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永盛霍地站起身,兩手撐著桌面,上半身前傾,緊緊地盯住李正一:“有這回事?”
“您問的是洗錢還是帳本?”李正一雙腳撐地,帶動座椅退後一小步。
“帳本,還有管帳的人。”莊永盛仍然死死地盯住他,“洗錢之事,道上之人多少都有耳聞,沒有證據而已。警方之所以多次明裡暗裡調查他,原因也在於此。”
“不會錯。”
“多大把握?”
“百分之百。”
李正一敢如此肯定,是因為前世單元慶進了監獄,原因就是他名下的產業涉及大量非法交易並參與了洗黑錢的勾當。最直接的證據,就是一個帳本,記錄了他參與非法交易、偷稅漏稅、洗黑錢的所有證據。
帳本之所以泄露,純粹是單元慶咎由自取,毀在自己的愛好和缺點之上。
前世裘仕群得知自己被戴了綠帽,並沒有聲張,身為四爺單元慶的左膀右臂,所見過的黑暗勾當數不勝數。他對單元慶的性格了解甚深,知道這是一個翻臉無情之人,一旦自己漏出口風,失寵只是小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弄去眉江喂魚。
裘仕群利用自己接觸帳本的便利,精心策劃,最後李代桃僵,瞅準機會把原本認為萬無一失的帳本給竊取出來。
帳本被替換之後,因為不常使用的緣故,單元慶一時之間還不清楚。裘仕群利用這個空擋,轉移自己財產的同時,順便把單元慶麾下數個產業的大量現金給轉移出去,一切就緒後,直接把帳本捅到市裡,自己遠走高飛。
前世得到帳本的市委領導,就是莊永盛的官面關系,由此而莫名其妙地立了一大功,原本難以為繼的政治生涯,又強行上升了一格。
現如今是不太可能的,襄寧市官場早已物是人非,除了主要的幾個頭面人物沒有影響之外,其他的變動極大。
莊永盛背著兩手,在長桌後面來來回回走了十幾趟,最後坐回椅內,瞅著李正一,眼神頗為怪異地問:“你調查他有多久了?”
李正一神色不動地說:“半年多。”
“為什麽那麽早就開始調查?”
李正一笑笑說:“當初陳國志之子陳項明跟我有矛盾,請過東城區的道上之人找過我的麻煩,我恰好知道,負責管理東城區那一片區的頭目,屬於馬亮的麾下小弟。我是一個未雨綢繆的人,總要先給自己找一條退路。”
莊永盛總覺得其中不太對勁,但李正一所說又沒有明顯的破綻,沉思良久,才勉強認同李正一的說辭。
“你認為裘仕群被策反的可能性多大?”莊永盛反問。
“策反的幾率不大,反咬一口的幾率非常大。”
“怎麽說?”
李正一解釋說:“裘仕群此人跟我打過交道,我現在所開的新網吧裝修,就是秋姐托您的關系,委托裘仕群公司做的。裘仕群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直接背主會遭人唾棄,所以反水的可能性不大。而男人的尊嚴又不容侵犯,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老大,也是不允許的,加上反咬屬於內部行為,且師出有名,成功與否都不會影響道上之人對他的評價。”
莊永盛徹底陷入沉思,兩手無意識地玩弄著手上的水筆。
沉悶的思考恐怕有十幾分鍾,莊永盛在腦海中整理完思緒,起身撥打了幾個電話。
安排妥當之後,莊永盛心情大好,溫和地說:“你給我的信息非常重要,一旦得脫困境,你居功。在我這裡,一向賞罰分明,所以如果現在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一並給我說說,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李正一搖搖頭:“在此之前,秋姐幫過我不少忙,上次伯父也伸過援助之手,小子一直沒來得及感謝您。此次前來,一來是報答伯父援手之恩,二來是為了秋姐排憂解難,所以其他的話,還是不要多說的好。”
莊永盛點頭認可,並再一次拋出橄欖枝:“再考慮一下,來我公司做事吧。我知道你現在開了一家網吧,不過在我這邊做事,並不影響你開網吧,兩者不衝突。”
李正一再一次拒絕說:“伯父厚愛,小子從小自由散漫,不服管束,只怕會給您添麻煩。再說小子胸無大志,隻圖悠閑度日即可,其他的,懶的去想太多。”
莊永盛笑了笑,便不再堅持,李正一的言語純屬推托之詞,說出去騙鬼都不信。不過彼此都知道怎麽回事,不說透罷了。
話說到此,差不多已經完成任務,李正一便起身告辭。
莊永盛也不挽留,他打了電話約了其他人,所以便起身送李正一到樓下。
莊向秋坐在一樓客廳沙上,一直心不在焉地不停按遙控板,心裡在嘀咕著樓上一老一少究竟說了些什麽。
眼看著時間快要到中午飯點,才見到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從二樓書房下來。讓莊向秋頗為意外的是,一向對外人不苟言笑的父親居然跟李正一有說有笑,頓時心下詫異不已。
莊向秋迎上前喊:“爸,正一,你們終於舍得下來了,阿姨都來問過三四遍,說要不要家裡做飯。”
莊永盛說:“不在家吃飯了,我等會有事,正一說要走,我也不好挽留,你幫我送送他。”
莊向秋轉頭問:“不在這邊吃飯?”
李正一笑道:“不了,等會去外面吃一點,伯父還有要事,恐怕也沒心情在家吃飯。”
“那行,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正一再次提出告辭,走出大廳門口,下台階時,又回頭問:“伯父不想問問,他們見面的地點在哪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莊向秋聽得一頭霧水,跟著轉頭疑惑地望著自己父親。
李正一話裡的意思,是問莊永盛,要不要給他有關裘仕群妻子跟單元慶的私會地點。
莊永盛眯眼一笑說:“你有心了,這事情我自會調查,應該不是難事。”
李正一點點頭,不再多言,直接走下台階。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駛入一輛黑色的別克。
副駕車門打開,下來一位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李正一掃眼一望,忍不住心頭一愣,腳步跟著慢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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