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萬家燈火正是熱鬧時。

　　自臘月二十八開始，秦梅便開始了往日的習俗，炸丸子，炸豆腐，做糖花生，蒸饅頭，剁餃子餡，一大盆足以吃到正月的餃子餡。

　　這兩天也是林凡最開心的日子，每天回到家都能聞到香味。他沒有想到和父母在一起過春節會是這麽輕松，也沒有想過能和父母在一起過春節這麽快就能實現。

　　在林凡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夢想，就是在大年三十這天晚上做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吃飯。在他有印象以來的春節，一家人都是在三十這天晚上端著一碗餃子坐在門外，看著村裡面有錢人放的煙火，外面很冷，他不願看煙火，就在屋裡面看電視，屋裡為了省電安得是一盞節能燈。

　　昏暗的燈光並不能將整個空間照亮，似乎讓本來喜慶的春節也蒙上了一層陰影。林凡心目中的春節應該是明亮的，是氣氛熱烈的，而不是死氣沉沉，昏暗的，吃一頓餃子。而現在終於有機會實現這個夢想。

　　冬天本來黑的也早，一家人七點就坐在了客廳，電視上還播出著新聞聯播，但家裡面的氣氛已經熱起來，林良更是拿出了一瓶酒，秦梅為爺倆拿好酒杯，爺倆十分有默契，二話不說先碰一個。

　　如果林凡沒有記錯，這是前世今生他和父親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這意味著自己徹底成長，父親正式將家庭交給了自己。

　　“兒子，以前我和你媽就沒指望你有多大出息，想著能回到咱們家當個小老師，不下力就行，現在我和你媽卻跟著你都已經住進了燕京，你做什麽我和你媽不懂，但別累住自己。”

　　林凡笑了笑，“我是老板，能有多累?底下人都得替我乾活。”

　　“哼，幾百張嘴跟著你吃飯，你會不累?”秦梅瞪了林凡一眼，“媽對你沒啥要求，有個健康的身體最重要，錢一輩子都不夠賺，有了隻想要更多，可媽就你這一個兒子。”

　　“吆，看不出我媽還是個哲學家呢。”

　　“啥呀，你媽就是愛嘮叨，整天在家說我，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說你，你媽能閑住?”

　　“咦，我給兒子說話，你插什麽嘴?吃你的飯。”

　　“媽，你別這樣，弄的我爸在家裡好像沒一點地位。”

　　........

　　話題正式歪樓，不過父母的關懷林凡怎麽體會不到，他明白但是很多事情還是非做不可，在看完舞蹈千手觀音之後，林良和秦梅已經有了些許困意，回到了自己房間，人老了，身子總是特別容易乏。

　　而林凡也拿出手機站到陽台上給楚楚打個電話，站在陽台上，看著萬家燈火的感覺真好，若是之前，林凡想著還是自己享受這一份孤獨，那麽現在他更想和楚楚一起分享。聖經上說，女人是男人身體上一根肋骨造成的，所以人要離開父母與妻子連合，二人成為一體。

　　“還好嗎?有些想你了。”

　　“好啊，你在做什麽?”

　　“想你唄。”林凡神色放松。

　　“我也想你。”

　　“有多想?”

　　“和你一樣。”

　　林凡不再撩撥楚楚，“你爸媽回來沒有?”

　　“嗯。”

　　林凡卻神色一動，楚楚的聲音實在太清冷了，即使她往常也是這麽清冷，可在這個節日，她仍然這樣就由不得林凡懷疑了，“老婆，我想聽你給我唱大城小愛。”

　　這首歌是林凡寫的幾首歌裡面，楚楚最喜歡的一首，往常林凡就愛聽楚楚唱歌，

愛她的嗓音，愛她唱歌時的灑脫模樣。　　“千萬不要說天長地久，免得你覺得我不切實際，想多麽簡單就多麽簡單，是媽媽告訴我的哲理......”

　　雖然楚楚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好聽，但掛斷電話的林凡臉色十分難看，他如何不知道楚楚的性子，在家裡，在父母面前，即使躲在房間裡，楚楚也不會給自己唱歌，那對她來說實在太難為情，而現在她唱了，那麽只有一個可能，在這個團圓的夜，仍舊只有她一個人。

　　父母房間已經熄了燈，林凡進去解釋了一下，說朋友聚會，拿上外套就直奔楚楚家。

　　而此時，楚楚抱著手中的電話，似乎那是她唯一的寄托。周圍的空間冷靜又空蕩，答應她回來的父母飛機延遲， 這意味著她和父母第一次過的春節就這樣沒了。她並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林凡，此時的林凡應該陪著父母，而不是她。

　　再說倘若愛情就是分享不幸和痛苦，那麽愛情本身就成了一種悲哀。

　　晚上九點半，林凡敲響了楚楚家的門，林凡甚至都想好如果是楚楚的父母開門，他就說是找錯人，然後轉身離開。

　　開門，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影。楚楚有些詫異地看著林凡，穿著厚重的羽絨服，上面落滿了雪花，鼻子通紅，還打著冷顫。

　　“你怎麽來了?”這句話剛出口，楚楚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

　　林凡燦爛一笑，“今晚月亮這麽美，我想和你約會啊。”語氣輕快，還做了一個倚門擺帥的姿勢。

　　泡妹子的爛大街招數，但楚楚心裡卻滿是歡喜。“好啊。”楚楚背過身去，腳步莫名輕快，卻正好躲過林凡想要將楚楚攬進懷裡的手。

　　林凡無奈地搖搖頭，隨即跟了進去，“老婆，你不乖了。”

　　讓楚楚驚訝的是，林凡掃視了一圈，就徑直去了廚房，“約會怎麽能沒有燭光晚餐?”林凡系上圍裙，解釋道，“還有，我覺得自己絕對是勤謹持家好男人，連約會的晚餐都是自己準備。”

　　楚楚像小貓一樣依偎在沙發上，正好看見廚房裡面林凡忙碌的身影，她沒有問林凡為什麽會來，也沒有哭訴解釋什麽，這就是她想象中的愛情。這一刻她很滿足，覺得真是愛煞了這個男人。還有，好香。

　　.......

　　窗外，雪下的好厚，屋內，溫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