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北邙山上,劉廷端坐在五鬥米教的道場之中,身邊一萬人已經陸續撤退。
“還沒辦法……”劉廷運轉功法,經脈傳來陣陣刺痛,沒有半天的平複,無法恢復。強行運功,只怕會對經脈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既然這樣,那麽你先走,我留下來殿後!”申夜在一旁緩緩說道。
“你說什麽傻話?”劉廷聞言一愣,“你可是我最看重的軍師,也是我最重要的親信,豈能允許你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關鍵是,申夜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出謀劃策,還有平衡政治方面,根本沒什麽時間修煉。可以說當初為了讓他有一個好的修煉環境,他幾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包攬到自己身上,以至於自身的修為反而耽誤了。想到這裡,劉廷對申夜就感到愧疚。
“潁川陳群,如果你回去長安,可以考慮重用他。對於平衡世家和皇權之間的手段,他比我出彩。我們目前的努力已經有了效果,繼續努力下去,關中世家也好,巴蜀世家也罷,他們都只會為我們所用,而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實在不行就退入西域,曹操已經嘗試在身毒建立一座城市,那裡未必不能成為一條退路……”申夜緩緩走上前來。
“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劉廷實在想不明白,申夜為何要對他說這些話。
“最後好好保重自己,不要擔心,說不定我死不了呢?”申夜笑了笑,隨即猛地出手,將劉廷擊暈過去。
“把陛下帶走,保護好陛下……”申夜把兩個羽林衛叫過來,讓他們帶走劉廷。
隨即走出門去,情況他已經大概了解到,李明估計短時間內會被拖在雒陽,但未必不會派一支別部追來。郭嘉是個威脅,他對情報和人心的把控太到位了。
“準備一下!”申夜想了想,然後對身邊的幾名道士吩咐道。
道士們點了點頭,留下二十來個,其他的都跟著大部隊陸續離開。
看著空蕩蕩的道觀,申夜看向天空,天色已經有點晚,不過依靠夜色的掩護,李明他們想要追擊也不容易,關鍵還是要拖住敵人一段時間。
“頭,為何不跟著陛下離開?這裡有我們,一樣可以!”一名親衛上前詢問。
“他變了……”申夜笑了笑,平時他不會和旁人說話,但如今他需要一個傾聽的對象。
他整個人進入了回憶之中,然後緩緩說道:“他沒有成為王之前,其實真的很純真,沒什麽煩惱,過得也很高興。關鍵是他可以毫無保留的相信我,跟在他的身邊,我很幸福。
當了王之後,人就變了,不太喜歡有人左右他的思想,對身邊的人也開始有所保留。尤其是當了皇帝後,對我已經沒那麽信任。我甚至說話前,還要考慮這句話會不會得罪他,他整個人也變得越來越喜怒無常。
國家,大漢複興這個擔子,對他來說太重。然而很不巧,他沒有這個能力肩負。說真的,我不喜歡現在的他,愁容滿面,而且相處起來太困難了。不過申某人,也絕對不是朝秦暮楚之人,且讓我,最後為他做點事情吧!”
說道這裡,他看向外面,緩緩說道:“我們的客人來了!”
外面傳來大量的腳步聲,不多時整個道觀都被張默帶人包圍了起來。看著空蕩蕩的道觀,張默就算傻也知道,劉廷他們或許來過這裡,但此刻只怕已經離開。
“歡迎,歡迎!”申夜拍著雙手,緩緩走了出來。
“你為何不走?”張默戒備的看向申夜,他認得對方,是劉廷的頭號心腹。
“我不留下來,如何能夠攔住你們?”申夜笑眯眯的說道,隨即拿出一塊陣基石。隨著他觸發了陣基石,整個北邙山一道大陣轟然升起。
“知道為何五鬥米教會在這裡設置一個都功位?因為這裡本來就是一道靈山,張道陵在整座山的地脈中抽取力量,就製作出了這道殺陣!原本這道陣法的用處,便是在皇帝逃出皇宮的時候,用來對付那些追兵用的,上次沒用上,如今對付你們剛好!”申夜笑了笑,“控制大陣的陣基石在這裡!想得到的話,唯有殺了我!”
