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聽到這話,嬌軀立刻一抖,抬起頭神情驚訝的看著那女子,張張嘴想說什麽,但又說不出什麽,最後咬著嘴唇,兩眼微紅,淚水微冒的低下頭。
中間那美女,也就是伊絲娜,溫柔的拍拍小琴的肩膀,然後略微皺眉,向那女子語氣輕柔說道:「艾麗絲──」
說到這,發現艾麗絲眉頭一跳,隻好歎口氣改口道:「公主殿下,您怎麽能這麽說?」
「哼,本宮為什麽不能這麽說?我說的不對嗎?」艾麗絲扭轉過頭來,眉頭跳個不停的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和你都對那船長下令啟航,可他根本不聽,誰想到小琴輕輕一句話,那家夥立刻屁顛顛的啟航上路!這口氣我怎麽咽得下!」
說完這話,艾麗絲立刻把頭扭回去眺望著遠處的海景,因為她已經雙眼通紅,咬著牙強忍淚水。
此刻她臉上剛才那高傲的神色已經不見,換上了一副軟弱的神色。
艾麗絲覺得自己心裡很苦,想想自己一個可以成為女王的公主,不但親人沒了,國家沒了,自尊也沒有了,現在甚至連朋友都沒有了。這些年來雖然和伊絲娜感情還好,但已經明顯感覺的有別於往了。
對這種變化自己非常明白,但卻無法去挽回,因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為復國所做的努力而造成的。
想到好朋友對自己的不理解,艾麗絲隻覺得一陣的心酸。
自己真的是個不要臉和侍女爭奪男人、如此自甘墮落的女人嗎?她們卻不想想,這些年來,自己全靠一個自己原來麾下的小兵救濟過日,而且這個小兵還明確表示不願再為自己效忠了。
如果安再抗那家夥願意效忠的話,自己何必如此下賤的為他爭風喝醋!
這樣的屈辱,換過一個人,肯定寧願自殺也不願接受,但自己為了復國這一願望,只有拉攏所有能拉攏的力量、依靠所有能依靠的人。
就像以前逃亡時自己決定的,為了復國,就算把靈魂賣給魔鬼又如何?想到這個決定,艾麗絲雙眼那通紅的顏色慢慢消失,神色也異常堅定起來,臉上也恢復了那種高傲的神色。
而不知道艾麗絲心裡掙扎的伊絲娜,則在聽到艾麗絲那句醋味十足的話後,微微歎了一息。
她明白是艾麗絲的妒忌心發作了,其實身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安再抗喜歡的人是小琴,為什麽艾麗絲還要表現出對安再抗很在意的樣子?
別人也許覺得艾麗絲勢利,或者和人搶男友,但伊絲娜卻明白,艾麗絲對安再抗根本沒有感情,她只是看中安再抗手中的金錢和船隊而已,如果安再抗向艾麗絲效忠的話,艾麗絲才不會在乎安再抗對誰有意思呢。
艾麗絲有現在這種爭風喝醋的心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被人漠視了,想她一個堂堂繼承王位的公主,在生活待遇和權力上居然還不如一個侍女。
因為自己還寄人籬下,根本沒有資格向給予的人提出要求,這些苦澀失落的心情,只能在小琴身上發泄了。
雖然理解艾麗絲這樣做的心態,也明白她的苦衷,但伊絲娜卻覺得這樣神態的艾麗絲,讓自己感覺不舒服,可以說,在離開故國後,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以往那種友好和睦的氣氛存在了。
也許是自己這邊同樣出了問題吧,自己為了友情而背叛了養育自己的教廷、背叛了自己的信仰,雖然不後悔,但也覺得很失落。
就因為自己昏昏沉沉的沒有和艾麗絲進行深入的交談,所以才使得現在艾麗絲鑽進了牛角尖,不但艾麗絲變得偏激,就是小琴也因此受到了委屈。
可是自己該怎麽辦?勸艾麗絲?勸她什麽?勸她不要和小琴爭奪安再抗?勸她不要復國?自己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啊。
唉,伊絲娜再次歎了口氣,輕輕的拍拍低頭委屈哽咽的小琴肩膀,轉移話題說道:「是了,我們順著這條航路能抵達飛渡半島嗎?」
艾麗絲不知道這話是不是對自己的說的,但自己卻沒辦法回答,隻好豎起耳朵,她知道小琴那小妮子對伊絲娜的話可是百分之百回答的。
果然,小琴偷偷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怯生生地看了艾麗絲一眼後,小聲說道:「據那船長說順著這海流和順風,可以抵達飛渡半島,只是不清楚安……他們在飛渡半島哪個地方登陸,所以不敢確定能第一時間找到他們。」
艾麗絲哼了一下說道:「只要到了飛渡半島,在這麽個小地方找那麽大一艘船的人,還不容易?」
伊絲娜笑道:「是啊,像這樣的巨船,肯定非常顯眼,相信只要詢問一下就能得到消息。」
小琴張張嘴,本來想解釋飛渡半島並不是什麽小地方,但三人中地位最弱的她,加上天性使然,不敢辯駁,特別是小姐的話,隻好違心的點點頭。
在伊絲娜刻意為之下,三人再次恢復了有說有笑的狀態,只是大家心裡卻絕對有著隔閡,單單雇傭兵這方面三人就有著不同的見解。
艾麗絲不用說了,絕對不願意安再抗把雇傭兵用在為康斯報仇這上面,而小琴則是深為安再抗這樣有情有義而感動。
至於伊絲娜,則因為宗教培養出來的性情,覺得為報仇弄得血流成河非常沒有意義,所謂人去如燈滅,既然都消失了,那何必再惹爭端,剝奪他人性命呢?
