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登庫似乎話裡有話,韓義見他欲言又止,說道:“王兄盡管直言,本總旗洗耳恭聽!”
“大人,自天啟元年時,在下去九枯嶺給馬匪交付鍋爐保護費,剛剛行至到山下,就聽見山上一聲巨響,好像是發生爆炸!之後,聽前來接收過路費的季風講道,那是馬匪再試放火炮時,所發出的巨大響聲,試想之,究竟是什麽樣的火炮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你的意思是,馬匪還有威力較大的火器?”
“正是,在下曾見過幾名匪首腰裡別著一把短杆火銃,至於其他,在下就無從知曉了!”
韓義起身,來到桌案前,對著沙盤沉思片刻,又看了看范永鬥拿來的地形圖,說道:“你們的這些情報很重要,至少讓本總旗摸清了馬匪的具體情況,對此次作戰至關重要。”
范永鬥聽到此處,詢問道:“大人,草民有一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王虎見這兩個家夥,總是囉裡囉嗦的,斥責道:“你們這些商人果真是囉嗦,有什麽話,統統都說出來,繞啥彎子,有話說,有屁放!”
韓義見王虎連暴粗話,又見范永鬥等人,略有尷尬之色,且對王虎心生畏懼,很顯然,自古不與官鬥,即使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也不能輕易得罪!因此,范永鬥、王登庫等人,也就一笑而止,面色雖平和,實則內心對王虎這般暴脾氣忌憚的很,卻又不能回話阻撓!
王登庫向韓義作揖施禮道:“請大人先恕我唐突之罪,在下才敢與大人谘詢對話!”
“無妨,有什麽話,你盡管道來,本總旗還不至於聽不進一兩句忠言逆耳之話!”
“那敢問大人,眼下洪山堡有多少人馬可用,換言之,需要多少人馬方能交接馬匪?”
“不多,一百精兵足矣!”
“啊·····”八名商人頓時大驚失色。
靳良玉蔑視道:“大人,這人馬少的也忒可憐了,恐怕還沒到九枯嶺,就被馬匪剁成肉醬了!”
王大宇接話道:“就是,區區一百人,怎能打得過凶狠強悍的馬匪!若是全軍覆沒,我等的物資弄不回來不說,別再把幾位大人的身家性命賠上,此舉倘若有失,我等可是擔待不起啊!”
梁家賓則笑道:“大人,您還是多找些人馬,費用有我等來出,人少了辦不成事!”
這些人的言語之中,全是諷刺蔑視,根本瞧不起洪山堡的這幫新兵。韓義心中雖怒,卻沒有表露出來!
再看齊武等人,早就怒目橫眉,恨不得把這幫唯利是圖,藐視洪山堡的商人給生吞活剝!奈何韓義早有軍規,不得凌辱手無寸鐵之人,要不然這八位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這八位商人,雖說有經商的頭腦,閱人無數,卻根本沒把韓義他們放在眼裡,不顧韓義等人隱忍的怒意,依然是惡言重傷!
雖說寧可得罪同行,也不得罪當官的,但是這八位什麽場面沒見過,建虜酋長都是有求他們,更何況區區一個總旗官,和幾個小旗官!對於這些不入流的,利用價值小的官員,根本就不值得范永鬥與他們交往!要不是這八位商人有求於韓義,根本不會正眼瞧韓義他們!
他們不理會齊武、王龍等人的怒意,田生蘭更是蔑視道:“大人,您畢竟是朝廷命官,若是您有所閃失,豈不是人財兩空,還請大人您謹言慎行,我等還是再另尋出路!”很顯然這是告訴韓義,沒有那金剛鑽,就不要攔這個瓷器活!
翟堂接話道:“大人,我等此次還帶了十幾名功夫好的家丁,他們雖說敵不過那幫子馬匪,至少可助大人一臂之力,多一人多一份力量!”這是在告訴韓義,你這點人馬,根本不夠馬匪塞牙縫的!
