪莎定睛一看，“利用「紅山之心」的威力，將那裡炸開一個斷層，或者引發地震，將諾桑布利亞北部的原半角領土孤立成一個島嶼，然後優先利用其地理優勢，將剩余的鹽運走，扔進北部的神海中……”瑪莎看著上面寫著的認真的東西，一時間隻感覺荒誕，“這，這根本不可能……”

　　“「紅山之心」是某件現在還不在我這裡的東西。”海利加說道，“但是我可以保證，它很快就會到我手裡了。它擁有足夠的能量，能夠在那天達成我想要的目的。比起那件事，我想，更需要同你交待一些帝國的秘密。我想想……就從那場「獅子戰役」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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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碩之力」……「詛咒」……?”瑪莎雖然聽著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名詞，對此感到困惑，但是卻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盡管她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什麽地精、魔女之類的詞匯，但是她卻不知為何，自己本能地對此深信不疑。因此，她繼續說道:“而你說，帝國之前對諾桑布利亞的態度，是因為「鹽之樁」和此事也有一定的關系?”

　　“這是我的推測……不過，我覺得應該八九不離十就是了。有無數的情報都可以證明這一點。”海利加點了點頭，“而且我也並不知道它是如何聯系在一起的。重要的是，我可以在很短期的時間內拿出一件東西，來證明我沒有騙你。到了那個時候，你就不會覺得我之前說的事情都是在騙你了。”

　　“什麽東西?”

　　“「灰之騎神」你已經見過了。「蒼」的話，應該也用不了多久吧。”海利加笑道，“還記得剛才說的，那個被稱作千手武者的「緋之騎神」嗎?它現在就被關在海姆達爾皇宮的地下。當年，被當時的魔女封印的緋紅魔王，已經馬上就要醒來了。”

　　“就是獅子心皇帝和聖女壓製了的那個……”瑪莎猶豫道，“難道說，你想要把那家夥給……”

　　“既然沒人能夠控制得了他，我就去試試看又有何不可呢?雖然這個儀式到目前來說，跟我還沒有一點關系，但是我想要強行加入進來，也不會有人覺得有什麽吧。”海利加理所當然地說道，“只不過，目前還不能夠動手……那東西是賊心不死的偽帝的後裔，也就是如今帝國內戰中貴族派的主謀和領頭人物，凱恩公一手策劃喚醒的，他還妄想要親自操縱那家夥，完成他祖先當年沒做到的事情……只是，我要從他這裡搶走勝利果實了。雖然說他大概根本就開不出那台騎神，只能做無用功。”

　　“你去帝國西部，也是為了尋找到和他親近的機會，從而找到從他那裡偷走「緋」的機會?”瑪莎明白了，“但是，你打算怎麽做?”

　　“薇塔說過，只需要足夠強大的靈場，就能夠喚醒騎神的試練系統。一般來說，啟動者們需要一些同伴完成這個試練，但是既然薇塔說克洛都能自行解決這個問題，我當然也不會有問題。至於「緋」身上那股詭異的詛咒氣息，薇塔也說我身上的力量能夠對其進行壓製。不管怎麽說，還是有一試的價值的。這上面的東西你現在不相信，我也不好強迫你，但是如果我能夠開著「緋」回來的話，你多少也聽一下我的意見吧?”

　　“這……”瑪莎遲疑——她並非不願意相信少年的計劃。只是，她已經為故鄉的事操勞了很多，很多事情她都見過，也因此不相信有人能夠改變這裡——更何況，看起來的確有能力的少年，根本就沒有和這裡的任何關聯，這實在是讓人很難相信。

　　然而，現在看來，帝國的事的確不那麽簡單——瑪莎的內心也難免在躊躇:如果繼續下去的話，自己也迎來不了任何變化。為何不借此機會，豪賭一把呢?至少，眼前的少年，到現在為止，在帝國內戰中展現出來的東西，已經讓瑪莎有一點明白，為何教會要對他用如此謹慎的態度了。

　　“好吧……到那個時候，我會好好聽你的說法。如果那時你能夠說服我的話，我就加入到你的計劃中。”瑪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很簡單啊……對於現在的自治州來說，即使是沒有了五分之一的肥沃土壤來說，在自治州東部和南部也是有一定數量的自然資源的。如果有來自帝國和共和國的援助，又有自身的足夠奮鬥的話，也不是不可能讓諾桑布利亞恢復到正常的生活水平。但問題是，帝國政府的態度十分固執，這讓諾桑布利亞實質上得不到任何有效的長期救助。那些在公國發生滅頂之災時，曾經嘗試過對你們進行援助的國家，比如雷米菲利亞，列曼和利貝爾——在之後，也都因為「北之獵兵」的猖獗和自治州政府的無能，紛紛撤除了對諾桑布利亞的支援。”海利加看向瑪莎，後者此時已經垂下了頭，“雖然我能夠理解他們的不得已，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認，對那些國家來說，獵兵的存在是沒有任何必要，甚至是百害而無一利的。這樣的國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給管不住國內居民成為禍害他們居民的劊子手的諾桑布利亞自治州政府什麽好顏色看的。”

