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是這麽想的嗎?”

　緊張的沉寂中。

　蔣老太環掃了龍鳳兩桌上的眾人，道。

　沒人應話。

　態度無比明顯了。

　“既然沒人說話，那就是了唄！很好，竟然你要這麽問，好，我回答你！這幾年來，你們有關心過老太婆我嗎?我傷風感冒的時候你們在哪?我跌倒打了幾天點滴差點一命嗚呼的時候在哪?你們這些個當外甥的，當孫子的，有過來看過我這個老太婆嗎?有哪個阿貓阿狗問候過老太婆我?

　逢年過節的，來了敷衍喊兩句就走人，這是你們的所為吧！這些年，都是阿元夫妻伺候著我，要沒他倆，老太婆早就不知道死幾回了！

　還有一諾，她每次放假回家首先做的不是回家，而是來陪著老太婆，逗老太婆笑，每年生日，她從不落過！即使高三的時間緊張，她都請假回來給老太婆煮紅雞蛋，煮長壽面，讓老太婆吹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這個時候，你們在哪?你們又記得老太婆的生日是幾時嗎?

　外甥，孫兒，好一個外甥孫兒啊！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們有多少年沒現身了?嗯-忙，我知道的，你們那過來塞個紅包聊上幾句就著急趕回去的爸媽也說你們忙！

　這些我不怪你們，我一把年紀，黃土埋到脖子的老太婆不至於會去計較這些的，但你們現在卻責怪我偏心了?對，我很明白地告訴你們，老太婆就是偏心了！在我心裡，你們這一群外甥孫兒都比不上一諾！好了，話說明白了，也給答案你們了，這下滿意舒坦沒?

　還有，別以為我歲數大了就老糊塗了，你們這次齊齊整整地過來說是給我過大壽，但你們心裡想的是什麽圖的是什麽，真當我都看不出猜不透嗎?所以，別再逼我撕破臉！都安生地坐著吃頓飯，要不然就全都給我滾蛋！這些年來，我吃著一諾的雞蛋面條小蛋糕，有著阿元夫婦陪我吃家常便飯，也一樣開心，所以別拿在酒樓設宴這一出來當作是你們的大孝，這種大孝，老太婆我還真不稀罕！”

　深藏在心底的這些話，經由魏俊文這麽一問，蔣老太再也忍不住地盡數宣泄出。

　她沒有痛心，她很平靜。

　因為她早過了那個痛心的階段。

　誠如她自己所說，那些年裡，有著一諾，有著阿元夫婦的相伴，她已經很開心了，開心到不去在乎那些人了。

　在蔣老太這長言下。

　還沒有什麽來賓，還顯得有些空蕩的大廳裡遁入那種鴉雀無聲落針可聞之境。

　極大多數人都是一臉的羞愧。

　雖然他們中不少人都還沒覺得自己做得有多不對。

　但被蔣老太這麽一數落，還是難堪不已！

　“咳咳，媽，這大日子咱就別提這些舊事了！來，您先坐下！以後咱們年年陪你過生日，年年都讓您開心哈！”

　蔣翠萍的丈夫站起身來，一身暴發戶氣息十足地走到蔣老太身邊，安撫著道。

　“是嗎?你確定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不為所動地搖搖頭，蔣老太嘲弄道。

　“媽，肯定是真心話啊！好了，都不說那些了，今天咱們就該樂呵的！那什麽，翠萍，把咱們給媽準備的禮物拿出來，我親自給媽戴上！”

　尷尬之色從臉上湧現出來，蔣翠萍的丈夫連忙轉過話題。

　“媽，這是之峰給您買的玉手鐲，還是讓人特地從國外捎帶回來的！”

　不敢再在老太太發飆的節骨眼上炸刺，蔣翠萍掏出一個盒子打了開來。

　裡面，翠綠光澤當即映入眼簾。

　“來，媽，我給您帶上！”從盒子裡把手鐲拿出，魏之峰諂諂道。

　“不用了，放桌上就行！一諾，你幫奶奶收著，看還有誰要送的，都讓他們擺上桌來吧！”蔣老太擺手拒絕了女婿的好意，清冷傲道。

　此言此景。

　一下子也讓這些子女孫兒外甥怔愣住。

　這，這也太不給面子，太讓他們難堪了吧?

　只是想歸想。

　也沒人敢再炸刺。

　隨著魏之峰在隱忍中笑著諂媚幾聲放落手鐲。

　其他人也皮笑肉不笑地掏出禮物擺上桌面說起一系列的祝福話。

　對這些，蔣老太都是不鹹不淡地點頭嗯聲。

　很快，餐桌轉盤上便堆滿了所謂的生日禮物。

　“阿元，你的禮物呢，你不給媽準備點什麽嗎?”

　看到眾人都把禮物拿出來後，而蔣元還愣著不動，蔣翠萍啟聲道。

　這話裡裡外外都好像有點針對老太太之前說的那些。

　意思很明顯，瞧-你的大孝子，這連你的生日都舍不得掏點錢給你買份禮物送送！

　不得不說，暴發戶身上始終都伴著一股子的銅臭味。

　在他們眼裡，好像一切都得摻和進金錢才顯得合適。

　“阿元夫妻陪著老太婆就是最好的禮物！我不讓他們花那冤枉錢，反正也沒多少活頭了，什麽金銀首飾那玩意也帶不走！”

　對蔣翠萍嗆罷，蔣老太看向蔣一諾，神色一百八十度地陡變起來，溺愛地笑道，“來，一諾，幫奶奶把這些收起來吧！”

　“哦，好，奶奶！”

　有點不適應這種排場的蔣一諾下意識呼應一聲。

　接而在那些親戚們的怨恨眼神下逐一逐一把這些歸攏收在一塊。

　“奶奶，知道今天是您的大壽，所以我也特意給您準備了一份禮物，您看喜歡不喜歡！”

　邊上，這個尷尬緊張的節骨眼上，秦凡突然出聲笑道。

　這一出聲。

　所有人都唰地看向了他。

　這水果攤販的兒子還整出給老太太送禮物來了?

　那些親戚聞聲全都露出了冷笑。

　他們倒要看看這缺心眼的窮鬼能送出個什麽子醜寅卯來。

　“什麽?小凡，你還給老太婆我準備了禮物?哈哈，好，好，好啊！”

　沒有任何矯情之說，蔣老太朗笑起來。

　笑笑不作聲。

　秦凡從口袋裡頭掏出一盒子，再打開盒子拿起裡頭那串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木珠手串。

　道，“奶奶，這有著安神功效的！聽說老人帶著最合適，能延年益壽！您戴上看看！”

　“好，好，小凡，你有心了啊！一諾眼光不錯，哈哈，來，小凡，你幫奶奶戴上！”

　說著，一臉歡喜的蔣老太朝秦凡伸出了手。

　這一幕狠狠地打了魏之峰的臉。

　也打了在座除蔣元一家之外所有人的臉！

　放著玉鐲不戴，倒是對這看上去頂多就百八十一串的珠子情有獨鍾?

　關鍵是這前後的對待態度成了雲泥之別！

　這不是打臉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