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魔術師鄭一健一臉微笑地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說道。
張德華搖了搖沉重的腦袋,看了鄭一健一眼:“原來是你!”一邊說著一邊從床上坐起。
鄭一健看張德華好像沒什麽事了,微笑地拿起床頭櫃上的一顆藍色寶石:“‘海洋之心’耶,歐洲拍賣會曾經拍出過八千萬的高價,師兄就是師兄,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原來這兩個家夥竟是師兄弟,難怪行事風格頗近相似,雖然鄭一健更加張揚激進。
張德華看到鄭一健拿著自己的寶石,連看都不看一眼,仿佛鄭一健手裡拿著的是一塊垃圾,錢,對張德華來說沒有多大意義,事實上,對於一個即將要死的人而言,錢真的沒什麽卵用。
“給我一杯水!”張德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說道。
“你是在找這個嗎?”鄭一健收起笑容,臉色很差地問道。
“謝啦!”張德華一臉平靜地接過鄭一健手上的小藥瓶,快速旋開,倒出了六片藥片。
“怎麽會這樣?”鄭一健滿臉不信,無法接受地道:“這是癌症末期專用的強效止痛藥?”
張德華吸了一口氣,平靜地把手上的藥片一把拍進嘴裡,也不用水,就這樣閉著眼乾咽下去。
“生死有命、注定的!”張德華灑脫地微笑著,當一個人真正無可奈何的時候,除了微笑,也隻好微笑了。
鄭一健趕緊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張德華:“師傅他知道你的情況嗎?”
“謝謝!”張德華喝了一口水:“你多久沒跟我爸聯系了?”
“兩年多了吧!”鄭一健尷尬地說道。
“我爸去年就已經走了,肝癌末期,明天就是他的祭日。”張德華平淡地說道,仿佛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鄭一健呆住了,滿臉的不敢相信,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乏紅,張德華沒有說話,站了起來,拍了拍鄭一健的肩膀。
“你還有拍檔?”張德華背著雙手,認真地看著鄭一健屋子裡面的眾多儀器設備說道。
“當然,每一個魔術師都是有助手的,千門八將,正、提、反、脫、風、火、除、謠,師傅教我們的是正將,我找到了風將與脫將兩個家夥,專門幫我收集情報與脫身。”鄭一健自豪地說道:“不然你以為英、美、法、德、意等十六個國家的國際刑警為什麽怎麽都抓不到我。”
張德華笑了笑,對鄭一健引以為豪的手段不以為意,他繼承張彼得傳統的老千思想,隻騙錢、不傷人姓名,以技藝討生活,崇尚的是低調賺錢,手段雖沒有鄭一健多樣化,卻往往很實用。
“我想起來了!”鄭一健突然說道:“師傅曾經提過這可‘海洋之心’,不會就是這一顆吧?”
張德華點了點頭。
鄭一健懊惱道:“我的線人收到情報,只知道你在時代廣場大廈天台設局,我為了與你比試較量一番,也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位置開了局呢,原來你是為了這顆寶石,這是師傅的遺願嗎?”
“人死萬事空,哪還有什麽願望。”張德華頭也不轉地說著,眼睛好奇地看著鄭一健的魔術道具:“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嗎?看來你離開英國後真的學了很多東西。”
“嘿嘿,技多不壓身,我就喜歡炫目的魔術,師傅在的時候老是說我做事不認真,千術是千術,魔術是魔術,混為一談會學成四不像,我倒覺得我這是在取長補短地糅合各家之長。”鄭一健說著,突然想起張彼得已死,再也教訓不到他了,頓時意興闌珊了起來。
“對了,寶石已經得手,你怎麽還沒離開港島,這不像你的風格呀!”鄭一健不明白地問道,他了解張德華,張德華講究的是一擊必中、遠遁千裡,輕易不會讓自己涉險的。
“被警方纏住了嗎?要不要我幫忙?”鄭一健只能想到這種可能。
張德華沒有說話,沉默地掏出口袋裡面的藥瓶搖了搖,跟一個將死之人談危險,無異於跟癮君子談養生,鄭一健的臉色難看至極,他不知道怎麽安慰張德華,隻伸手拍了拍張德華的肩膀,鄭一健突然有些慶幸張彼得走的時候自己不在他身旁,不然真不知怎麽面對。
“原來你們兩個真的是一夥的!”張德華推開房門,看到廳裡面的方潔霞愣了一下。
“怎麽回事?”張德華指著被拷在椅子上的方潔霞向鄭一健問道。
鄭一健聳了聳肩膀說道:“如你所見,這個美麗的高級警司太高傲自以為是,被我綁了。”
張德華驚訝地看著鄭一健,你牛逼,高級警司都敢綁架,我是要屎了才惹警方,準備最後一浪,你難道也想作死?