在大家刻意壓抑的情況下,時間過得飛快,幾天時間後,在伊絲娜她們剛看見海鷗的時候,掛著雷家水軍旗幟的巡邏戰船出現在她們面前。
「總管大人,我們還要多少天才能見到你家大人?」從碼頭上下來,坐在馬車上的賴爾溫志,向身旁一臉自得品著小酒的歐克問道。
安再抗現在因為興奮,使得整個人迷迷糊糊、患得患失的,等他詢問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歐克看了兩人一眼後笑道:「不愧是海商,這麽長的海上航行一點事都沒有。放心,現在是我們海路的最後一站,乘坐馬車只要十天工夫,就能抵達我家大人任職的文津郡城。」
賴爾溫志臉上一副明白的表情,心裡卻松口氣後罵開了:「媽的!也不知道你這話是真是假!這一個月來上岸登船足足來了五六趟!一開始還以為你這家夥直接開船到達呢!沒想到一路來居然順帶走私!」
想到這,看看這數十輛巨型馬車組成的車隊,他不由嘀咕道:「只是看樣子應該是真的了,不過去見他家的大人要帶這麽多貨物嗎?難道也是走私品?」
眯著眼睛品酒的歐克,看到賴爾溫志和安再抗的樣子,心中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兩個家夥是真的在尋找結拜大哥呢,如果我家大人是他們的結拜大哥就妙了。
「這兩人熱血義氣,就是不知道有什麽本事,不過看他們能夠賺來盔喬級的商船,賺錢能力是能保證了。
「嘿嘿,不要怪我沒有發信鴿提前詢問,如果你們是的話,那麽這就算給我家大人一個驚喜,不是的話,那也不會打擾到我家大人,反正都是要親眼驗證,既然如此,何必專門發送一隻特殊的信鴿呢?
「現在要考慮的是,如果他們不是,那應該要怎麽樣才能把他們拉入夥,起碼也得讓他們把那公主介紹給大人。」
安再抗和賴爾溫志根本不知道,這個一臉忠厚樣的歐克在打著歪主意,在聽到只要十天就能見到康斯,相視一笑,松了口氣,心也定了下來,長久的期盼不論是什麽結果,終於要有個終結了。
帶著上萬人的康斯,在比來的時候花費了更多時間後,終於回到了文津郡城。
這次康斯這邊比較精明,提前派出騎兵通知,所以他們的到來不像上次那樣弄得全城警戒。不過在城門口迎接康斯這一行的,可比上次多了許多人,可以說幾乎全城的民眾都聚集在這。
相文看到自己隊伍這麽受歡迎,立刻興奮的說道:「我們什麽時候在民間這麽有威望了?」
聽到這話,康斯笑了笑沒有吭聲。
而威傑則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姐,我們護衛隊幾乎把全城的壯丁一掃而空,而且我們後面還有全城的商人,這些民眾可不是迎接我們,而是在迎接他們的家人。」
相文不以為意的說道:「這有什麽不同,既然他們迎接的人是我們的士兵,那他們就是迎接我們,這說明招攬當地兵丁入伍,絕對是拉攏民心的好辦法呢。」
「這當然是個好辦法,他們的親朋子侄在我們麾下任職,他們肯定也把我們當作是親朋子侄,這樣一來,本土作戰我們就佔夠了便宜。」威傑點頭說道。
「如果不是本土作戰,那是不是跟現在相反?寸步難行?」康斯突然問道。
相文忙說道:「那當然,跑到敵境去,就算本部隊再怎麽厲害,也強悍不到什麽地方去,要知道那裡可是他們的地頭,士兵也是當地民眾的子弟,除非我們把他們殺光,或收買人手,不然沒有向導和補給的部隊,絕對是寸步難行。」
