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大夫來了。”
左軒和蕭渠在那前院不知道站立了多久,直到桃花從外面冒冒失失衝進來喊左軒,二人才回過神來。
桃花氣喘籲籲,她身後的一個留著長長胡子,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大夫則更加是上氣不接下氣。
看情形,二人是跑了很遠的地方。
“老爺!城裡面當差的查藥鋪查得緊,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大老爺下的命令,將城裡的大夫好多都嚇得躲了起來,桃花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這徐大夫的呢。”桃花一邊詛咒那個下命令嚴查藥鋪的狗官,一邊自鳴得意起自己的不辱使命。
左軒心中暗道:臥槽!這挨千刀的可不就是老子嗎?臉上卻是笑著表揚起桃花來:“桃花,做的不錯,改天老爺重重有賞。”然後又招呼起那還在大口大口喘氣的徐大夫來:“徐大夫,請隨我來!”
那徐大夫畢竟是個有醫德的人(從不顧郡府嚴查堅持看病這一點就看得出來),顧不得這一路風塵的勞累,稍稍休息一下後,就跟著左軒去了內院。蕭渠憂心素月的情況,也跟著進去了。
唯獨那滿臉凍得通紅的桃花,則是返回大門口,又開始敬職敬業地看起她的大門來了。掃地的木金,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廚子木馬那裡弄了一碗米湯,跑到大門口朝桃花獻起了殷勤:“媳婦,累著了吧,喝口米湯潤潤嗓子。”
“嘿嘿!”桃花咧開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然後接過木金端過來的米湯,“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夜幕降臨,左府內院左軒的廂房。
眾人都焦急地看著徐大夫給素月看病。
“大夫,怎麽樣?病人不礙事吧?”待徐大夫把完脈,倒是蕭管家第一個詢問了起來。
眾人雖都有些詫異,但此刻都是一樣的憂心,所以也就沒有太過於去在意。
徐大夫緩緩起身,捋了捋他那長長的山羊胡,來回在屋裡走動著,先是點頭,繼而又歎氣搖頭。
“徐大夫,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您倒是說呀。”木寒煙是個急性子,平時也最為厭煩那些迂腐無能之人,此刻見這徐大夫手舞足蹈,以為是個庸醫,因而很是生氣。
“唉!這位姑娘,體虛勞累,又驚嚇過度,才致昏迷。做些滋補的東西,加以調養,便能蘇醒。只是……只是……”徐大夫說道關鍵時候,哽咽了起來。
“只是什麽呀,你個老叟,怎地這般語無倫次!”一旁的木素暉也跟著著急了起來。
“不得無禮!”左軒喝住了在抱怨的木素暉,這是他第一次在府裡以這種嚴肅的姿態呵斥下人。畢竟他頭腦還是清醒的,此刻瞎著急都沒用,只能是相信大夫。他走到徐大夫更前,將他引到桌前坐下說道:“徐大夫喝口茶慢慢說。”
木依雲早已在桌上倒好了茶,將茶杯端送給徐大夫。
“多謝姑娘!”徐大夫接過茶杯,一飲而盡,覺得嗓子瞬間滋潤清爽了許多,這才緩口氣朝左軒說道:“明公容我細細道來,這位姑娘氣虛之病好治,只是身上有多處刀傷,且刀刀入骨,需上等金瘡藥長期外敷,方能痊愈。要是平日裡,這倒也無妨,只是今日郡府差吏已將城中所有藥鋪金瘡藥都強行沒收,此刻要想得到金瘡藥,怕是比登天還難呀!”
左軒明白了:老子出的餿主意,竟然害了素月姐姐。還有素月不醒,那心月姑娘是個什麽情況也不得而知啊。想到這,他開始自責起來。
“可惡!庸官魯莽行事,遺禍百姓!”劉紫菁憤憤然道。
要是平日裡,左軒也會跟著劉紫菁一樣義憤填膺,然後趁機讚美她的憂國憂民情懷了,可是現在不同,現在這個庸官可不就是左軒他自己嗎。
左軒臉上稍顯尷尬,朝徐大夫說道:“徐大夫,辛苦你了。還要勞煩開個藥方,抓藥的事,在下會去想辦法的。”
“藥方適才老朽已經開了,平日裡滋補調養,外加上等金瘡藥外敷傷口,一個月之內保準痊愈。”徐大夫又一次捋了捋他那一撮長胡須說道,顯然他對於自己的藝術信心滿滿,只是眼前缺少金瘡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已。
送走徐大夫,眾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從哪裡著手。
左軒則是走到廚房,喊那正在忙活晚飯的木馬道:“木馬!”
木馬神色慌張地望著左軒,他以為剛剛耐不住木金死纏爛打私自給他盛了一碗米湯,這會老爺追究起來了。
“你小子做了什麽虧心事啊,嚇成這樣?”左軒死盯著木馬,盯得他竟然在大冷天冒起了汗。
“沒……沒……”木馬打著哆嗦,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左軒沒心情管廚子木馬的事,而是直奔主題問道:“問你,現時吃什麽東西滋補最好啊?”
“啊?吃……吃**!”木馬現時納悶左軒竟然不是來追究他私自盛米湯的事,然後反應過來,卻還是有些哆嗦。
“吃**?”左軒三觀盡毀,難不成要給素月這丫頭片子燉一鍋馬鞭牛鞭什麽的?
“吃雞!吃雞!”木馬發現左軒誤解, 趕忙解釋,也不哆嗦了。
“你小子,真他娘有才!”左軒猛踢了木馬一腳,接著說道:“以後記住了,吃雞不說吧,幸福你我他,再這樣小心老爺我割了你舌頭。”
“是是是!老爺,我錯了!”木馬連連賠笑,末了,趕忙含住舌頭,生怕丟了一樣。
“行了,趕緊的,燉一鍋雞湯送我房裡來!”左軒扔下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廚房。
發現左軒竟然不是來追究他私自盛米湯的事,這木馬喜出望外。末了他有想起老爺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對下人斤斤計較的人呀,那我剛剛害怕什麽呢。想到這他又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老爺君子之腹而自責起來。
入夜時分,廚子木馬燉了一大鍋雞湯,在木金的幫忙下抬到了左軒房裡。
木依雲趕忙盛了一碗,一點一點地喂昏迷中的素月喝下。
……
晚上躺在床上,左軒輾轉難眠,他反覆思索著最近發生的這幾件事情,一件一件地去理順,然後絞盡腦汁去像那應對的法子。擺在眼前最為迫切的事,當然是給還在昏迷的素月去弄金瘡藥。
左軒當然知道,整個臨湘城也就只有回春堂有金瘡藥了,蒙離他們估計此刻還埋伏在那裡守株待兔。他心想要是老子貿然去回春堂弄金瘡藥,即便這些人不認為老子是刺客同夥,疑神疑鬼的劉求那老狐狸怕也會在心裡掂量掂量一下老子了。
但是人又不能不救,左軒最終決定明早即便涉險,也要去一趟回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