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衛對於今日老爺的行徑,心中也有些好奇,就是不敢出口相問。
蘇檜皺著眉頭,臉上突然浮現出與剛才平靜時完全不同的表情,聲音有些嘶啞說道:“看來這位周師爺手裡的罪證非同凡響,不然那位鄒公子與陳姓書生不會那麽著急找到他。……余衛,你派人在山海城秘密搜捕他,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這位周師爺!”
蘇檜又想起什麽,補充道:“還有,這事做得小心些,千萬不能讓侯伯文的人知道了。”
余衛低頭回道:“屬下知道了。”
蘇檜站在內堂門口,朝庭院中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陳劍安究竟在看什麽。轉身又走回了內堂。在內堂裡不停地踱著步。
余衛還有事要相報與蘇員外,可見自家老爺正滿懷心思地在內堂裡踱步,隻得小心問道:“回老爺,還要派人跟著那個花魁白落嗎?”
蘇檜聽了余衛這話,停下了腳步,望著余衛冷聲問道:“還是沒有什麽發現嗎?”
深秋天氣已涼,可余衛卻被蘇檜盯得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冷汗。
蘇檜突然自言自語道:“鄒郡守的公子與陳姓書生出事那天,我們的人分明看見那白落偷偷進了侯府。對此,老夫心裡一直很疑惑。這白落是兩年前被賣到老夫的醉香樓的,當時也派人查了她的背景,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之後這白落也一直呆在醉香樓,怎麽會與侯府有了關系?……難道是侯伯文安排在醉香樓的人?”
蘇檜細思極恐。
如果真的是侯伯文派來的奸細,豈不是說明他兩年前就開始提防起老夫?看來這侯胖子心思極重,要不是這次偶然發現,老夫到現在還被瞞在鼓裡……看來得盡快除掉他了!
親信余衛見蘇檜緊蹙著眉頭,面色憂憂地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余衛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要不要把那白落抓起來審問……”
蘇檜突然抬手,阻止了余衛繼續說下去。
“先不要打草驚蛇,繼續派人跟著。老夫就不信查不出什麽!”
余衛恭敬回道:“是。”
隨後又消失在內堂中。
……
……
陳劍安與鄒寅在趙管家的引路下,不一會兒便到了蘇府的後花園。
難怪山海城的老百姓都說,蘇府的府邸內景極其奢華,其中最漂亮的還得數那蘇府的後花園。陳劍安當時聽了,心裡便十分好奇,此刻真正親眼見了,才明白那些老百姓的話並非虛言。
先不提那些昂貴的假山奇石、珍貴花草,首先映入二人眼中的一座四簷飛天,雕鏤精美,雄偉壯觀的亭子便不是尋常人家可以瞧見的。
就連出身世家的鄒大公子見了,都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陳劍安往亭子處走近了一些,發現亭子上方掛著一塊牌匾,鐵畫銀鉤寫著‘千景亭’。
鄒寅站在陳劍安身旁,自然也瞧見了那塊牌匾,有些嗤之以鼻說道:“千景亭,這蘇員外的口氣還真大,這亭子中真有千景嗎?”
一旁伺候的趙管家見一身華服的鄒寅說話極其傲慢,但想到是自家老爺都不敢輕易怠慢的貴客,心思精巧的他豈會猜不出眼前這位公子來歷一定不小。
所以趙管家即便聽見了,也不敢出口反駁,只是小心提醒道:“這位公子,這千景亭的意思可不是指亭中有千景。”
鄒寅起了興趣,好奇問道:“哦?不是千景,那是什麽?”
趙管家半佝著身子,
諂媚回道:“回公子,這千景指的是,站在亭中可以見到千尾錦鯉朝天的奇景。” “千尾錦鯉朝天?還有此等奇景?”鄒寅聽了趙管家的話,輕聲嘟囔了幾遍,臉上掛滿不信的神色,然後對陳劍安說道:“陳兄,你說這是真的嗎?”
陳劍安笑著說道:“是不是真的,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鄒寅嬉笑道:“是這個理……”
於是,陳劍安與鄒寅走進了千景亭。
千景亭下是一條人工打造的湖泊,看來這蘇員外為了打造這條人工湖,花了不少心思與銀兩。
陳劍安見了,心裡不禁輕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話還真不假。山海城內沿街乞討,吃不起飯的窮人那麽多,可蘇員外卻為了這條人工湖不知花了多少銀子。這一對比,可見一斑。
陳劍安摸著亭子邊沿的朱紅色柵欄,眯眼細思。
鄒寅到沒有陳劍安那麽多悲天憫人的心思,發現此刻湖面平靜如水,波瀾不驚,便帶著怒氣問起那趙管家:“趙管家,你說的那千尾錦鯉朝天的盛景在哪裡?本公子為何到現在還沒有看到!”
趙管家往前幾步,小心回道;“公子莫急,且耐心等待一會兒。”
趙管家說完,從千景亭角落邊上放著的長條幾案上拿起一個白色的琉璃盆,琉璃盆中放滿了餌料。
趙管家走到柵欄前,從琉璃盆中抓了一些餌料,扔進了平靜的湖中,不一會兒便見無數條錦鯉躍出湖面。
鄒寅見了奇景,不禁拉著陳劍安的衣袖,激動道:“陳兄,快看,還真是千尾錦鯉朝天的盛景!”
陳劍安望向湖面,千尾金紅色的錦鯉正躍出湖面,爭搶著趙管家剛才扔進湖中的餌料。陳劍安心想,這千尾錦鯉不知蘇員外花了多大價錢才弄來的,錦鯉朝天的奇景也確實難得一見。
千尾錦鯉吃了餌料, 馬上又沉入湖中。
“錦鯉呢?怎麽不見了?”
鄒寅玩心大起,搶過趙管家手中裝著餌料的琉璃盆,從中掏出一些餌料,隨手灑下。
隨即又見千尾錦鯉爭搶著冒出了湖面。
鄒寅一邊大笑,一邊灑著。
一旁的趙管家臉色有些怪異,卻不敢出言勸止。
陳劍安發現了趙管家的異樣,見鄒寅灑向湖中的餌料實在太多,便及時出言阻止道:“鄒兄,這錦鯉可不能喂太多餌料。不然很容易撐死的。到時候,咱們可不好向蘇員外交代啊。”
鄒寅聽了,嘟囔了一句“真是掃興。”隨即將裝著餌料的琉璃盆,交還給了趙管家。
趙管家接過鄒寅手中的琉璃盆,趕忙放回原處。若不是陳公子剛才好言相勸鄒公子,真要是撐死了錦鯉,老爺定不會輕易饒了他。
因此,趙管家還不忘帶著感激的眼色,望了陳劍安一眼。
鄒寅臉上帶著慍色,朝那趙管家喊道:“趙管家,本公子與陳兄有些話要談,你先退下吧。”
趙管家有些為難道:“老爺交代過,要小的貼身伺候著。這……”
“這什麽這!本公子現在心情很不好,你不要惹我生氣!”鄒寅帶著怒氣對趙管家吼道。
趙管家心裡猜想一定是剛才不讓這位鄒公子喂食錦鯉,惹了他生氣。現在他正在氣頭上,要是拿自己出氣,豈不是得不償失,無處喊冤。既然是鄒公子叫我退下的,到時老爺問起,也有話說。
想到這,趙管家朝鄒寅與陳劍安行了個禮,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