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房間內,彌漫著發酸的霉臭味。
足足十余個年輕女人,擠在狹小的空間裡,被一扇封閉的鐵門與外界隔絕了開來。
鋪了報紙的地面上擺放著一堆未收拾的碗筷,食物的殘渣正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鐵門打開,光線照進昏暗的室內,這些女人皆是伸手遮在眼前。
顯然,她們已經適應了陰暗的環境,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刺目的光線。
隔了數秒,這些女人適應了光線,這才放下手來。她們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頭盔男和口罩男,臉上卻是鮮有情緒波動,麻木得像是一具具傀儡。
甚至,幾個衣不蔽體的女人毫不介意自己的身體暴露在他人的眼中,就連遮擋一下的動作都沒有。
“道長,這裡面都是蛇哥他從對岸搞來的貨物!”頭盔男硬著頭皮說道。
是的,在蛇哥這個團夥的眼中,這些女人僅僅是貨物,活生生的貨物罷了!
說得難聽些,這個房間內的女人,除了時不時能供他們泄火外,唯一與隔壁鐵籠中的狗的差別就在於價格的高低!
“對岸?這些都是高麗人?”玄微皺眉道。
難怪方才玄微聽到的話語聲比較陌生,起初他還以為是當地少數民族的方言,沒想到居然是河對岸的高麗人。
“比起咱們華夏,高麗那邊經濟落後,文化發展停滯不前,人民的生活水平相當艱難,不乏窮苦的人家連溫飽都難以保證。再加上高麗的女性社會地位低下,為了逃離那種淒苦的生活,有不少高麗的年輕女人冒著風險偷渡到國內。”口罩男回答道。
早年,不少大陸仔像蛇一樣屈著身體藏在甲板裡乘船偷渡到香江。於是乎,香江人就把偷渡者稱為“人蛇”,而組織偷渡的人,則被稱為“蛇頭”。
方才那個蛇哥,便是做這種買賣的蛇頭,而他的主要目標,就是那些想要偷渡到國內的高麗女性。
至於套狗、走私之類的活兒,純粹是添頭,屬於拓寬業務,他們這個團夥的主要牟利手段,還得靠販賣高麗女人。
“咱們這邊境地帶,有不少貧窮的光棍娶不到媳婦,蛇哥便將搞來的高麗女人賣給他們。品貌比較好的,稍微賣貴些,大概幾萬塊錢,一般的也就萬把塊錢。對於那些討不起媳婦的人家來說,花上那麽點錢就能娶到媳婦傳宗接代,倒也不失為不錯的選擇。”口罩男繼續說道。
“高麗的姑娘一般長得都不錯,能吃苦耐勞,孝敬老人,有些還聽得懂華夏話,只要吃飽穿暖就容易滿足。比起國內越來越物質的姑娘,當真是更加適合討來做媳婦過日子。”頭盔男附和道。
玄微輕歎了口氣,他過去只知道高麗的女性在當地收入低微且不自由,不少年輕女性為了改善生活,渴望嫁到外國。然而不成想,高麗的女性居然不惜為此而冒著巨大風險偷渡,乃至把自己賣給蛇哥這種蛇頭!
就拿這個屋內的女人來說,她們隻消吃喝不愁,即便被圈養在“籠子”裡,不時犧牲色相,當做貨物來售賣也未曾表露出過激的反應。
仔細想想,同樣是被關起來,那些狗還知道在籠子破開的時候爭先恐後地逃離,可這些女人卻麻木得一動不動,實在諷刺得令人又好笑又心寒。
反過來說,高麗的女性究竟是在當地過得何等淒慘?
“道長,您是沒去過高麗,所以不知道高麗究竟是個什麽樣子!早些年我去過一次高麗,當地的性工作者太多太多,尤其是在外國留學生聚集的地方。當地的女學生為了吃飯或是學費,犧牲貞潔從事服務行業的情況相當普遍。這些女人為了錢,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就為了讓顧客多加點錢,她們會主動地給顧客塗上藥……”頭盔男緩緩說道,說著說著,竟是流露出一番懷念的神情。
“在高麗,這種交易也叫‘賣花’,所賣的‘花’大體可分為四種分類,老司機們心裡都門清,譬如‘紅花’指的是那些十幾歲到二十剛出頭的姑娘,‘藍花’指二十多歲的未婚女性,‘黃花’則多指有夫之婦,剩下的‘紫花’一般是指寡婦。”口罩男幫著科普道,儼然輕車熟路的老司機。
“呵呵,感情你們這個團夥,做的還是救人於水火的大好事了?”玄微冷聲道。
舉個例子,有人在賭坊欠了賭債,按照江湖規矩要被砍掉一條手臂,結果最後討債的就剁了一根手指,試問這種行為能稱之為善舉嗎?
說到底,這無非是在偷換概念!
頭盔男和口罩男當即惶恐不已地求饒認錯,他們是發自內心地怕了,尤其是被二哈與小灰接連教育了一番後,他們已然再也不想去做之前那些違法犯罪的事情。
都說人在做,天在看,若非如此,他們又豈會撞在玄微手裡?
正當這時,廠房外突然走進一個男人。
那人長得高大壯碩,可是進門後便一副攝手攝腳的架勢,顯得分外窩囊。
男人剛走進廠房,就瞧見了躺了一地的人,嚇得他兩腿直打擺。
若非地上的那些人還能動彈,嘴裡不時響起微弱的呻吟聲, 否則還真容易讓人以為是遍地的屍體。
“蛇,蛇哥,你還好不?”男人在地上找到了鼻青臉腫的蛇哥,急忙走上前問道。
在小灰和二哈的重點照顧下,蛇哥已然被揍得懵圈,此刻根本無法給予男人絲毫反饋。
“唉,這可怎麽辦!偏偏這個時候,就連蛇哥都靠不上了!”男人憂心忡忡地自語道。
聽到外面的動靜,玄微幾人當即走了出來。
“你是之前的那位問路的道長?”男人看到玄微,很是驚訝道。
玄微聽清男人的聲音,認出其正是之前那個包子鋪的老板。
“是啊,人生何處不相逢!可惜,居然是在這裡遇到居士!”玄微輕聲說道。
“俺實在沒有辦法了啊,除了蛇哥,俺真的想不到其他可以求助的人了!”包子鋪老板掩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