　　“我知道……我並不怨恨這些國家。”瑪莎僵硬、緩慢地點了點頭，“更何況，在那些為了故鄉而努力的人們當中，也滋生了許多沉迷於當上獵兵之後的生活，從燒殺搶掠中獲得樂趣，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因為什麽出來的……這些人也的確在很多國家留下過劣跡斑斑，被當地人口誅筆伐……”

　　“而對於諾桑布利亞來說，這些國家的友好關系又是十分重要的。”海利加點了點頭，順著瑪莎的話說了下去，“一方面來說，你的故鄉在經歷了之前的大崩壞之後，國家工業體系迅速崩潰，雖然還有自然資源，但是卻沒有形成任何穩定的產業鏈。大量的青壯年勞動力離開這個國家，也導致了這個國家的後繼無力，才逐漸演化成了如今這個局面。不過，現在正是迎來變化的關鍵時刻……一直以來都對諾桑布利亞產生巨大鉗製作用的帝國，現如今正在經歷關鍵的洗牌階段。之前帝國針對諾桑布利亞的各種政策，在奧利巴特殿下取得足夠影響力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發生改變——我已經尋求到了他的支持。在這種情況下，對諾桑布利亞的國家形象的重塑，就將會成為一個大問題，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步——你知道那是什麽吧?”

　　“……是對「北之獵兵」群體的整合，對吧?”瑪莎緩緩說道。

　　“嗯。他們是整個大陸上，基本上都算是格格不入的存在。如果能夠解決「北之獵兵」的問題，甚至說只是做出關鍵的幾步，做出不同於此前自治州政府的有效製約，就能夠博得大陸各國的初步好感。”海利加點了點頭，“除此之外，大量「北之獵兵」回歸政府管理的話，不僅能夠為國家提供強大的常備兵，更能夠補充現在急缺的青壯年勞動力。如此一來，龐大的自然資源也可以得到開采，國家就可以開始運轉了。”

　　“但是……其他國家的態度，會因此而瞬間大反轉，對諾桑布利亞如此友善嗎?即使那些國家的領導者都是有識之士，能夠看出諾桑布利亞如今的處境很大程度上是帝國造成的……”瑪莎也有自己的擔心——她知道海利加的思路是沒錯的，但是她也不認為之前的那些問題，能夠一下子就一筆勾銷。

　　“是啊……所以，這就是計劃中第二關鍵的部分。諾桑布利亞將會在這之後，經歷數次整個大陸規模的動蕩和浩劫。只要能夠在這些事件中拿出令人信服的表現，就能夠在氣氛的推動下，一舉反轉整個大陸對諾桑布利亞的好感。如果其他國家都對你的故鄉打開市場，建立平等的貿易關系，並且有資金流入的話——局面也可以得到巨大的緩解了吧。”

　　“但是……”

　　“這種變化一定會發生，而且就在最近的幾年中。”海利加斬釘截鐵地說道，“無論是結社，還是教會，還是隱藏在這個世界外表之下的各種勢力暗流，都明確地說明了這一點。因此，我，或者說你和我一起需要做到的，就是做到目前能做的所有事情，然後盡量把事情推向有利於我們的方向。目前來說，我已經說服了約古魯大師這位前結社的技術骨乾來負責技術工作，而資金和帝國政治支持方面，我有奧利巴特殿下這個盟友之余，還成功把克魯琴州的艾爾巴雷亞公爵家納入了勢力范圍。如果皇子殿下行動得當的話，搞不好就連諾蒂亞州也能夠到時候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特別是工業上的。哦，對了，利貝爾也有很大可能會加入進來，因為利貝爾方面的高層同皇子殿下私交很好，甚至已經有了隱約傾向於帝國，而不是共和國方面的想法了。”

　　“……”聯想到一般的傳聞，瑪莎很難否認這個事實——如果海利加和奧利巴特兩人都願意為此而繼續努力的話……

　　“因此，我才說，當我拿到「緋」的時候，你就能明白我到底是不是認真的，或者說只是隨便說說，只是想要騙取你的信任而已。 當然，這個計劃中必然會經歷和你故鄉的人民們有誤會和摩擦的階段……雖然在政治手段中，可以通過暴力鎮壓，只要事成之後結果良好，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只會說這是政治家必然的權術……但我也不希望看到諾桑布利亞的居民們再受苦了。我希望能夠盡力和平解決問題……因此，這才是最需要你幫助的地方。”

　　“……那……我考慮一下。”海利加前面的話，瑪莎只是半信半疑，但是這些話，卻是真的說到了她的心坎裡去。沒有誰比她更想要一個穩定、和平、繁榮的故鄉了——這不正是她一直在努力的方向嗎?

　　如果海利加真的有別的想法，他何必對自己說呢?雖然這樣聽起來很悲哀，但是——瑪莎看著靜靜地將之前準備好的花圈放在村口的木牌上，默默低下頭的少年，這樣想道——他如果真的不在乎，根本就沒有必要把自己牽扯進來。在他的力量和動手能力下，真想要像瑪莎那樣想地行動，自己根本無力阻止。

　　因此……不如就姑且相信他，然後以此為前提，進行一下努力如何?

　　“話說，瑪莎……你故鄉裡那兩位在外當獵兵，充當整個村落經濟來源的兄長，都叫什麽名字?”海利加似是忽然想起什麽一樣，在默哀結束之後，問道。...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書客居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