韓義雖然痛恨那些為富不仁,大發國難財的商人,更恨不得要殺了他們。但是,為了洪山堡的未來,自己也就不在乎這些俗人之言!不過,有人可很願意跟他們一般見識!
站一旁的王虎,早就氣的青筋凸起,眼看就要爆發,要不是齊武拉住他,恐怕早就一刀劈了這幫人。
黃永發看了看憤怒的王虎,卻毫不在意的說道:“大人,你為何不暗地裡,以洪山堡兵力稀少為名,調兵求援,我等也可以向大人提供銀兩,又可以幫大人做向導。此舉,既能保住大人們的身家性命,也能讓那些大頭兵們出力,豈不是一舉兩得!哈哈哈···”
王虎聽到黃永發蔑視的笑聲,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憤然起身,啪的一聲,將桌子拍的七零八落,整個桌面已經被他拍碎,可見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他怒氣衝天的呵斥道:“你們這幫忘恩負義的家夥,沒卵子的賣國之徒!我家大人以禮相待,爾等這幫兔崽子,膽敢如此無禮!你等瞧不起我們這幾個小旗官也就罷了,膽敢瞧不起我家大人,竟敢瞧不起我洪山堡的子弟兵!老子告訴你們,我洪山堡的子弟兵,各個以一當十,區區一幫馬匪流寇,還不夠老子們練手的!爾等再敢胡扯,老子先先剁了你們的狗頭祭旗,再去剿滅這幫殺人越貨的馬匪!”
王虎的聲音,霹靂洪亮,猶如那雷電響動一般,嚇得幾個商人渾身發抖,旁邊的幾個人也被震得耳朵嗡嗡響,不再敢言!
眼看王虎就要衝到范永鬥他們面前,齊武為了避免傷到他們,一把拉住王虎,勸道:“虎子,別衝動,不要破壞了大人的剿匪計劃,一切聽從大人的號令!”
韓義則嚴肅的說道:“范掌櫃,爾等嘲笑我韓義沒關系,爾等若是惹怒了我手下的士兵,估計你們活不到今晚!本官既然答應爾等,給爾等奪回被劫持的物資,自當是言出必行!至於其他,無須爾等費心。
爾等既然瞧不起我洪山堡的士兵,那明日軍營之內,就讓爾等見識一下,我洪山堡子弟兵的戰鬥力!”
說完,韓義回頭對十名小旗官又說道:“傳令下去,明早早飯過後,集合演練,不得有誤!”
“遵命·····”軍令如山, 十名小旗官應聲而出,各自準備去了。
眾人散去之後,八位商人回到臨時住處,王登庫對范永鬥等人說道:“范兄,各位兄弟,咱們可都是富甲一方之人,是否要將身家性命,寄托於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身上,大家夥都說說看?”
靳良玉被王虎喝斥一頓,嚇得不輕,自己還沒見過身手如此厲害的小官?!早就六神無主的他,戰戰兢兢的對范永鬥說道:“范···范兄,你是咱們大家夥的主心骨,咱們晉商也是休戚相關,共同一體,不知范兄有何高見?”
田生蘭也附和道:“范兄,說說看嘛?!”
范永鬥沉思片刻,捋著下顎一瞥子胡須,說道:“眾位,我等此番確屬觸犯朝廷律令,昔日朝廷明令禁止商人與建虜來往,我等被馬匪所劫,又被韓義拿捏住,可以說前無去路,後無退路,即使回到張家堡,韓義更不會放過我等,從他的言言舉止中,能看出,此人最恨賣主求榮之人!我等此次被南霸天所劫持的貨物,每家少說也有個十幾萬兩銀子,那是都我等的血汗錢,既然有人願意為我等出頭,何樂而不為啊!”
王登庫憂心忡忡的說道:“范兄,可洪山堡不過百十號人,怎能敵得過南霸天這幫強悍的馬匪!”
“是啊·····是啊,這洪山堡的人馬這麽少,怎樣能剿滅嗎啡,這不是癡人說夢嘛·············”
范永鬥見眾人尚存疑慮,說道:“各位,且聽我一言,大家夥以為韓義此人如何?”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