整個陣法之中,突然生氣一陣迷霧,同時不斷變濃,頓時掩蓋了所有的痕跡。張默連同三千近衛軍,此刻都被困在了迷霧中,申夜也趁機沒入濃霧之中。
“很難想象,百余年前居然已經有人能創造出殺陣……法陣這玩意,不是遁甲門開發出來的嗎?”張默看著這道殺陣,首先覺得有點好奇,畢竟這玩意以前沒見過。
就如同聚靈陣,也不過是郝浪最近才弄出來,之前大多都是什麽五行陣之類的,用來困敵殺敵的陣法,以前還真沒有見識過。
“將軍,出不去!我們嘗試出去,結果繞了一圈又回來了,有一道神秘的力量,在阻止我們出去!”下面的士卒不多時過來匯報。
“看來除非等到這個陣法的能量耗盡,否則的話我們根本出不去……”張默剛剛打算分析一下,卻不想一道金光突然閃爍,他猛地翻滾避開,他身後的親衛卻是被砍了腦袋。
同時陸續有金光閃出,然後就是一個士卒被偷襲而死。
“什麽情況?小心敵人!”張默當即高呼,卻不想周圍的金光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近衛中招。或許可以抵擋,威力其實也不是那麽大,不過關鍵是防不勝防。
“這裡嗎?”張默瞬間朝著兩道金光的方位射出兩支箭矢,奈何什麽動靜都沒有。
“殺!”近衛們也是紛紛殺出,不多時張默身邊已經沒有其他人,聲音還湊合聽到。
不過五秒鍾,卻是不斷傳來各種喊殺聲和慘叫聲,從一開始一個兩個,到最後幾十數百個。最終又回歸平靜,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這一刻張默很清楚,這三千近衛軍士卒,只怕都已經隕落在這道大陣裡面。
金光不斷朝著他射過來,他回避了不少,但還是被擊中了好幾次。沒有了其他人,金光變得更加密集,速度似乎也提升了不少。
“申夜,且讓我看看,到底是你死,還是我死!”張默高呼,拿起弓箭便是一道散射。十支箭矢射出,如同扇形朝著周圍射去。
不多時,他便射出去五輪這樣的箭矢,把手中的箭矢消耗一空。
“這邊!”張默突然朝著一個方向猛地衝過去,摒棄五感的感覺,全力朝著那個位置衝過去,然後狠狠把一個人撲倒在地,那人正是申夜。
“你怎麽發現我的?”申夜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他已經最大限度減少了動靜,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發現他的。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張默笑了笑,精通迷陣的存在他不是第一次碰到,也多虧這樣才能知道該如何對付。
五感在這裡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無論是聽覺、嗅覺、視覺、觸覺,甚至是方向感,距離感什麽的都在騙人。唯有第六感是真的,或許他要感謝玉藻,那個九尾狐狸,沒有她還真沒經驗應對這情況。
也不和申夜廢話,直接拿起橫刀就朝著申夜的胸膛刺了進去。
看著橫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申夜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活下去。不過這樣也好,隱居可不是他的風格,如果昔日的劉廷願意和他隱居,那麽他會很高興,但讓他一個人隱居,卻很難忍受。
“永別了,陛下……”申夜緩緩說出這五個字的時候,他的胸膛已經被橫刀刺穿。不過他沒有任何痛苦,反而是一副解脫的樣子,整個人就這樣躺在地上,如同睡了過去。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張默很清楚,他是劉廷的左膀右臂,是最重要的心腹,但是他為什麽會一副心有死志的樣子,很讓人搞不清楚。
或許,他和劉廷之間,關系也沒有那麽密切吧?如果是這樣,他還真是個可憐的人!
拿起他懷中的陣基石,將其捏碎,整個大陣緩緩散開,一切又恢復了清明。不過可惜的是,三千近衛軍,果然沒有一個幸免。
他們大多都是面對面的陣亡,看起來就如同互相拚殺而死一般。這幫傻B,估計是以為遇到了敵人,然後對‘敵人’發動了攻擊。同時那些金光,也在收割他們的生命。
再看周圍,大陣周圍的各個方位,都有一個跪著倒地的道士。脫開一個道士的衣服,才發現他渾身都刺著符文。他的心臟都插著一把匕首,顯然這道大陣要觸發起來,只能用這種獻祭的辦法來觸發。也對,申夜也說了,這道大陣,是引動地脈的力量來催動的。
換言之,若不是毀掉陣基石,這道大陣估計會一直存在,直至地脈之力衰竭。不過如果地脈之力衰竭,那麽整個北邙山,估計就會變成一座荒山,永遠不會再有生機。
“我還真是幸運……”張默笑了笑, 和這座大陣相比,玉藻的迷香陣根本就是個笑話。不過沒有迷香陣的經驗,他也對付不了這座大陣,最終只能死在大陣裡面。
“喂喂喂,怎麽回事,他們二十多個就殺了你們三千多人?”就在這個時候,李明等人陸續帶兵殺了過來,最後看到了在道觀裡面的張默,還有三千已經陣亡的近衛軍屍體。
“是臣的過錯!”張默緩緩上前,單膝跪下。
“說說,具體什麽情況!”李明知道,其中必有內情,於是給了張默辯白的機會。
“情況是這樣的……”張默也不敢怠慢,緩緩把上山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好吧,這件事情不怪你,不過因為你導致三千近衛軍陣亡卻是事實,所以罰你一年的俸祿,你可服氣?”李明歎了口氣,眼光朝著申夜的屍體瞄了一眼。
“臣服氣!”張默當然不好反駁什麽,甘心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