聽到此話,康斯沉默了,他覺得自己組建護衛隊來找那個雙刀螳螂報仇,好象有點一廂情願,不說護衛隊這些士兵都沒有上過戰場,恐怕一陣箭雨就能讓他們四散而逃。
就算密衛探清了雙刀螳螂的蹤跡,自己靠著親衛去襲擊也是非常困難的事,就像相文說的,那是山越族的地盤,自己這些外人居然想深入敵境,滅掉他們王牌部隊的長官?感覺有點像是在說夢話。
康斯雖然知道戰爭並不是雙方士兵互相廝殺這麽簡單,但因為多年都是在底層,而且就是自己當頭領兵作戰,那也是不用考慮其他影響,看來這次自己報仇的願望很難實行呢。
想到這些,康斯神色有點低落。
看到康斯這個樣子,相文和威傑疑惑的互相打量一下,搞不明白自家大人怎麽突然情緒低落了?自己好象沒有說錯什麽話啊。
在相文想開口說什麽的時候,隊伍已經來到了城門下,歡呼聲響徹天際。看到這些歡呼的人群,相文立刻忘了向康斯詢問原因,一臉得意地向人群揮著手。
「大人,聯隊部只有那個中校來迎接我們呢,哦,還有奧柯爾少校也來了。嗯?怎麽奧柯爾少校的笑容那麽虛假?整個人顯得沮喪失落呢?而且他四周的民眾都和他拉開一段距離了?」打量著城門人群的威傑疑惑的說。
揮著手的相文不以為意的說道:「這還用問,肯定是去執行任務的時候造成重大損失了,不然他那個人會露出這樣強行裝出來的笑容?」
「嗯,有可能,要知道奧柯爾少校巡邏的地方山匪時常出現呢,就他招募的那些沒有鍛煉幾天的新兵,遇到山匪肯定夠嗆。」威傑點頭認同。
強顏歡笑注視著康斯一行人歸來的奧柯爾,現在心裡絕對是悲憤莫名,雖然在接到巡邏命令的時候,就意識到會有重大損失,但卻沒有想到損失會有這麽大。
一開始自己小心翼翼的在那村莊四周巡邏,一直都平安無事,不要說山匪,就連山鼠都沒見過一隻。
可就在如此平安的巡邏了十數天后,在一次按例回城的途中,以前約定好定時回報的斥候,並沒有任何音訊。
自己立刻知道大事不妙,可沒想到對方動作居然如此迅速,警戒的命令才出口,立刻遭到山匪的襲擊,那些新丁不愧是新丁,雖然訓練了十數天,有了佇列,但卻沒有紀律。
人沒傷幾個,才剛看到山匪的身影就呼拉一聲的亂了套,然後屁股著火似的朝城池的方向跑去,就這一瞬間的工夫,還能圍在身邊的就只有自己的親衛了。
後來的戰鬥讓自己吐血,衝出來的山匪才三四十人,全都是身披獸皮、手持竹槍的貨色, 自己親衛的一個反擊,就讓他們留下數具屍體逃走了。
當時自己還一臉惱火的想著回去怎麽教訓那幫沒膽的新兵,可沒想到,隨著自己的移動,山匪那不停歇的偷襲開始出現了。
山匪的襲擊讓自己明白到,山匪就是山地的主人,自己依照傳言來判斷山匪的能力,簡直就是道聽塗說,完全不符合真實情況。
而且自己以往自傲的本事,在山林內這樣複雜環境中,根本就是百無一用,因為對方根本就不和自己進行正面戰。
因此就算自己的親衛正面戰強悍無比,但面對無處不在的陷阱、面對那些細如牛毛、無聲無息的毒針,也一樣毫無用武之地。
短短的數十公裡路程就像是地獄之路。
自己的親衛能夠活著回到城池的,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自己的族人、自己多年培養的部下,就這樣輕飄飄的葬身在山林中。
至於那些逃走的新兵,就更不用說了,僅在這段回城的路上,就被全部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