方潔霞聽到鄭一健說是因為她太高傲兼自以為是才被綁,頓時便癟了,難道自己真的那麽討人嫌。
“放了她吧!帶她在身邊沒什麽好處的!”張德華說道,看向方潔霞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超大麻煩包。
鄭一健還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放她倒無所謂,但是我好不容易找了這個好地方,可不想被警察端了。”
方潔霞一向自視甚高,想不到在張德華和鄭一健兩個賊人的眼裡,自己竟是可有可無的角色,這比綁了方潔霞還要讓她生氣。
張德華剛剛一下床就發現腳下不穩,現在一打開窗口望向外面,才發現自己等人是在海上,這是一座浮在海面上的魚排屋。
港島警方,尤其是灣仔區的警察簡直無孔不入,藏在哪裡都有可能被發現,而港島的水警則是名副其實的水貨,鄭一健倒是會玩,這下港島警方投入再大的警力搜尋都是白做工了。
張德華明天就要跟光頭佬交易了,在這裡呆上一晚倒是安全妥當。
“你有什麽計劃?”張德華問道。
“港島灣仔區有一個號稱不敗的家夥叫徐一凡,你知不知道?”鄭一健說著,張德華的臉色依然微微變色。
“我想跟他交手!”鄭一健自傲地說道:“不過在此之前先幫你完成師傅的遺願,不許拒絕,你沒離開港島,就說明事情沒完,我也是師傅的徒弟,也有責任完成他老人家的遺憾,讓我盡一份孝心。”
張德華沒有回答鄭一健的話,而是臉色一變地叫了起來:“你要跟灣仔那個徐一凡交手,你了解對方嗎?”
不僅張德華變色,銬在椅子上的方潔霞也是心臟狂跳,只不過張德華是滿眼的擔心,方潔霞是滿眼的興奮,徐一凡那個小肚雞腸沒品的家夥最不禁惹的,鄭一健自己要作死,自己就有救了。
“沒親眼見過,倒是聽那些新聞媒體吹噓說那個家夥是港島開埠以來最出色的警察。”鄭一健滿臉不信地哼叫道。
“是不是港島開埠以來最出色的警察不知道,但是徐一凡絕對不簡單,不管是膽識還是魄力。”張德華看到鄭一健滿不在乎的樣子,趕緊提醒道,他不由地想起在時代廣場大廈天台第一次交手,徐一凡一眼就輕輕松松地看破自己所有的設局,不管是假炸彈還是假手槍。
鄭一健還呆再說,突然放在桌子上的移動電話便響了起來。
“喂!什麽事?”鄭一健拿起電話語氣不善地問道,接著臉色越來越黑。
“怎麽啦?”張德華看到掛斷電話的鄭一健臉色發黑,不禁問道。
鄭一健吸了一口氣,發呆了良久才開口說道:“被你說中,我們位置暴露了,徐一凡正親自率隊趕了過來。”
“靠!那你還發呆,快跑!”張德華趕緊大叫道。
方潔霞聽到這一次徐一凡親自帶隊,俏臉大喜,鄭一健轉頭剛好看見,他第一次見到笑起來這麽美麗的冰美人。
……
“徐sir,這是署長讓我給您送過來的。”徐一凡正在破口大罵李文彬、李鷹等人,行政小組肖瀟手下的女警員走了過來。
徐一凡叉著腰,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接過女警員手上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放著兩支手槍,一支‘點三八’,一支格洛克,正是徐一凡的配槍。
李文彬、李鷹、朱華標、周星星與邱子龍頓時呆住了,看來徐sir出手不是自作主張,而是有署長的簽令,李文彬和李鷹跟徐一凡最久,他們甚至已經想明白肯定是署長求徐sir,徐sir才出手的,徐sir就是徐sir,睡著的雄獅也是雄獅。
“徐sir,組長讓我告訴你,鄭一健的位置已經確定了,在尖沙咀龍鼓灘的魚排人家。”行政小組女警報告道。
“好!做事!”徐一凡迅速把槍收起下令道。
“徐sir,要不要叫支援?”朱華標問道。
“對方有一百人嗎?”徐一凡冷著臉問道。
“沒有!”
“那我要不要出動全港三萬警察去抓捕一個人。”徐一凡怒叫道。
朱華標噤言。
“李鷹,你跟邱子龍上我的車,周星星、朱華標上文彬的車。”徐一凡揮手叫道:“出發。”
“yes!sir!”
李魁和他手下的重案組警員卻是被徐一凡留下了,他也怕中了鄭一健的調虎離山,老祖宗的計謀雖然很老套,但是很實用。
李魁雖然被徐一凡留下,卻是比出任務的更要開心,因為這表明自己才是徐一凡最信任的親信,不然以徐sir性格,怎麽會把自己軟肋交給不信任的人保護。
徐一凡與陸啟昌太熟了,隨便打聲招呼便開入尖沙咀抓人,陸啟昌還擔心徐一凡人手不夠,親自帶隊來支援徐一凡。
到達龍鼓灘後,徐一凡看著密密麻麻浮在近灘海域裡的上百個魚排屋,臉色有些發青。
“散開搜尋吧!動作都輕些。”徐一凡揮手把李鷹和邱子龍趕出自己車子。
“阿昌,你帶尖沙咀的兄弟搜查西面,行動結束我請大家宵夜,多謝啦!”徐一凡笑道,對待去他警署的人,自然不能像自己手下一樣怒罵。
“多謝徐sir!”
