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利加的敏銳程度再一次出乎了尤肯特三世的預料。原本他以為，在自己和他說過關於奧利巴特和艾爾芬這樣的事情之後，他應該會把注意力和主要思考的方向都集中在這裡才對了。沒想到他還記得剛才自己的措詞，剛才自己說出的「詛咒」這個詞。

不過，海利加倒是問對人了。因為皇帝確實是一個知道很多內幕的人。

“你對「詛咒」了解多少?”皇帝沒有回答海利加的疑問，而是先這樣反問道。

“我不知道它是否存在……但是從歷史上來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些事情，這些事情給帝國帶來了一次又一次災難，從最早的帝都暗黑龍事件，到後來的吸血鬼事件，再加上「獅子戰役」時期那些明顯是被人為消除過的痕跡……這背後，總感覺有什麽東西把他們都串聯在了一起。”

“……沒錯。”皇帝閉了閉眼，“那是在這片大地建國之初，就誕生並且一直影響到現在的某種東西。你和奧利巴特有在利貝爾見證了一次完整異變的經歷，因此你應該能夠理解，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帝國也不為過吧。”

“……帝都這片古老大地上的，兩大至寶嗎。”海利加說道，這是羅賽上次透露給他的消息，“兩大至寶衝突後融合，形成了名為「鋼」的力量……難道這就是一切的起源。”

“……真讓人意外，你已經知道了它的存在啊。”尤肯特說道，“這樣事情就更容易說得通了。海利加，我總結性地來說吧，你覺得帝國人應該是什麽樣的?從你在這個研究的過程之中。”

“帝國人……重視榮譽感，但是並不極端，並不是病態的戰士。難道您想說……”

“嗯……這就是「詛咒」帶來的影響。如你所說，埃雷波尼亞人，原本也是，本來也應該是熱情好客，在這片大地上留有一席之地的人。帝國人重視榮譽，不會把一些不符合普世價值觀的事情拿來當做自己所信的東西。然而就是這樣的帝國人，卻屢屢遭受到不同尋常的災難，又屢屢犯下一些事後回想起來，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愚蠢錯誤。”

“災難……就是之前我說過的那些，暗黑龍事件和吸血鬼事件嗎?”海利加輕聲說道。

“嗯。而且在德萊凱爾斯大帝創立新埃雷波尼亞時的前後，也發生過種種詭異的事件——這件事情就不說了。至於剛才說的那些「愚蠢錯誤」，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一個最好的例子嗎?”

皇帝意味深長的表情，一下子就讓海利加明白了。

“……哈梅爾。”他緩緩說出了這個名字。

“沒錯。你果然是知道了。”皇帝點了點頭，“貴族當中的頑固主戰派，為了發動戰爭，居然不惜丟棄貴族的榮譽，聽信慫恿，設計屠殺自己的子民……這件事情，對於那些策劃者的審判也是奧斯本進行的。你知道他們在審判中，不約而同地說什麽嗎?”

海利加沒有接話。尤肯特繼續說道:“他們說，他們在那個時候不約而同地進入了某種狂熱和失心瘋的狀態——事後他們連自己都不信自己做出了那樣的事情。那幾位主犯都是分開審訊的，由奧斯本宰相安排的，數組不同的審判團隊進行問詢和定罪前的取證，在完全沒有機會串通口供的情況下，他們的言論居然驚人地相似。雖然他們大多數都被處以極刑，但是平心而論，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您可能還不知道。我在利貝爾的時候，認識了一位性格惡劣的「結社」前使徒……不過他已經死掉了。”海利加猶豫道，“他在融合進入「輝之環」之前親口承認過，

「哈梅爾事件」的發生和他在背後的煽風點火不無關系。”“關於那位「白面」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皇帝點了點頭，“誠然，他可能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我想他是不可能同時煽動數位貴族做出同樣的事情的。我和宰相的事情也好，哈梅爾的事情也好，再加上在「獅子戰役」中那不正常的種種事件和罕見的手足相殘——這一切的血和烈焰鑄造了帝國的歷史，比大陸上的任何國家都遠遠勝之。帝國人，會在面對這些事情時候化身狂暴而失心的野獸，完全不顧傳統的禮儀，拋棄榮譽，失去理智——那正是隱藏在這個國家陰影處的，讓人心扭曲和發狂的「某中存在」。”

“那就是「詛咒」嗎?”海利加心下了然。如果是皇帝都這樣說的話，那麽這個「詛咒」就不是自己隨便的推論， 而是貨真價實存在過的東西。

“在這片大陸上，曾經有名為「黑色史書」的東西存在。如果能夠找到的話，想必會更能對這段歷史拿捏得住吧。”皇帝說道，“雖然聽說教會一直都在尋找它……但是它的「原典」可是一直保存在皇族的手中。”

“……這我就沒聽說過了。”海利加苦笑一聲，自己好像得知了什麽不得了的內容。

“老實說，你身上的力量，我曾經一度以為也是和「詛咒」有關的東西。關於那些內容，我自己早已經進行過透徹的研究，但是你的力量無論如何都對不上……這也是我為什麽要把這些告訴你的理由。我想，身為擁有強大力量的「特異點」，應該會有辦法，會提供「可能性」來解決這件事情吧。”

“「詛咒」有辦法解除或者回避嗎?”海利加想到了一個問題。

“根據「黑之史書」上的記載，不能。如果試圖逃避，只會招致更大的災禍。至於解除……那可是由女神留下的至寶而來的東西，談何容易。”

“對宰相的態度，也是因為這個嗎?”海利加徹底明白了。看起來，奧斯本宰相所想要的，可不僅僅只是單純的政治權力和影響力啊。

“嗯。我知曉了這些，所以才同意了宰相的「某些計劃」。”尤肯特三世頓了一下，似乎是感覺自己說的太多了，“無論如何……剛才那些話，就拜托你婉轉地轉告給奧利巴特了。這不僅僅是單純的政治鬥爭……他，還有你，遲早都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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