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明媚。
左軒用完早膳,就一個人躺在望月湖旁邊的草地上,邊把玩著地上的枯草,邊懶洋洋地曬起了太陽。
這時,從不遠處的小道上傳來陣陣輕盈的腳步聲。
聽聲音左軒判斷是個女子,於是顧不上這草地上的舒適。趕緊翻身爬起來。
卻見自竹林通到翠竹居的小道上迎面走來一個青衣婢女,這婢女看上去十三四歲的樣子,卻是模樣可人,動若脫兔。
這婢女見左軒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先是羞澀地低下了頭,眼睛不敢看著左軒,然後怯聲道:“敢問公子可是茅山臥龍先生?”
左軒看著這婢女拘謹的樣子,覺得甚是好玩,於是開起玩笑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年芳幾何?家住何處?可曾婚配否?”
左軒這幾句話讓那不諳世事的婢女以為遇到了采花大盜,嚇得腿腳直打哆嗦,但是主人交代的事情又不敢不去辦好。於是壯著膽子哆嗦道:“臥龍……先……先生,我家三夫人有……有請!”
那婢女說完,眼淚“嘩啦嘩啦”地開始往下掉落起來。
左軒心中大呼:不好,玩笑開大了。
他最見不得女孩子掉眼淚,趕緊安慰道:“小妹妹,你別哭啊,我逗你玩的呢。”
這時候,屋裡的劉紫菁聽到外面有動靜(她是習武之人,對聲音較為敏感),走出來看情況,卻見到了這一幕。
她趕緊走過去,拿出一塊手帕邊給那婢女擦眼淚邊安慰道:“姑娘別哭!他不是壞人,你有何事跟我說罷!”
那姑娘剛剛是強忍住內心的情感,這時候見來了個溫暖的姐姐,頓時找到依靠,感情釋放,哭得更厲害了:“嗚——三夫人……夫人讓婢女來,請臥龍……臥龍先生,過府。”
“不是!小妹妹。我錯了,我錯了,你千萬別再哭了啊。你們家夫人是哪個啊?”見此情形,左軒也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了。
“偏你做的好事,這會兒來道歉又有何用?姑娘先別哭,好好說,你家夫人是哪家的夫人?找臥龍先生所為何事?”
見左軒已經道歉,也確實沒什麽惡意,再加上好心姐姐好言相勸。這婢女終於止住了哭聲,說道:“我家夫人是侯府三夫人,三夫人只是讓婢女來請臥龍先生過府,並未交代所謂何事。”
左軒心底一驚:三姨太找我?不會是識破了老子假道士的身份了吧。我靠!這是鴻門宴啊。不對啊,老子是侯府的軍師,在侯府還有個小侯爺徒弟,那是老子的地盤,怕個毛線啊。且看這騷狐狸要玩什麽把戲。
左軒笑著對那婢女說道:“小妹妹,走吧!耽誤了事,夫人會打屁屁的呢。”
“就你成天沒個正經。”劉紫菁責備道。
經劉紫菁這一責備,左軒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心中甚是甜蜜。
沒多久,左軒就跟著那青衣婢女到了侯府。
“這原來就是侯府呀,好大好氣派啊。”左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故意裝作沙啞的聲音說道。
“臥龍先生,你聲音怎麽變得沙啞了呢?”
“從沒見過這麽大的宅子,可能聲音被嚇得壓到了吧。哎呀,看來我是生病了!”左軒接著有氣無力地答道。
那青衣婢女覺得很是奇怪,這臥龍先生剛剛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病了呢。
不過這都不是她該管的事,她的任務就是把左軒帶到三姨太念經的佛堂,所以也就不再過問。
接著七彎八拐,青衣女婢將左軒領到了三姨太的佛堂。
一到佛堂門口,就撞見了那智遠和尚,他正好給三姨太講完經出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智遠和尚一見到左軒,便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左軒不示弱,眼珠子瞪得比他更大。
那婢女很是不解,一個和尚,一個道長,都是出家人,怎麽見了面像是要打架一樣呢?
“臥龍先生得道之人,竟然也要來念我佛門之經書,拜我佛門之菩薩?”智遠和尚譏諷道。
左軒並不氣惱,他一向認為若有人對自己生氣,那多半都是妒忌自己,所以自己是應該高興才對的。
於是他笑著故意扯著嗓子大聲說道:“菩薩是保平安降富貴的,在下當然要多拜拜了。尤其是那大慈大悲的女菩薩,就更加佛法無邊,度厄濟劫了。在下早聽說臨湘侯府有一位女活佛,不單佛法高深,還長得若天上的仙女一般,更有一副慈悲的心腸,那可真是王母娘娘降世啊。”
左軒雖然聲音沙啞,但是裡面的三姨太卻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頓馬屁下來,三姨太心底別提有多高興了。
她朝外面喊道:“是臥龍先生到了麽,快請進吧!”
那智遠和尚被左軒這麽厚顏無恥的舉動弄得不知如何再接話,甩了一下衣袖,憤憤地走了。
左軒在佛堂裡面高等級婢女的帶領下入了佛堂。
“在下左軒,見過夫人。承蒙夫人厚愛,盛情邀請在下,在下惶恐至極。”一見到三姨太,左軒就施禮道。
這一句“夫人”說得三姨太心花怒放。雖然侯府大太太、二姨太、四姨太都已過世,但還有個五姨太。全府的下人都是稱呼她為三夫人,卻唯獨左軒隱去了這個“三”字,讓她有了一種侯府正夫人的感覺。
三姨太一生最在乎的就是身份地位,左軒稱呼她為夫人,如何不叫她高興。
三姨太心道:這師兄師弟都在“三”字上做文章,果真是一脈相承。
只見她拂袖半遮絳唇,笑靨如花,嬌聲道:“早聞臥龍先生機智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先生這聲音何以這般嘶啞?”
說完,兩人席地對坐。
早有下人倒上了熱騰騰的新茶。
左軒端起茶杯,廣袖遮臉,輕輕抿了一口,然後順勢弄了點茶水在眼角,裝作傷心流淚的樣子說道:“唉!說來心痛,這幾日在下一位故人逝去,在下每日哀嚎痛哭,最終導致了這聲音的嘶啞。辱了夫人的玉耳,還請夫人多多體諒。”
“原來如此,這倒是奴家失禮了。”三姨太微微屈身,算是向左軒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