“謝謝徐sir!”
徐一凡出手壕的名聲已經傳到尖沙咀,大家都知道跟徐sir做事都是吃香喝辣的。
所有警員都下水後,徐一凡迅速喚出手機,打開‘場景掃描’,從龍鼓灘的最左側開始掃描,魚排屋下面都養著海魚,魚排屋自然是有人住在上面看住自己財產,免得被人晚上偷盜,這樣一來,便給徐一凡的排查造成很大的影響。
方潔霞與鄭一健是兩個人,魚排上住的也大多是一對對的夫妻兩人,徐一凡只能耐心地一對對排查,竟掃出了三十多魚排上都是兩人一組的,不過總比排查一百多魚排容易一點。
不對,徐一凡突然想起一件事,鄭一健和方潔霞上魚排不可能跟李文彬、李鷹等人一樣是潛遊上魚排的,那麽肯定有接駁上魚排的小船,為了被發現可疑盡快逃走,最有可能是快艇。
徐一凡立刻把掃描范圍開到最大,很快就發現了一首遊艇孤懸在魚排後方黑漆漆的海面上,點擊遊艇把掃描到的遊艇畫面放大,遊艇上正有兩個人,靜靜地看著魚排屋外燈火下爬上魚排的一眾警察。
毫無疑問,遊艇上的二人才是鄭一健跟方潔霞,消息走漏,被鄭一健收到風聲了。
“所有人站在原地停止行動!”徐一凡拿起對講機命令道。
李文彬、李鷹等人雖然不明白徐一凡什麽意思,但是習慣了徐sir看似奇怪但絕對準確的安排,他們立即頓住腳步,那些遊到魚排下還沒爬起的家夥也紛紛停止動作。
徐一凡收起手機,打開車門,拿出紅外夜視望眼鏡,遊艇船頭站著一個中長發的家夥,靠後一點是一個短發的人,紅外線看不清人臉,只能看到輪廓,徐一凡跟方潔霞很熟的,一眼就認出方潔霞不在,最關鍵的是,遊艇上的兩個家夥也各自拿著紅外線夜視望眼鏡望著自己。
“是徐一凡。”
“長頭髮是魔術佬鄭一健。”
徐一凡和鄭一健同時發現了對方。
“快跑!”張德華大叫一聲,他也看到了徐一凡,不知道是不是快死的人靈覺特別敏感,即使隔著將近一千米的距離,張德華都覺得危險逼人,果斷扔下手上的望眼鏡,往遊艇後面的機艙跑去。
鄭一健撇了撇嘴,警槍的有效射程是多遠,徐一凡還能脫下褲子用尿射到自己不成,鄭一健右手拿著紅外望眼鏡跟徐一凡對視,左手伸出比了一個大拇指,不管怎麽說,徐一凡毫無征兆地發現自己也是一種本事,只不過……
鄭一健聽到了張德華發動了遊艇引擎的聲音,比大拇指的左手突然向下,給徐一凡一個鄙視的向下大拇指。
海面除了有節奏的輕微海浪聲,突然響起一陣引擎聲,立刻驚動了李文彬等人,紛紛往聲音的方向望去,黑漆漆的海面雖然看不到什麽,但是能憑著聲音感覺到大概的方位。
鄭一健正得瑟地對著徐一凡嘲笑,突然表情像見了鬼一樣。
徐一凡手上的紅外線望眼鏡憑空消失,出現在手裡的是一杆狙擊槍,鄭一健腦袋還在卡帶,來不及思考間。
“嘣——!”
一聲巨大的槍聲響起。
“啊——!”鄭一健大叫一聲,整個人從遊艇上倒飛一米,掉到了海水裡。
這是什麽槍,鄭一健胸口好像被人狠狠地錘了一擊,肋骨都端了兩根。
“快,快開船!”鄭一健雖然還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胸口的劇痛提醒他這一切他媽的不是幻覺,自己被人從一千米以外給擊中了,真他媽見鬼了。
鄭一健甚至都不敢爬上船,雙手緊緊地抱住船沿就大喊張德華開船。
“轟——!”警察這邊沒有遊艇,直挺聽著對方引擎聲,任由對方‘瀟灑’離去。
三十分鍾之後。
徐一凡找到了魚排上的方潔霞。
方潔霞一看到徐一凡就抱著徐一凡激動地喊叫道:“你終於來了,你這個王八蛋終於來了。”
徐一凡一頭的黑線,無語地瞪了憔悴了許多的方潔霞一眼,你這表現很容易引起別人誤會好不好。
魚排外面的李文彬等人全部尷尬地轉頭,不是說徐sir跟方警司是死對頭嗎?怎麽看著一點都不像,反倒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