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往往都一樣。

　處於震懾下的未知時，始終都難逃惶恐不安。

　一旦未知被掀開面紗，若是發現是與自己無關時，向來都會生起慶幸之感。

　這是人性，無從去逃避的人性！

　所以，當曹千裘跪落之際，他內心深處的惶惶不安便已散卻。

　“有點意思，竟然還有著這種故事！呵呵-起來吧！”

　秦凡悠聲淡淡道。

　感受著曹千裘的氣息波動，他知道，這廝應該沒撒謊。

　原本他打算若是這一摸金宗門跟白族有關聯，就如訓靈宗門與訓靈一族關系那般的話，那他絕對不介意再抹去一個宗門。

　縱使說現在對方被自己震懾得不要不要的，可這又能證明啥?

　證明對方永遠都不會針對自己，甚至是針對自己親友嗎?

　不可能！

　寧可錯殺三千，絕不可錯放一個，在大局面前，這是秦凡行事風格的基準。

　那種被人在暗地裡惦記著尋機捅刀子的可能，他絕對得扼殺在搖籃中。

　於他看來，這不是什麽人性泯滅與否，而是放虎歸山這是最為愚蠢最為作死的做法，哪怕他已經有足夠資本讓這眾生在他眼中皆如螻蟻，可這點處事原則他都始終未改！

　“謝仙人！”曹千裘不敢再矯情，連忙爬起身來又回到石凳上坐下。

　此時神態跟先前儼然判若兩人。

　“仙人，不知您召我又是所為何事?”看到曹千裘卸下了壓力，蓬萊宗主紅著酒氣充斥的老臉，也著急地接聲問道。

　“沒什麽！久聞隱世宗門之名，想見識見識罷了！”秦凡笑道。

　“呼-！”

　深深地呼了口氣。

　蓬萊老道那緊繃的臉色總算是松弛了下來。

　然而不待他接話。

　秦凡的聲音再起，“你們此番入世，是為了天機大道來的?”

　嗯哼?

　在秦凡這聲話下。

　蓬萊老道跟曹千裘猛地凜起了雙眼。

　那才剛一松懈下去的神態再次為之緊張。

　難道說這也是仙人把他們召來的另外來意?

　不只是他們，就連昆侖之主張啟元都凝住了神情。

　包括張啟元，他們全都露出了一絲慌意。

　的確，他們入世是奔著天機大道的。

　可在這與天道殊搏的妖孽面前，他們敢妄談天機大道嗎?

　若是秦凡不給，他們敢爭敢搶嗎?

　答案赫然是絕對的。

　翻覆手間，訓靈宗門人畜不留，這前車之鑒還血淋淋地擺著呢。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久久未聞三人開聲，秦凡戲謔一笑。

　“咳咳-！”

　曹千裘乾咳兩聲。

　再也裝不下鴕鳥。

　道，“回仙人，之前是，但現在-我等也有自知之明了！有仙人在，我等哪敢妄想天機大道啊！”

　“一群無知的愚蠢之人！”

　這時，六道出聲了。

　聽著這羞辱至極的話聲。

　三大隱世宗主，就連跟六道關系匪淺的張啟元都止不住地尷尬難堪起來。

　“恩公，此話怎講?”

　只是難堪歸難堪，張啟元還是鬥膽地怯怯相問一聲。

　“縱然蒼天瞎了眼，天機大道都不可能會落入此世間！另外，再退一萬步來說，你們覺得天機大道的機緣會如此輕易便得?我能理解你們的天真愚蠢，但奉勸你們不要再這般愚昧下去！我不敢以絕對口吻來說這世間有沒有飛升成仙的可能，但對你們來說，如果非要報以這個幻想的話，潛心自身悟道才是唯一的選擇！別幻想什麽天機大道的降臨，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再有，就以你們現在這點實力，連我都足以在彈指間讓你們灰飛煙滅，也敢幻想飛仙?貽笑大方！”

　隨著六道的話落，三人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

　六道說的話雖說有點打擊人，但不得不說話糙理不糙。

　是啊，連他們在對方眼中都還有如螻蟻，談飛升成仙，談天機大道，這難道不是太扯了嗎?

　若是在幾個小時前，那他們絕對不會這般的失落失望。

　但見識了六道跟秦凡的發威後，他們不得不去接受這個一直都活在自己幻想世界中的事實。

　別看曹千裘跟蓬萊老道口口聲聲地喊著仙人，可他們也不傻，這只是一種誠惶誠恐之下的恭敬稱謂罷了，對方又豈會是真的仙人?

　真的仙人有閑工夫來搭理這凡塵俗世的瑣碎事?開玩笑！

　只是衝著秦凡衝天而起，以一根不知是為何物的燒火棍扛下九重天雷，他們也知道，縱使這不是仙人，怕是相去也不遠了。

　不管是六道的禦劍秒殺萬獸，還是秦凡的飛天扛雷，這些都刷新了他們的世界觀，好像一個全新的位面存在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相較之下，他們也下意識地置身一想，如果化作是他們的話，會是哪般結果?

　誅殺萬獸就不說了，就是天雷這一關，他們在第一重下就得灰飛煙滅！

　沉默，就這麽蔓延開來。

　此番入世，時間雖短，可卻對他們的心理造成了極致衝擊。

　足以影響到修煉之途的衝擊！

　曾幾何時，他們數百年來都覺得自己是世間之強之人。

　殊不知，一入世卻是察覺所謂最強也是他人眼中一腳碾死的螻蟻罷了。

　“恩公，您說得沒錯，是我想得太天真了！”見識了六道跟秦凡之威後，昆侖張啟元自嘲地歎聲道。

　“倒也不能怎麽說，最起碼就是抱著這等幻想，你才能長生在這世間！”六道搖頭道。

　不知怎地。

　開了殺戒之後，他的性情似乎也略有所變。

　若換了是在之前， 性格豁達不問世事的他才懶得搭理這些。

　只是現在，他卻忍不住地發言出聲。

　或許，這也是一種境界歸於原始的突破吧。

　“對，也許我們都該知足咯！好了，恩公，仙人，我想我們還是該回歸昆侖秘境了！縱然這太不現實，但幾百年都走過來了，我想還是需要延續下去，萬一有意外之喜呢?再有，幾百年不入世，我想也難以適應這俗世生活！”暗自失落地歎息一聲，張啟元道。

　“昆侖宗主所言極是！兩位仙人，既然天真的無知念想斷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俗世間說到底都不適合我們棲息！”

　緊著張啟元的話落，蓬萊老道跟曹千裘齊聲道。

　“回去，你們回不去了！”

　在三大宗主透出告辭之意後。

　秦凡的聲音忽而再次響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